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要不,事急從權,你治她一治吧。許大人能為一個妾室如此屈意懇求,也是一個難得的重情重義之人!」豫章輕輕走過來,道。
「豫章,我是一個男子,雖然是開刀手術治病救人,但,但女子的那個部位,如何能觸摸得?」薛楓苦笑了一聲,「倘若傳揚開去,薛楓情何以堪?許大人的名聲尊嚴又何存呢?」
豫章歎息一聲,不再作聲。
許敬宗痛哭流涕,「駙馬大人,卿娘乃延族此生摯愛,只要她能保得性命,延族一切在所不惜。懇請駙馬開刀手術,延族日後結草啣環報答駙馬活命之恩。」
薛楓心裡也一陣感動。雖然許敬宗剛才的「無禮」讓他有些反感,但他能為了一個小妾,屈膝下跪再三懇求,放棄一個官員和一個男人的面子尊嚴,當真是一個千古罕見的性情中人。這種人太少了,特別是在這種男權主導的古代社會。
薛楓俯下身去,攙起了許敬宗,「許大人,非是薛楓不肯救許夫人,實在是……也罷,豫章,長安可有女醫者?」
「女子從醫,世所罕見,恐怕沒有。」豫章搖搖頭。
「明堂,你是想讓女醫者代替你手術嗎?不行的,不要說大唐沒有女醫者,即便是有,恐怕也不會開刀手術這種神奇技能。」高陽走下去看了看接近昏迷的卿娘,喟歎道。她也是性情中人,許敬宗的此番重情舉動,也感動了她。
薛楓哭笑不得,女子從醫居然沒有?他搖搖頭,「那麼,府中可有善下刀的女廚師?」
「明堂啊,女廚娘倒是有,不過府中沒有,派人去找一個吧。」豫章點點頭。
「來不及了,豫章,你立刻召集全府的女子家僕,問問看看有沒有這樣的人。」薛楓大聲道,「快!同時準備手術」說完,他飛速道出了手術需要的一些器具,譬如鋒利的匕首,消毒用的烈度白酒,棉花,紗布等等。許敬宗的小妾卿娘已經疼得暈死過去了,再耽誤下去,依現在的簡陋條件,就是開刀手術恐怕也回天乏術了。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自己動手了。
全府100多名丫鬟以及女雜役,都聚集在台階下面。薛楓大聲道,臉上浮現著詭異的笑容,「倘若給你們一隻雞,你們,誰能將之一刀割斷雞的喉管?」
眾丫鬟雜役愣在那裡,這駙馬爺不是瘋了吧?除了練武的女子,誰能動得了刀?而即便是能動刀,誰又能掌握得這麼狠、準、穩?
一見沒人吭聲,薛楓暗歎一聲,罷了!
正在這時,一個低微的聲音傳過,「奴婢可以。」
薛楓大喜,抬眼望去,居然是青霞!她衣衫破舊,一頭青發胡亂盤起,滿臉菜色灰塵,兩眼無神地站在那裡。
薛楓一驚,不到一年的時間,一個嬌滴滴的小美女怎麼就變成了這番模樣?他哪裡知道,公主的內侍丫鬟與柴房雜役,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者,她因為誣陷薛楓被豫章懲罰,府中的管家甚至是普通的雜役都看她不起,時常欺凌於她,她的日子過得很是煎熬,整天吃不飽穿不暖,幹著永遠幹不完的活計。
薛楓耳邊似乎傳來那晚青霞恐懼哀傷的低沉哭泣,臉色微微一紅,低低道:「青霞,你動得了刀?」
「回駙馬爺,奴婢父親是長安城中有名的煽豬夥計,奴婢自8歲起就看父親煽豬,偶爾也替父親代勞。」青霞怯怯地看了薛楓一眼。
「我的天哪,煽豬!豫章府中,居然有一個會煽豬的丫鬟。」薛楓差點就笑出聲來,煽豬!煽豬!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傍晚的夕陽斜著照射下來,豬圈裡,一個男子手執利刃向一頭豬的「**」部位割去,而一個清秀的小女孩瞪大雙眼,手裡也同樣拿著一把尖刀,耳邊聽著豬淒厲的慘叫,臉上浮起驚恐的神色……
