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話法爾吉拉伯爵的決斷!
微弱的燭光奮力地放射著自己的光芒,但還是只將簡樸的書房染上一層暗淡的橘黃色……
牆上,一張堅實寬厚的獸皮被繃緊了掛在上面!根據獸皮乾燥的程度和上面畫滿的圖案可以看出這是一張剛剛製成不久的地圖!簡陋的線條簡潔地將沃爾肯公國和聖奧斯坦王國之間的地勢大致上都標識了出來……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正站在地圖面前發呆……
傑明斯帝國伯爵,最出色的軍事策劃者,沃爾肯的鬼才——法爾吉拉·肯爾曼!
兩年前,當法爾吉拉得到「烈陽」時,他就知道多年以來的夙願將有機會實現了!他說服了弗朗西斯大公同意他的計劃!他幾乎耗盡自己所有的才智來統籌、策劃、協調這次行動!他將這次的計劃命名為「雷暴之錘行動」!他希望這次的行動會像那傳說中風元素主宰瑪塔爾納新的武器「雷暴之錘」那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開聖奧斯坦那堅固的國門!
「父親!已經很晚了!您還是早點兒休息吧!」坐在書桌旁的一位年輕男子輕聲勸誡道。
「不了!阿拉岡薩!你自己去睡吧!」老人笑了笑,將披在身上的外套向上拉了拉,深秋的夜晚已經漸漸刮起了寒冷的涼風……
不知為什麼,從今天下午開始法爾吉拉就開始心神不寧!也許是因為「雷暴之錘行動」在這幾天就要開始具體實施了吧?但他總覺得原因不止如此,也許人年紀大了總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應吧!
「父親!那麼最起碼請您也把導力燈點亮吧!這樣暗淡的光線會傷害您的眼睛的!」阿拉岡薩換了個角度勸誡自己的父親。
「呵呵……你不懂!」法爾吉拉笑著搖搖頭,「有些東西只有你看不清它的時候才會激發你的想像力,讓你看到原本看不到的東西!」
「父親……孩兒愚鈍!不明白您的意思!」阿拉岡薩正直地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你並不愚鈍!」充滿溫情的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只是太認真了!任何事情都要把細節都掌握在手中!但是你要知道:沒有人能將事情做得盡善盡美!人畢竟不是『神』!」
「父親!」
法爾吉拉笑了笑,笑容中有些無奈!也許是家族歷史的原因,肯爾曼家族的男子做別的事都不會有什麼成就,唯獨在軍旅中他們卻能發出耀眼的光芒!自己的三個兒子中,長子霍利斯德剛勇果敢,但為人卻十分暴戾,在軍中成為一位衝鋒陷陣的猛將是他所能達到最高的高度了!次子就是面前的阿拉岡薩,這孩子嚴謹細緻,但是做事過於教條而且非常容易感情用事,成為一位優秀的統帥的副官也許是他最好的歸途了!最小的幼子阿爾文是最像自己的孩子,聰明機靈,富有創造力,懂得在不同的情況下適當地改變自己的策略,但是年輕的男爵心性浮躁,做事略顯輕浮……
「雷暴之錘行動」最關鍵的部分就是那三千奇襲部隊!這是一支沒有回頭路又孤軍深入的部隊,面對無法預測的突發情況,他們需要一位懂得靈活變通妥善處理這些突發情況的指揮官!阿爾文無疑是他們當中最合適的人選……
「阿拉岡薩!你不會埋怨父親將這個機會交給了阿爾文吧?」
「這怎麼可能?」阿拉岡薩坦然的笑了笑,「阿爾文是我們兄弟中最聰明的,他知道自己的任務目的,他也更適合這種任務的執行!」
法爾吉拉釋然地拍了拍次子的肩膀。
「阿爾文是很聰明,但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更看不清自己!如果他能夠完成了這次的考驗,他將更能進一步!」
「父親!您擔心阿爾文!」
「又有哪個父親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呢?」法爾吉拉微笑著坐到阿拉岡薩的對面,「但是即使是兇猛的黃金獅子,如果一直賴在父母身邊話,也會變成圈養在家中的彩雲貓!」
「父親,您不用做多餘的擔心,阿爾文這次任務雖然危險,但是憑他的機智我相信一定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務!」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完美』的!」法爾吉拉端起手邊已經微微變涼的圖爾坦蜜茶緩緩覓了一口,「在阿爾文走了以後我卻發現比起計劃成功自己竟然更在意他是否能夠安全的回來!」
「阿爾文一定能夠帶著肯爾曼家族的榮耀回來的!父親!」
「但願如此吧!」法爾吉拉站了起來,又走到那張獸皮地圖前。
「父親,您是否感覺到了什麼?」阿拉岡薩覺得父親今晚的態度有點兒不正常。
「哦?你怎麼會這麼想?」法爾吉拉意外地回過頭。
「您今天一直在談論阿爾文的事!是不是因為覺得阿爾文會失敗?」
「呵呵……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有點兒……」
話未說完!法爾吉拉突然臉色大變,右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前胸,原本就略顯蒼白的面孔變得更加蒼白,雙眼不可置信地瞪著,瞳孔都變得好像無法聚焦了……
「父親!父親!父親您怎麼了!」阿拉岡薩驚慌失措地趕到老伯爵身邊攙扶著搖搖欲墜的父親,焦急地詢問著。
「阿爾文……」法爾吉拉失神地喃喃地低聲說著,原本標桿一般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擺顫抖了起來!
