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話惡魔的「真理」
馮侃並不是不想去阻止但丁，而是在他還沒有行動之前就已經被文森特給牢牢地拖住了！
「文森特！你在幹什麼？快放手！」
「……」
文森特的表現有些古怪，雖然他依然沉默不語，但是強健有力的機械左臂卻死死地扣住馮侃的右臂。
「文森特！難道連你也……？」
馮侃的話只說到一半便知道自己錯了，文森特的眼神依舊沉穩而冷靜，絲毫沒有被迷惑的跡象。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槍聲從但丁消失的方向傳來，中間還夾雜著憤怒與驚愕的咆哮聲，這一下大大地出乎了馮侃的意料，那裡此刻所傳來的動靜很明顯的就是但丁在和那個敵人動手！但是……他不是已經被魅惑了嗎？
激烈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很快，但丁那高大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光明球的光輝之下，英俊削瘦的臉上掛著那冷傲而又不屑一顧的微笑，給人一種放浪不羈的壞小子的感覺。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犯下第二次相同的錯誤吧？」
「……你小子耍我！？」
自己竟然擔心這個傢伙會吃第二次虧？真是太浪費感情了！所謂隔行如隔山，雖然論起個人實力但丁的確不是馮侃的對手，可是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惡魔獵人，卻沒有人比他更加熟悉那些惡魔的伎倆與手段以及應對方法了。
「如果要欺騙敵人那首先就先要騙過自己人，你不會真的那麼天真吧？」
「……我∼∼太陽！」
馮侃當然知道這一點，他自己此刻其實在做類似的事情，不過處於一個被欺騙的立場上卻實實在在有些無法接受。
「幹掉沒有？」
給自己添堵那是傻子，更何況他也並不是真的生氣，自己和同伴們到這個地方來的目的說不定已經被但丁給搞定了呢。
「沒有，雖然給它開了幾個窟窿，不過還是被它跑了。」
「你確定是正主嗎？」
「這個並不能確定呢，那傢伙太弱了，除了魅惑攻擊以外其他本事連我以前對付的最低級的惡魔都比不上。」
真是意外呢，難道剛才和但丁動手的並不是索拉比斯？還是索拉比斯因為被封印太長時間所以已經虛弱到極點了？
「不管怎麼樣，受了傷那它就跑不遠！順著它留下的痕跡追上去！tmd總算是逮到機會輪到我們反擊了！」
自從進入這一片詭異的黑暗之中以後，眾人就一直被躲在黑暗中的敵人伺機偷襲，要說沒有怨氣那是騙鬼的，現在但丁利用對方麻痺大意的一個疏忽來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反偷襲的確很是鼓舞人心。
打鐵要乘熱，雖然不知道前方的黑暗之中還隱藏著什麼樣的危險，但是馮侃是屬於膽大包天的那種類型，一旦是他認準目標天王老子來了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更何況眼前的這是唯一的線索和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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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丁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在對方的身上開了幾個窟窿，但是地上那一大灘比起紅顏更接近墨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的血液卻表明，那給想陰人不成反而被但丁狠狠陰了一把的傢伙絕對不只是身上開來幾個窟窿那麼簡單。
順著一路上點點滴滴的血跡，中途但丁和文森特識破了無數引誘他們誤入歧途的陷阱，在濃密的樹林之中發彷彿羊腸小道般的道路繞來繞去轉了好幾個圈子，追蹤了差不多四五公里的路程之後，眾人才第一次與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對手面對面。
那是一隻狐狸，一隻在體型上比尋常狐狸要大上很多的狐狸。
真祖魔獸的體型一般都是非常巨大的，但是這隻狐狸彷彿是例外，雖然比起一般的狐狸要大上很多，但是卻並沒有像馮侃以前幹掉的真祖魔熊巴魯道爾或是連骸骨都大的令人乍舌的真祖魔鱷巴奇拉那樣大得誇張，那只是一隻體型像是頭大型犀牛般的狐狸。
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的狐狸。
看不出那一身亂糟糟凝結在一起的皮毛原本是什麼顏色了，在光明球白熾的光芒下顯得一片灰白的皮毛堪堪遮掩住皮包骨般的身軀，瘦骨嶙峋的肋條條條分明，在緩慢的呼吸中忽快忽慢地起伏著，兩隻尖尖的耳朵沒有精神地耷拉在腦袋上，光禿禿幾乎沒有幾根毛的尾巴也有氣無力地垂在身旁，兩隻深陷的眼窩當中，右邊的那個眼窩只剩下了一個黑洞洞的血窟窿，看那還流著墨黑色血液的傷口——這個絕對是但丁的傑作！
「……你們……終於找到我了……」
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巨型狐狸吃力地睜開了還殘留著的那隻眼睛。血紅的眼睛，如同紅寶石般質感的眼睛，同時也是冷漠的眼睛，淡然的眼睛。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哀傷……事實上這隻眼睛裡什麼也沒有！
