第五節()
承老爺見阿奴背的柴不多，回來卻如此晚，一頓責罵。阿奴也不言語，暗中想如果我也會如此武功，再囉嗦半句，定然打你個滿臉血葫蘆。
他和娘住的破窯在村子外山岡上，回到破窯，娘熱了半碗酸奶遞給阿奴，然後從屋外抱些柴在破窯中的火盆內點燃，他雙手伸在火焰上，身體頓覺暖和許多，通紅的火苗映在臉上，心中琢磨告訴不告訴娘下午所見之事。娘點亮油燈，低頭縫製破袍子。
正在他猶豫時，外邊有人撩起窯洞破草簾往裡面瞅了瞅，然後哼一聲不見了，受了下午在雪地裡的驚嚇，阿奴哆哆嗦嗦不敢出聲，在火邊蜷縮一團蓋上毛氈昏昏睡去。
一更時分，阿奴憋不住出窯洞外撒尿，柴草裡似乎有呻吟聲，大起膽上前撩起柴草，揉眼細看，月光下他辨認出是下午林中所見老道人，嘴唇凍的發紫，摸摸胸口還熱乎，看來是流血過多已昏過去多時。
阿奴急忙喚娘把老道士攙進去，重新又在火盆內生著火，老道士很快醒過來，對阿奴娘道謝，阿奴娘聽道士開口說話喜不自禁，急忙吩咐阿奴把瓦罐內酸奶都端來。
阿奴娘小心翼翼問道：「聽口音真人是江南人士？」
道士緩緩睜眼道：「貧道正是，不知小娘子如何知曉？」
阿奴娘拉著袖口抹了抹眼淚說：「小婦人柳商娘本是江南女子，只是在金國尋夫路途中被西夏兵搶來為奴，已十數載，阿奴滿了十三歲，只是缺衣少吃，長的瘦弱，看起來小些。」
老道人聽完禁不住大聲咳嗽，竟然咳出雞蛋大血塊，緩緩道：「舊國破碎，物是人非，宋金連年交兵，西夏趁機搶掠我大宋遺民。」
阿奴娘端起熱好酸奶道：「真人，少飲些吧！」
碗遞到真人嘴邊，真人禁不住又一連串咳嗽，阿奴看娘如此熱情，知道真人是宋人，更是耐心輕輕替真人拍拍後背，真人勉強喝了半碗，道了聲謝。
阿奴聽見外面承老爺的咳嗽聲，急忙與娘合計一番，娘對真人道：「道長，這破窯不是你容身之地，天亮之前我讓阿奴送你到半山腰山洞內暫時養傷，你看可好？」
真人閉目不語點點頭。
娘連夜烤好幾隻野兔和野雞讓阿奴帶著，趕在天亮前把道長攙扶入山洞中。山洞內比破窯內溫暖的多，阿奴在皮囊中貯存了些水，又堆了些柴在洞內讓道長取暖，自己感覺滿意了才下山給娘匯報。
一連幾日，娘晚上總會讓阿奴送些酸奶過來給真人喝，酸奶是北方遊牧民族喜愛飲品，對傷口癒合大有好處，江南人士本喝不管這些，可是在這裡，阿奴娘實在拿不出更有營養的東西給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