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話地行龍方陣
幾千個垂頭喪氣,手提褲頭的大老爺們在「狼牙」隊員們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魚貫地穿過了鋼鐵堡壘那黑洞洞的門洞。
對面的傑明斯正規軍團對這裡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反應,這些傭兵本來就是棄卒,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死活,只不過這一次這些棄卒好像並沒有達成原來預想中的效果。
擁擠在山谷中的傑明斯正規軍團好不容易稍稍恢復了一些秩序,並且開始有規律的後撤,這個時候一直追著敵人隊伍腳步的箭雨也無法顧及到那麼遠的距離了,弗朗西斯大公的第一波攻擊好像就這樣被瓦解了,莫名其妙的就被瓦解了,因為事情實在是太順利了,就連傑斯都有點兒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當最後一名弓箭手也停止了射擊,整個雷斯頓堡突然安靜了下來,人們好像還置身夢境之中,都有點兒不相信敵人的第一波攻擊就這樣被輕易地擊潰了。過了好半晌,眼見著那原本來勢洶洶的帝國大軍像是退潮海水般退去,這才如夢初醒。
「退軍了?退軍了!?敵人真的退軍啦!」
原本緊繃著的神經在這一刻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城頭和城裡爆出震天響的歡呼聲!
雷斯頓堡與弗朗西斯大公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以這樣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了,所有聖奧斯坦的士兵都歡呼雀躍著。在場戰鬥裡,傑明斯先發陣營死傷無數,導力術士團幾乎全滅,三千左右的傭兵軍團盡數被俘。而作為守方的聖奧斯坦軍團只有十幾個人受了一點兒小傷,當然這些倒霉的士兵並不是受到敵人的攻擊而受傷的,那些都是第一次參加戰鬥的年輕人,有幾個是在慌亂中把腳扭傷,有幾個是在準備守城用的熱油時被濺起的油花燙傷,更有一個弓箭手因為太興奮了而用力過度把弓弦給拉斷了,結果被崩斷的弓弦在臉上狠狠地來了那麼一下子……
「不愧是聖武者大人!」在歡呼的人群中,蘭切斯特一臉的欣慰地來到了馮侃的身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用如此少的代價就能夠取得勝利的人,您果然就是預言裡所說的那個人!」
「你給我拉倒吧!」馮侃揶揄這說道,他自己心裡很清楚,這次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戰果完全是因為他佔了多方不瞭解自己詳細情況的便宜,如果雙方都在對等的條件下展開戰鬥,那他還背不定有多狼狽呢。
「還不能放鬆!」在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中,傑斯卻依然保持著冷靜,「弗朗西斯大公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敵人接下來的攻勢勢必比上一次還要凌厲,大家都做好準備!」
傑斯將軍的話很快就讓沉浸在勝利當中的士兵們清醒了過來,所有人都意識到接下來的戰鬥必定會更加激烈。人們很快都再次做好準備,準備迎接弗朗西斯大公接下來的怒火。
「咚!咚!咚!咚!」
果然,就在先前失利的那些先頭部隊剛剛撤離以後,山谷的對面傳來了一陣陣雷鳴般的響聲,大地也隨著這陣巨大的轟鳴微微顫抖,那聲音遲緩而又低沉,就彷彿有一群巨人正在向著雷斯頓堡靠近……
塵土飛揚的大路上漸漸顯現出一群巨大的身影,馮侃伸頭瞇瞇著眼睛想要透過那濃稠的塵土看清楚那些到底是什麼。
「嗷……」
隨著一陣沉悶的吼叫,那些巨大的身影終於顯出了廬山真面目。
「磐石地行龍!是磐石地行龍!好多的磐石地行龍!」
箭塔上的哨兵失聲驚叫了起來!那些行動遲緩,但腳步沉重的巨大身影果然是一群巨大的地行龍!