「這個是索拉比斯？」
對方的樣子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馮侃不禁疑惑地扭頭看了看墨嵐。
「噗嚕嚕嚕嚕嚕嚕嚕∼∼」
黑色的獨角獸打了個響鼻點了點頭。
「……真是狼狽呢。」
「年輕人，如果你被一個無法抗拒的力量壓制在一個狹小壓抑的地方，十年，一百年不吃不喝……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咳出一口黑血，索拉比斯淡然地望著對方。
「……看起來即使是我們不理睬你，你也撐不了多少時間呢。」
「只是看起來而已吧？」
但丁捏了捏鼻子冷笑著說道。直到這個時候眾人也沒有放鬆警惕。事實上最致命的危險就是在你認為最安全的時候發生的！
「這個世界沒有我存在的位置，這我早就知道了。」
不過索拉比斯並沒有接這個話茬，只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但是我只是想問問，為什麼這個世界容不下我的存在？」
「因為你是真祖魔獸！你活著就意味著其他生物的滅亡！」
對於這個問題馮侃並不會迷茫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奄奄一息的索拉比斯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還以為你會說什麼呢，到頭來還是那一套偽善的嘴臉！」
奮力用兩條前腿支撐起了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羊會吃草，狼會吃羊，人類會為了保護羊而獵殺狼，那是因為羊在人類眼裡是『善』，狼在人類眼裡是『惡』！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難道是因為羊不會傷害人類卻對人類有用處嗎？但是同樣不會傷害人類甚至任何生物都不會傷害的草又有誰來保護呢？這難道不是『善』嗎？那麼以吃草為生的羊難道就不是『惡』嗎？所謂的『善』與『惡』只是人類以自己的標準隨便訂立出來的準則吧？難道人類就這麼偉大嗎？人類又有什麼權利去為其他生物訂立標準呢？在人類的眼裡，我的確是邪惡的，但是我也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獵食罷了，就像羊吃草，狼吃羊一樣，難道僅僅因為我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就一定是邪惡的嗎？」
「……不得不說，惡魔有時候也會說出真理呢。」
這一通似是而非的言論聽起來好像只是胡言亂語的謬論，但是仔細想想的話卻又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過馮侃並不會單單因為這樣就忘記了自己的立場，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一樣。
「你首先要搞清楚，我們這次來殺你並不是來和你討論什麼『善』與『惡』的問題！」
伸手從背後取下熾龍牙，馮侃面無表情地說道。
「如果你想用這種方法來擾亂我們的心神，那就請你省省吧！我們要殺你只是因為你的存在威脅到了其他人的生存，以後也會威脅到我們的生活，威脅到我們的家人的生命！你記住！我們來殺你並不是為了其他人，我們是為了我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輕人！你很直接，也很有趣！比起那些自我標榜著所謂的『正義』與『愛』而向我挑戰的傢伙有趣多了！」
「你錯了！我也秉持著『正義』，但是我只秉持自己的『正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我才不會去管別人的『正義』是什麼，我能夠做到的只是堅持自己的『正義』！」
熾龍牙那彷彿骨質的劍身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橘紅色的火光從劍脊之中猛然竄出將他與熾龍牙包裹了起來。
於此同時，但丁抽出了叛逆，文森特掏出了換裝強力爆裂彈組件的地獄犬，墨嵐頭頂獨角中閃爍的閃電更加耀眼……
感覺到了對方濃烈的殺意，索拉比斯奮力蹬了蹬後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說到底人類也和我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方便，為了自己的好處，可以毫不猶豫地屠戮其他生靈，這個世界本來就不該有生命存在，這個世界本來就不該有秩序存在，虛無才是最高的秩序，虛無才是最理想的世界。」
「既然如此嚮往虛無，那麼就請你歸於虛無吧！」
爆喝一聲，馮侃率先一躍而起，挺劍刺向索拉比斯胸口心臟的位置！他知道，即使是真祖魔獸，那裡也是致命的弱點！那個地方有魔核的存在！
戰鬥並不如預期中那樣激烈，也許索拉比斯真的已經虛弱到沒有反抗的力量了，它甚至連最初的攻擊都沒有辦法躲避或者抵擋，馮侃竟然就這樣輕易地將燃燒著的熾龍牙送入了它那貧瘠的胸膛！
然後……他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一股甜甜的，彷彿那種安睡在母親懷抱中才會感受到的香味。
『小心香味！』
在意識完全淹沒在黑暗中之前，弗羅倫絲的警告才閃過他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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