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話咆哮的伯爵
傑洛士的話提醒了馮侃，他的腦子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空白的。
怎麼跟可可麗和泰莎解釋這個事情呢？頭疼啊……兩個小蘿莉不會直接抄傢伙把他給廢掉吧？
雖然天才少女和獸耳小公主已經和他公開定下名分了，但是他與兩個女孩兒之間還是一直相敬如賓，再過分也只是摟摟抱抱，吃吃小豆腐，並沒有什麼實際行動突破那一層最後的界限。可是這次不一樣，這回他可是真槍實彈地將娑琉娜給吃掉了！
要怎麼和別人解釋這個事情呢？平時他並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但是事實上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真的給幹下去了！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太過入戲，太過融入自己的偽裝身份而漸漸迷失了自己的本性？還是現在這個冷酷無情，狡猾殘忍的傭兵性格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馮侃已經分不清其中的那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皮皮！」馮侃輕聲呼喚著山寨版皮卡丘，現在他沒有時間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天色已經漸漸地黯淡了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皮……皮皮！」聽到他的呼喚，皮皮那黃澄澄胖乎乎的小身體揭開帳篷的一角鑽了進來，肉乎乎的小手裡抱著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的野果。
「過來！」馮侃對著小東西招招手，皮皮靈活地一蹦一跳著跳到他的肩膀上，用自己可愛的小臉頰親暱地在他臉上蹭啊蹭。
「不要鬧！不要鬧！」馮侃小心翼翼地捉住正在盡情撒嬌的山寨版皮卡丘，把它捧到面前嚴肅地對它說，「皮皮！現在有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
「皮皮？」可愛的小腦袋頂著這個大大的問號歪向一邊，皮皮奇怪地看著他。
「我一會兒出去辦事！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說著，馮侃指了指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的娑琉娜，「你要照顧好這個大姐姐，明白嗎？」
「皮……？」皮皮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側身熟睡的娑琉娜然後在看看馮侃，它並不太理解馮侃究竟想讓它做什麼。
「就是說……」馮侃想了想，「一會我走了以後，你就待在這裡等我回來！要是有人想要欺負這個大姐姐，你就給我好好地教訓他！我不管你用百萬伏特也好，廬山升龍霸也罷，就算你想用魎皇鬼小姐姐那樣的鐳射激光我也不會管你！反正只要是想欺負這個大姐姐的就是壞蛋！對付壞蛋你想怎麼樣都行！這下明白了吧！」
「皮皮！」山寨版皮卡丘從他懷裡跳到地上，用兩條小短腿做了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敬了個巴頓式的軍禮！然後一臉興奮地踏著擂台步瑟瑟有聲地打起了組合拳！
看著鬥志高昂的小東西，馮侃無語了——這都是哪個倒霉孩子教它的啊？
有了皮皮這個超級小保鏢的保護，馮侃最起碼不用擔心在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裡會有不開眼的傢伙來打擾娑琉娜。於是他也就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裝備離開了這個春意盎然的小帳篷。
「我曾經以為你真的是塊石頭！」剛走出帳篷，就看到黑鬍子握著一隻橡木大酒杯坐在面前不遠的地方，營地中央一如既往地又展開了那種瘋狂的盛宴。
「石頭是沒有辦法一劍斬殺金刀摩羯羅的！」馮侃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篝火旁那盡情釋放著人類原始**的人群，冷冷地回答道。
「行動之前如此浪費精力沒有關係嗎？」黑鬍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
「我只是發洩一下罷了。」如果沒有那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照著，人們可以看到馮侃的臉微微的紅了一下，「過分的壓力同樣也會導致行動的失敗！」
這個時候，黑鬍子才轉過頭來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他的裝扮，那一套獸皮硝制的輕甲不見了，馮侃身上現在只穿著一套非常普通的麻布衣物，深褐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長褲讓他在黑暗中能夠更好地隱藏自己的行蹤，同樣黑色的軟皮勁靴雖然做工十分粗糙，但是卻非常的結實，那柔軟堅韌的鞋底在他行動時幾乎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你經常做這種事嗎？」黑鬍子的眉毛挑了挑，從馮侃的穿著打扮上可以看出，他非常瞭解在這樣的行動中，什麼樣的裝備更符合要求。
「沒你想像的那麼多！」馮侃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現在天剛剛暗下來，並不是展開行動的最佳時機，他也正好需要利用這點兒時間在行動前整理一下心態。