「磐石地行龍?」傑斯愣了一下,「弗朗西斯大公怎麼會用磐石地行龍來作戰?」
磐石地行龍——這是在特蘭塔克大陸最常見的一種亞龍魔獸,雖然它們頂著一個「龍」的名字,但是卻和人們印象中的巨龍一點都不搭配。
磐石地行龍是一種性情非常溫順的草食性亞龍魔獸,它們的食物五花八門,只要是綠色的植物幾乎沒有什麼它們不吃的!就連含有致命劇毒見血封喉的亞伯蘭蛇吻草都能夠排列在它們的食譜當中。
而這些體型巨大的亞龍魔獸雖然擁有其他生物難以企及的力氣,但是它們卻從來都不會主動攻擊其他生物,一旦有其他的掠食者向它們發起進攻的時候也只會用唯一的一種魔法來進行自衛——石化!不過石化的對象卻並不是前來攻擊的侵犯者,而是它們自己!地行龍會在瞬間將自己變成一塊巨大而又堅硬的石頭,沒有任何一種掠食者會對硬得能崩斷牙齒的石頭感興趣的,而當危險過去以後,磐石地行龍們就會立刻又變回原來的形態繼續悠哉游哉地享用自己的綠色大餐。
正是因為這樣,特蘭塔克大陸上除了少數幾種專門襲擊其他亞龍魔獸的亞龍,幾乎沒有什麼掠食者會對它們有興趣,而磐石地行龍也憑著這個本事和無所不吃的好胃口在特蘭塔克大陸上安然的生息繁衍,成為混沌之戰以來生存競賽中最成功的物種之一。
一般不會有人用磐石地行龍當作戰力的,這種亞龍魔獸雖然力大無窮,但是膽子卻非常小,一旦遭受攻擊立刻就會把自己變成一塊巨大的石頭,而在石化期間它們是不會動的,如果放到弓矢刀劍滿天飛戰場上的話,它們會一直保持石化狀態直到其他人都死光為止。一般有能力的國家會將地行龍活捉以後作為拉車運輸的役獸使用,一頭成年的磐石地行龍可以拖著和自己體型相當的十幾輛拖車不眠不休地走上五六天,雖然它們的動作很遲緩,但是耐力卻是特蘭塔克大陸上首屈一指的!
十幾頭地磐石行龍從揚起的塵土中探出了它們巨大的頭顱,光看頭的話這些體型和大型客運巴士相當的大傢伙還是有些「龍」的影子的,長長的龍吻看不到鋒利的獠牙,頭顱呈一個倒三角形向後延伸,堅硬的頭顱的兩側周圍一圈堅硬的板甲骨將本來就非常短小的脖子保護了起來,唯一能夠算得上武器的就是它們鼻子上那長長的像犀牛角一樣的犄角。
先頭一排十幾頭磐石地行龍蜿蜒著走出了煙塵,臃腫的棕褐色身體像一輛輛行動緩慢的大巴士,它們的四條腿不像其他四足行走的地行龍那樣直立在地面上,而是像蜥蜴或是鱷魚那樣橫著平爬在地面上,而它們蜿蜒著身軀行走的樣子更像是在拖行。
「弗朗西斯大公在搞什麼?難道他就想憑這些膽小的傢伙攻破我們的雷斯頓堡嗎?」傑斯的副官頭上頂著一圈問號自言自語道。
「恐怕沒那麼簡單!」傑斯通過望遠鏡遠遠地觀察著逐漸逼近的敵人第二波攻勢。
「大人!已經進入射程了!要不要發起進攻?」負責指揮弓箭手的軍官向他徵求意見,事實上那些意猶未盡的士兵們現在已經摩拳擦掌地準備再大幹一場了。
「齊射一次!看看對方是什麼反應!」傑斯只是沉吟了一下就做出了決定。
「是!」
「都聽好了!一次齊射!這次要是再有人射不中,以後所有休息日都到訓練場來給我報道!」
隨著那位軍官的話,下面的士兵都爆出了一陣哄笑,經過上一次的勝利,現在這些士兵的士氣已經高漲到了最高點。
「仙嗡……」
城頭上再一次騰起一片由箭矢組成的烏雲,鋪天蓋地地向著磐石地行龍群撲了上去!