眾丫鬟雜役,甚至包括豫章等人都忍不住竊笑起來,只有高陽面色尷尬,乾咳幾聲,悄然背過身去。對於青霞,她還是有些歉疚和汗顏的,儘管這只是一個丫鬟。自己已經如願以償成為薛楓的女人,可這個小丫鬟卻慘了。
李治不解,抬手揮了揮袍袖,「駙馬,會煽豬跟你做手術有什麼關係?難道?」長樂聽了李治這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薛楓沒有笑,再笑恐怕許敬宗的小妾就沒命了。他當即喝道,「把許夫人抬到客廳中來,準備好一切物品,青霞你進來!」說罷,他轉身進了客廳。
片刻功夫,一切準備停當。廳內,豫章等女非常好奇,留下來,還有幾個丫鬟。李治陪著許敬宗等候在外面。
「青霞,事急從權,按照我說的,一步一步來,不要害怕,要沉穩!」薛楓吁了一口氣。
青霞點點頭,望著薛楓的臉色又怕又敬。
「淨手,消毒。」
「脫掉許夫人下半身的裙褲,將,將下體的毛髮用匕首剃光。」薛楓難堪地低聲說道。
青霞愕然,豫章等女更是張大了嘴巴,都漲紅了臉。幾個丫鬟更是垂下頭去,這駙馬,這瞧病的醫者,太那個什麼了!
「快!」薛楓喝道。
青霞呆了一呆,臉色通紅,依言照做。她的刀法的確不錯,不一會,就將卿娘的下體部位剃成了一個光溜溜。下腹部那至關緊要的部位被一面薄被覆蓋著,只露出白嫩的腹部。
薛楓並不是要讓青霞來代替自己手術,而是另有考慮:其一,讓她做一些輔助工作,盡量減少自己與許敬宗小妾**的接觸時間;其二,掩人耳目,萬一將來有謠言傳出,自己也好有個「擋箭牌」。
薛楓立即脫掉外衣,淨手,消毒,拿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消毒了。
長吁一口氣,他頓了頓神,向卿娘的右下腹部揮刀切去……有了上次在龍門柳府為王信開刀手術的經驗,此次倒也輕車熟路。一個小時過去了,在青霞的輔助下,許敬宗小妾體內一截黑色的病變闌尾,被薛楓順利切除,並縫合起來。在創口處略灑了些唐朝醫者慣用的止血藥粉,然後再將右下腹的刀口縫合。
想了想,他還是又開了一個治療腸癰的古方,交給了一臉感激神色的許敬宗,「許大人,許夫人應該沒有問題了,只要臥床靜養兩個月,必可痊癒,而且,終生不會再患此病。這是一個藥方,你按方抓藥,早晚各服一次,可以幫助傷口癒合。」
「多謝駙馬,多謝駙馬!」許敬宗如釋重負,連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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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歡天喜地地抬著小妾走了,薛楓望著呆呆站在廳裡的青霞,尷尬的神色油然而生。當日誣陷自己的主謀已經成為自己的枕邊人,而「從犯」卻……
高陽猶豫了下,走到豫章身邊,低低道:「妹子,青霞的事情,是我不對,你看?」
「青霞,你可願意做高陽公主的侍女?」豫章向高陽微微一笑,轉首看著青霞。
「青霞是公主的奴婢,一切維公主之命是從!」青霞愣了一愣,身子一顫,垂下頭去。
「青霞,以前之事,本宮對不住你,這樣,你到本宮房中,侍侯我跟駙馬可好?」高陽走過去,愧疚地拍拍她的肩膀。自從跟了薛楓,高陽的脾性大變,對丫鬟侍女的態度也與以往大不相同。要擱以前,她就算是心有愧疚,也不會對一個丫頭這麼「低聲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