「阿爾文?阿爾文他怎麼了?」阿拉岡薩也感到事情不妙!
「……」老伯爵沒說話,顫抖的手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摸出一隻晶體鏈墜!
這是與罡鎧龍的龍晶伴生的桑普利喙雀的晶核!每頭罡鎧龍身上都會有一隻桑普利喙雀,而且只有這一隻!罡鎧龍會保護這只桑普利喙雀不受其他兇猛的掠食者侵害,而作為回報,桑普利喙雀會用它那鋒利的鳥喙清除罡鎧龍身上的那些令人討厭的寄生蟲,同時也會偵測附近可能存在的危險提醒並罡鎧龍迴避!正因為這種奇妙的互利關係,桑普利喙雀的晶核會和罡鎧龍的龍晶產生共鳴!「艾瑪壁壘」正是利用這個原理,隨時通知其他人自己的主人的狀況!
「……」看著老人手中的鏈墜,阿拉岡薩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繼而眼神變得無比悲痛,最後化為熊熊的怒火!
那支橢圓形的晶體鏈墜此刻碎裂成四瓣!
「艾瑪壁壘」被摧毀了!當魔力壁障遇到它無法抵擋的攻擊時,「艾瑪壁壘」就會隨著魔力壁障的崩潰而碎裂!與罡鎧龍晶產生共鳴的桑普利喙雀晶核也會隨之碎裂!
「……」阿拉岡薩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轉身就像房門走去!
「站住!你要到哪裡去?」法爾吉拉叫住了失控的次子。
「父親!阿爾文有危險!」阿拉岡薩回過頭來神色焦慮地說道。
「來不及了!」法爾吉拉頹然地搖著頭緩緩坐了下來。「能夠擊破『艾瑪壁壘』的攻擊會是什麼樣的存在你我心裡都清楚!現在恐怕……」
「父親!難道我們就什麼也做不了嗎?」淚水無聲地從阿拉岡薩那堅強冷峻的面頰上滑落……
「……」法爾吉拉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穩了穩心神,「去!去求見弗朗西斯大公,請求他立刻終止『雷暴之錘計劃』的實施!所有部隊原地待命,最前線後退二十里鞏固防線!」
「父親!」阿拉岡薩悲慼地呼喚道!
「快去!」法爾吉拉站起來爆喝一聲,身形挺拔地如同標槍!眼神變得無比凌厲!「計劃已經敗露!聖奧斯坦王國的雷斯頓堡方面很快就會做出反應!我們不能將帝國士兵的生命來當作兒戲!」
「……」阿拉岡薩死死盯著父親的眼睛,回應他的是那清澈堅定的目光。
「嗆!」
半晌,阿拉岡薩雙腳一併,用右手在心口敲擊了一下,「是!法爾吉拉戰略策劃總長!」
隨著阿拉岡薩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法爾吉拉又緩緩坐回蒙著卡蒙拉雪熊皮的座椅,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碎裂的桑普利喙雀的晶核……
「阿文……」嗚咽的聲音深情悲慼地呼喚著阿爾文的乳名,清澈的淚水無聲地滴落在桑普利喙雀的晶核上……
老人原本硬朗挺拔的背脊變得摟佝,微弱的燭光在牆上投下一片蒼涼孤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