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遙遙地喊了一聲:「外公!」
「哈哈,是玲玲來啦!」丁老爺子大笑道,「老吳,我外孫女來看我啦!不下了、不下了……」說著,趁對面老人不注意,把棋盤攪亂了。
老吳馬上大叫起來:「哇啊啊…老丁,你又耍無賴!」[bp;丁老爺子卻不管這些,疾走幾步,逃出涼亭,朝金宇星和葉巧玲迎了過來。
「哈哈,玲玲,這一定是金家小子吧?」丁老端詳著宇星,見他相貌堂堂,已然有了三分中意。
當然,也僅有三分而已。
他們老丁家擇孫婿,不光看外表,還得看人品、才具,若有一樣差了,只怕終都未必能成為他們老丁家的一份子。
「丁爺爺好!」宇星不卑不亢地向老爺子問了聲好。
「好好!小伙子長得很像小白臉嘛!」丁老爺子隨口讚了一句。
「丁爺爺過獎了!」宇星回道,心下卻狂汗,小白臉!?那都是些『繡花枕頭』!
巧玲搖著丁老爺子的手臂,不依道:「外公,哪有你這麼誇人的!」
「好…外公不說了還不成!」丁老爺子馬上服軟道。
這時,老吳追將過來,揪住丁老的衣領就不放,道:「走走走,咱們的棋還沒下完呢!」
丁老順從地跟著老吳回到涼亭,指著棋盤,笑道:「瞧,棋子都給搞亂了,老吳,我看今兒還是算了吧!」
「不行!」老吳的倔脾氣上來了,堅決不同意。
「那你說怎麼辦?」丁老狡黠道,「要不,咱重開始?」
「知道你小子又準備賴皮!」老吳瞪他一眼,「嘿嘿,我早有準備!」說著,他從上衣兜裡摸出了一部超薄型的數碼照相機,裡邊翻找起照片來。
丁老頓時有不妙的感覺。
等了一陣,老吳大笑起來:「哈哈,找到啦!喏,咱就從這兒開始!」
丁老湊過去一瞧,發現正是從他的黑棋味道變壞那一手開始的棋局照片,上面黑白子明明白白的,忒清晰。
「這…老吳,咱重來行不行……」說話間,丁老悄悄靠近老吳,打算摸下他手裡的照相機。
豈知老吳早料到他這一手,一個閃動,就讓丁老的算盤落空。
「老丁,今天你不下完這局,當心我跟你翻臉!」老吳虎著臉道,「來,咱先把棋局復原!」說完,也不看丁老的臉色,開始低頭擺棋。
丁老則一副苦瓜臉,站旁邊沒動。
宇星和巧玲靠涼亭欄杆處,瞅著這一對『老小孩』的玩鬧,都有些忍俊不禁。
很快,棋局又被老吳復原了,丁老只能坐下與他繼續對弈。
可是盤面上本就是丁老的黑棋大壞,再加上老吳棋高一著,所以他很快就中盤的廝殺上佔據了絕對上風,直急得丁老抓耳撓腮。
幸好近得了印力的經驗和技巧,宇星對於盤面上雙方的招法和意圖瞭若指掌。說實話,兩位老爺子的棋目前宇星的眼中不值一提。
巧玲不懂圍棋,但聽了宇星偶爾的講解,再看到丁老急得跟猴似的表情,終是嬉笑出聲。
丁老正愁沒地方撒氣,見宇星和巧玲邊竊竊私語,還邊偷笑,立馬吼道:「你們倆個小兔崽子笑什麼吶?」不過丁老的話多半是衝著宇星去的,巧玲是他的心尖肉,他自然不會拿巧玲開刀。
宇星自然知道『下棋輸急了』的反應,也沒太意丁老的語氣,只是道:「我不太會看棋,只能和巧玲邊上說說閒話,說到高興處,難免笑出聲,還請丁爺爺見諒!」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丁老眼下輸急了棋,哪會管他恁多道理,蠻橫道:「我不管,總之你笑話我就不行!」
巧玲見丁老咬著宇星不放,嬌嗔道:「外公,你下的棋本來就不怎麼樣嘛!」
聽到這話,宇星暗叫:壞了!巧玲這妞說漏嘴了!