「嗷……」
又是一陣低沉的龍吟,遭到攻擊的磐石地行龍果然停住了腳步,棕褐色的巨大軀體在迅速地變成了山巖般的灰褐色,粗糙的龍鱗也一片片豎起,整個身軀都化成了一塊巨大而又堅硬的岩石!傾盆大雨般的箭矢叮叮噹噹地射到它們的身上卻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在上面就被彈開了。
「果然很奇怪!」
看到這個景象,傑斯跟摸不著頭腦了,這些磐石地行龍根本就沒有一點的戰力,弗朗西斯大公怎麼會用這種普通的運輸役獸來進行衝鋒攻城呢?
「不對!那些蠢笨大傢伙不是重點!」這個時候,站在他身邊的馮侃突然看出了端倪。
那些漸漸從煙塵中完全顯露出軀體的磐石地行龍身體的兩側各有一個像是圓形平台的東西,每個圓形的平台都樹立著一塊黑色的鋼板,呈半圓形將平台保護住……
「不好!」看到這個東西,馮侃大吃一驚,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弗朗西斯大公會用這些行動遲緩,膽小懦弱的磐石地行龍衝鋒陷陣了!
「快!通知城牆上的士兵!就地尋找掩體!動作快!」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和其他人解釋了,直接衝著傑斯身邊的軍官大叫著。
那些軍官都疑惑地看著他,然後用詢問的眼神再看看傑斯,雖然經過昨夜的偷營行動和上一次擊退敵軍攻勢的戰鬥馮侃取得了其他所有人的認同,但是這些軍官還是只聽自己最高長官的命令。
「傑斯!快!現在來不及解釋了,你再遲疑就真的晚了!」
見那些軍官沒有反應,馮侃立刻轉頭對著傑斯又急又快地叫道。
「按聖武者大人所說的辦!」關鍵時刻,就該當機立斷,傑斯果斷地接受了馮侃的建議。他已經見識過這個奇怪的傢伙所創造的奇跡了,對馮侃的判斷他是深信不疑的。
「但願還來得及!」見到那些軍官都紛紛跑下城樓傳達命令,馮侃稍稍鬆了一口氣,再次端起望遠鏡緊張地觀察著對面的情況。
受到攻擊的磐石地行龍身體在石化的同時,頭顱兩側的板甲骨也伸展了開來,那原本收縮的板甲一旦伸展開來就將整個身軀都遮擋在後面,包括它們身體兩側的那兩個可疑的圓台。
「滋……」
這個時候,那些圓台也出現異動,在一陣機械齒輪摩擦聲中,圓台緩緩地轉了過來,一支支粗大冰冷的炮口從那半圓形的鋼板後面露出了自己猙獰的面目!
「俺靠!果然如此!」馮侃驚叫一聲,同時也慶幸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轟!」
「轟!轟!」
「轟!轟!轟!」
那一支支森冷的炮口對著鋼鐵堡壘噴射著火光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一顆顆圓形的炮彈拖著長長的嘯音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落在了城牆上!
雖然事先已經得到了通知,但是還是有一些士兵沒有來得及尋找到合適的掩體,面對天上如同冰雹般落下的鐵球,他們只能祈禱自己的運氣不要那麼差!
普通導力炮的炮彈如果不是直接命中的話,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殺傷力的,不過數量一旦密集到這種程度,那也非常恐怖了!
「殺啊……」
在磐石地行龍方陣的後面突然爆出一陣吶喊,無數傑明斯的士兵舉著盾牌,抬著長梯從磐石地行龍方陣的縫隙中衝了出來!
被導力炮壓制住的弓箭手暫停了射擊,而感覺不到威脅的磐石地行龍們很快地又行動了起來,拖動著笨重的腳步,緩慢但堅定地跟隨著衝鋒的傑明斯士兵向著鋼鐵堡壘前進,而安置在它們身體兩側的導力炮也沒有停止射擊,噴射著火舌的炮管一次又一次地將炮彈傾瀉到雷斯頓堡的牆頭,甚至越過牆頭落在了內城裡面……
巨大的轟鳴不絕於耳,整個鋼鐵城堡也在這疾風暴雨般的炮彈打擊下微微顫抖,馮侃早在第一波炮擊開始的時候就將身邊的傑斯和蘭切斯特拖到地上臥倒。
「我太陽!」感受著身下的鋼鐵堡壘顫抖呻吟,馮侃恨恨地自言自語,「誰說磐石地行龍不能投入戰場來著?這tm就是一個集群的自走炮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