黑鬍子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舉杯暢飲，馮侃很好奇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自從兩人相遇以後他看到的最多就是黑鬍子端著酒杯或酒罈開懷暢飲，但是他卻好像從來都不會失去理智的樣子。
「貴族們擅自發動戰爭，可是最終倒霉的卻還是我們這些人和那些普通無辜的百姓而已！」
正在馮侃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東西的時候，黑鬍子卻突然輕輕地感歎了一聲。
「是這樣嗎？」這看似毫無意義的牢騷卻讓馮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黑鬍子到底想說什麼？他說這句話的用意又是什麼？
「哼哼……」黑鬍子冷笑一聲，但是卻並沒有看他，「財富，權利，地位，榮譽……這些東西在戰爭中會變得十分容易獲取，正因為這樣，那些肥頭大耳的傢伙們才會如此熱衷於此！但是……」
說著，他轉過頭來盯著馮侃的眼睛，「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你並不喜歡戰爭？」馮侃也同樣直視著黑鬍子的眼睛，在那黑豆似的小眼睛裡，他看到的是一潭清澈的泉水。
「除了那些能夠從戰爭中直接得到好處的傢伙，又有誰會喜歡戰爭？」黑鬍子收回目光繼續喝酒。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認為在這裡只有你能夠理解！」望著那些醉生夢死的傭兵大漢們，黑鬍子歎息了一聲。
「這些也是謝爾曼托大人的看法對不對？」馮侃試探地問了一句，在信息如此閉塞的時代裡，一個普通的傭兵能夠擁有如此眼界的的確如鳳毛麟角般難得。
黑鬍子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他，只是馮侃卻在他的眼角中看到些晶瑩剔透的東西在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隱藏在一堆雜草之中，馮侃完美地融入了這一片深深的夜色。即使你從他身邊走過去，能夠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堆堆砌在草堆中的亂石罷了。
前方不遠處就是鋼鐵之心傭兵團的營地了！
在那之後，黑鬍子再也沒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一直沉默地對坐著，當天空中那一輪黯淡的月亮微微偏向西面的時候，馮侃也就起身悄悄離開了黑鬍子的營地。當他到達預定地點的時候，也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而這個時候也是人類警覺性最低的時候，同時也是所有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可以活動的最佳時機！
馮侃選擇的藏身地點是一個背陰處的雜草堆，與鋼鐵之心傭兵團營地的距離並不能算近，但是對於馮侃來說，這點距離已經足夠了！放開第八感的他可以清晰地監控目標地點中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而其他人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來了！」不出所料，前方一片漆黑的營地中，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地顯出身形，在與營地門口的兩個放哨的哨兵低聲交談了些什麼後，又在原地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向著北面正規軍駐紮的方向快速地離去！
馮侃等他快要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時才微微起身跟了下去。那個人影的行動表明他非常的小心謹慎，這讓馮侃不得不更加集中注意力來應付他了。
「什麼是完美的潛入行動？」這是他在向斯內克徵詢意見的時候提出的問題。
「完美的潛入行動？如果留下任何一點點的痕跡，都不能稱之為完美！完美的潛入行動就是你在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潛入目標完成任務後又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安全撤離！將沿途發現自己的目標殲滅是最迫不得已的行動，一旦發生這種情況，這次的潛入行動就稱不上完美了！」
出乎意料的，斯內克對於自己的任務竟然是個超出想像的完美主意者，虧得他在以前的任務行動中還經常大開殺戒呢！
「沒有明確的目標卻隨意潛入敵人的勢力範圍是非常不明智的行動，『瞎貓碰死耗子』只是一句俗語，現實當中你能夠得到意外驚喜的幾率就和被流星砸中腦袋的幾率是一樣的！」
就是因為這句忠告，所以馮侃選擇了先潛伏在傭兵當中尋找接近敵陣的機會，只不過他沒想到這個機會竟然這麼快就被他找到了！
有了前面那個帶路的傢伙，馮侃省了不少需要小心探索的力氣，而那個在前方奔馳的人影也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多了一條甩都甩不掉的尾巴！雖然他幾次三番地改變自己的行進路線，雖然有時候他也會突然停下來掉頭走回來，但是始終都沒有發現在他身後的馮侃的蹤跡。
「這麼小心？看來今晚的收穫說不定是個大驚喜！」看著目標再一次回身毫無知覺地從自己身邊走過，馮侃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付出越多回報也就越多」有時候只是句安慰人的話，不過用在今天晚上看來應該非常合適。
天地間萬籟無聲，就連吵鬧的秋蟲也停止了喧鬧，這些小東西中的大部分都無法迎接明年那溫暖的春風，更多的可能已經不知不覺中結束了那短暫的生命了吧？