果然,丁老看似渾濁的老眼內精光一閃,道:「玲丫頭,你啥時候學會看棋的?」
一愣,巧玲也立刻意識到自身的問題所,掩飾道:「我不會看棋呀!」
「那你怎麼知道我下的棋不好?」
「我猜的呀!看外公您著急的模樣,就知道你下了臭棋!」巧玲趕忙答道。
「哦?是嘛!」丁老嘴角一撇,「金小子,你覺得呢?」
「說不好!反正圍棋我只看得懂一點皮毛,中國象棋我倒是高中時拿過名次,還有業餘一級棋士的證書呢!」宇星滴水不漏地回著話。
「真的嗎?」丁老莫測高深地說,「那你小子有空的時候,常來這邊走動走動吧!我老頭子的中國象棋可比圍棋下得好喲!」
「屁!你就吹吧!」一邊的老吳揭了丁老的底,「我說,丁老怪,你還下不下了?」
丁老氣道:「我都輸了,還下個屁!」說著,怕案而起,又想去掀棋盤,而老吳卻硬攔著不讓。
眼見著二人快掐起來,巧玲一慌神,道:「外公,這棋還沒輸、還沒輸……」旁邊的宇星一聽這話,只能捂著臉無奈搖頭,這傻妞,被人一詐,就什麼都吐了…沒看出來這是苦肉計嘛……
「哦!?怎麼就沒輸呢?」丁老和老吳同時轉頭笑問道。
這下,巧玲有點傻眼,也意識到出了紕漏,可都被擠兌到這份兒上了,她也只能招了:「外公,吳爺爺,這些都是宇星跟我講的,不信你們問他!」
聽了這話後,丁老沖宇星猛瞪眼:「金小子,你不說你不懂圍棋麼?」
宇星咬死之前的話,道:「我都說了,我就只會一點點皮毛,恰好能看清這盤棋!」
「哦!?是嗎?那好,你小子來幫我下……」丁老狡黠道,「老吳,我想你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反對!」老吳的臉笑得跟菊花似的,「俺們的宗旨是,和高手過招,打得高手屁滾尿流,金小子,你就等著吃癟吧!」
面對倆老不休的一唱一和,宇星無語凝噎,巧玲怯怯道:「星,你就陪吳爺爺下完這局吧!」
宇星也只能坐到了吳老對面,執黑後手下子。
本來現代圍棋都是黑先白後,可是目前丁老爺子的盤面處於劣勢,同時還失了先手。此時的盤面上丁老差了吳老五目左右,再加上貼目,起碼十目朝上,按職業棋手的說法,那就是輸大了。不過,這其中有好些地盤宇星看來,還是有文章可做的。
也許是輕敵的緣故,吳老與宇星對弈的頭一手並沒有右上大場補棋,反而第一時間連回了中腹的大龍,或許他認為這樣下較為穩妥一點。
宇星心中暗笑,難怪丁老和吳老兩人會湊一塊兒下棋,原來是臭棋簍子碰臭棋簍子,扎堆了!於是他不緊不慢,也不去應對吳老的緩棋,一下點了右上角將死的黑棋中,反過來試探吳老的神經。
巧玲和丁老都旁邊看著,可這倆人看的地方不一樣。巧玲不懂棋,只是盯著宇星的臉色,見他神態輕鬆,巧玲也不覺感到輕鬆;反觀丁老,見宇星落子角位上的位置,不禁皺起了老眉。
吳老見了宇星落子,也同樣皺眉,隨即下子應這個點上。
宇星馬上二路外扳,吳老立刻擋住;宇星立刻一路做眼,吳老點空外加斷……誰知這時,宇星一步神奇的一路立,一下就把吳老右上的白棋全給裝進去了。
吳老一下傻了眼,白棋剛才還耀武揚威地追殺右上角的黑棋,沒想到對方這一立,他投入的大量絞殺兵力馬上就會被緩一氣劫殺!
「不可能,這不可能!」饒是吳老下棋過千,這樣的劇變也令他一時有點找不著北。好吳老久經政治考驗,很快便穩住了心神,一遍又一遍的計算著右上角可能出現的棋形變化。
緩一氣,始終是緩一氣!
十分鐘後,吳老的手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七步棋,面前這小子僅用了七步,就讓他本來穩吃嘴裡的右上角反被劫殺。15目的角地一進一出間,勝負霎時逆轉。
這一刻,吳老心如明鏡,以金小子展現出來的棋力,只怕其餘大官子他仍有文章可做,再撐下去也是徒勞。
「唉——老頭子輸了!」吳老隨即投子認負。丁老旁邊,差點沒樂歪了嘴。
不過,馬上,丁老的牢騷就來了:「金小子,你不學好啊!滿嘴謊話!你tnd這叫懂一點兒皮毛嗎?你明明就是個圍棋高手啊!」
「我真只懂一點兒,只會這角上的劫殺!要是吳爺爺再撐下去,可就該我投子了!」宇星咬死不認。
可是丁老卻好像認定了似的,沒皮沒臉地說:「我不管,反正以後你小子得教老子下棋!」
對於宇星的說法,吳老和丁老一樣,根本不信,只認為他藏拙。好老人家順耳話聽慣了,宇星的話多少讓輸了棋的吳老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宇星聽到丁老的要求,也只有點頭答應。誰叫他快要跟巧玲訂婚了呢!丁家老爺子的話他不得不聽啊!
閒扯過後,丁老和吳老坐下復盤,宇星從旁指點,巧玲則邊上為二位老爺子斟茶遞水。
湖心亭上整個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到了晚上,丁氏兄妹一起返家,留了宇星用飯。丁麗還順便把譚家菜訂的『黃燜魚翅』給捎了回來,讓大家一起享用。
席間,丁老和吳老都不停地為宇星夾菜,倒是把丁家人給忘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