延綿數十里一眼望不到頭的軍營裡，一個華美的帳篷此刻卻依然透出明亮的燈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頻繁地從帳篷周圍來回穿梭，形成一個鐵桶似的保護網！在如此嚴密的防護中，帳篷裡的人卻依然感覺到不夠安全……
「伯爵大人，事情就是這樣！達米爾已經死了，羅傑威爾那個蠢蛋並沒有完成任務！」
一個尖細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那感覺就好像他是在沉睡的巨龍旁拾取寶石一樣。
「那個沒有用的東西！」一聲憤怒的咆哮幾乎把帳篷的頂蓋給揭開來，一隊正巡邏好路過的士兵都下意識地一縮脖子，接著立刻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讓他們心驚膽戰的地方。
「我花了大把的貝特拉幫他籠絡過來的這麼多的強大的戰士，他卻連這麼一點點的小事都做不好！他是吃屎長大的嗎？」
聲音的主人並沒有停下來，巨大的咆哮聲在寂靜的夜色當中份外清晰，幾乎整個軍營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伯爵大人，您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如果您要是因為這些不值一提的蠢貨而氣壞了身子，那可是帝國巨大的損失啊！」
一個嬌媚的聲音充滿關懷地勸解道，看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很懂得如何討人歡心，她的話不著痕跡地奉承著對方，同時也為羅傑威爾解除了危機！但是就算是明明知道她是在奉承，這些話聽著卻也是那麼的貼心。
「好好好，我聽小甜心的！唉！這幫子沒有一點兒用處的廢物！要是他們能有蒂娜小甜心十分之一聰明我也就不用被氣成這樣了！」
「大人……這裡現在還有別人看著呢！」
希希索索的聲音和女人的嬌嗔同時傳出，看來這個伯爵大人好像忍不住想要做點兒自己愛做的事情了。
「伯爵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那個尖細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請示著。
「還能怎麼做？讓那個蠢貨再找機會幹掉黑鬍子那個老傢伙！」一旦面對這個傢伙，那位伯爵大人又是一陣氣不打一處來。
「大人，我們是不是聽聽詳細情況？」嬌媚的聲音適時地提醒道。
「詳細情況？還能有什麼詳細情況？」
「羅傑威爾那個白癡還真是可憐，竟然會碰到這麼一位主子！」靜悄悄貼在帳篷頂端偷聽的馮侃心中暗自歎息，這個伯爵大人不但沒有一點心胸氣度，而且做事還毛毛草草的，一點也不像是個能夠指揮大軍奪取勝利的人。
「大人，難道您就不想想看達米爾為什麼會死的嗎？金刀摩羯羅的名號全大陸都知曉，他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失手呢？」嬌媚的聲音明確地指出了問題的重點。
「哼！什麼金刀摩羯羅！我看他也只是會說大話而已！」那位伯爵大人卻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大人……」嬌媚的聲音越發顯得嬌媚入骨了。
「好好好，既然小蒂娜感興趣的話你就說說看吧！」看來那位伯爵大人被糖衣炮彈徹底命中了。
「聰明的女人！而且……很危險！」帳篷中發生的一切都絲毫不落地落入了馮侃的耳中，他迅速地對現在的那幾個人做出了判斷！
那個尖細的聲音無疑就是為他「帶路」來到這個地方的人，做這種事的人一般都謹小慎微，但是他的作用也只是在黑暗中做一些小動作。
那位伯爵大人看起來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他掌控著數十萬人的生殺予奪的權利！那麼他做出的決策也就關係著數十乃至數百萬人的命運！但是，這位伯爵大人顯然並不適合他現在的這個身份！
而那個嬌媚的聲音，那個被伯爵大人稱之為「蒂娜小甜心」的女人卻非常危險！一個聰明而又美麗的女人往往能做到很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就現在看來，這個伯爵大人的很多決定應該是被這個女人所左右的！那麼現在看來她才是幕後最大的策劃者！
「其實……其實具體情況羅傑威爾到現在也還不明白，他只是看到達米爾和黑鬍子身邊的一個年輕傭兵對決，然後，達米爾就死了！」
「屁話！什麼是『達米爾就死了』？他只看到達米爾死了嗎？」伯爵的咆哮聲再次響起。
「等等！」那個嬌媚的聲音卻突然制止了伯爵大人繼續發飆。
「你是說，達米爾是被一個人殺死的？你確定他不是被一群人圍攻殺死的？」
「這個……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的確是被一個年輕的傭兵殺死的！」
「廢物！廢物！廢物！」伯爵大人突然又咆哮了起來，聽那聲音不斷變換方位的樣子，他現在應該像只被囚禁在牢籠裡的野獸一樣在來回徘徊。
「那個年輕的傭兵後來怎麼樣？他們戰鬥了多少時間？」嬌媚地聲音繼續提著事情當中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那個年輕傭兵的劍斷了，他們只拼了一招……」
「大人！」嬌媚的聲音中有些焦慮。
「什麼事？蒂娜小甜心。」一旦面對這個嬌媚聲音的主人，伯爵大人立刻和顏悅色了起來。
「我覺得應該叫羅傑威爾注意那個年輕的傭兵！」
「怎麼？蒂娜小甜心喜歡年輕的小白臉？」伯爵的聲音裡竟然有了些不悅。
「大人……」媚的能讓人骨頭髮軟的嬌嗔輕輕地在帳篷裡迴盪。「您想到哪裡去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小蒂娜不要生氣了啊！」
看來那位伯爵大人抵擋不住這位「蒂娜小甜心」的攻勢。馮侃靜靜地趴在帳篷的頂棚上，無聲地從懷裡抽出了一把樣式非常普通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