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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演了一出避宮戲 文 / 煙色慾望

    演了一出避宮戲

    沉默了好一陣,靳順義才說:「我們倆商量商量再說吧——瀏覽器上輸入|com|看最新更新——」

    「那好,你們商量吧,我走了。」郭春海說罷轉身走出辦公室。他有點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商量什麼?是評估他所匯報情況的真實程度,還是研究明天該不該下去?前者猶可,後者就不可理解了。既然分管副縣長把這樣一個嚴重的問題明明白白提出來了,難道還有不到現場親自看看的道理?作為一把手,這是不應該有的態度呀!

    第二天八點一刻,郭春海走進書記辦公室。

    靳順義說:「昨晚你剛走,化肥廠出了事故,傅縣長就走了。我們還沒商量。」

    郭春海說:「靳書記,我真不明白,難道不商量就不能下去看看?還是下去看看就不能研究了?」

    靳順義說:「得等老傅回來。」

    郭春海說:「靳書記,你是一把手,你不去不行。我今天已下了決心,劫持也要把你劫持下去。」說著就去撥電話,接通後說道:「小馬吧,我是郭春海。你把車開到樓門口,靳書記要下鄉。再告一下靳書記家裡。好的好的。」

    靳順義這才站起來說:「走走走,本來我今天工作安排得滿滿的。」

    郭春海:「這也是工作呀!難道我是邀你去遊山玩水?」

    靳順義:「好好,爭取趕中午回來。下午安排了一個座談會,人都通知了。」

    這一回下去,順利得多,沒人再捂著不說了。這倒不是因為書記和副縣長的權力不同,而是他們心裡的堤防昨天已被郭春海摧垮,不敢也沒法再捂了。連後莊的劉志義也變成了虛心認錯的態度。因此還不到十二點,三個村就過了一遍。靳順義表情嚴肅,很少說話。回到鄉政府大院一問,秘書說書記、鄉長還沒回來。靳順義車也沒下,一揮手,車就掉頭開出大院上了路。

    回到縣委樓下時,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郭春海滿以為靳順義會把他叫到辦公室,說說商品羊基地的事。因為他們在調查當中沒有交換過意見,理所應當回來說說這事的。然而靳順義並無此意,下了車就朝樓裡走。郭有點火了,喊了聲:「靳書記!」

    靳順義回過頭來。

    郭春海:「靳書記,你下去親眼看了,親口問了,你也沒有個態度啊!」

    靳順義;「態度?」

    郭春海;「你一把手沒態度,我這個分管的副職怎麼辦?」

    靳順義略略思考了一下,說:「我看傅縣長回來沒有?我們先研究一下。」

    郭春海沒有再說話,轉身就走。太不可理解了!事實已經擺在那裡了,還研究啥?難道說研究這個騙局要不要再繼續下去?再說,研究之前,作為個人意見也可以亮明嘛。如果說旗幟鮮明是每一個黨員、幹部應有的品格,作為一把手不是更應該這樣嗎?為啥老是不哼不哈,態度暖昧?

    他回到家裡時,三嬸正在做飯。他洗了手要幫忙,三嬸擺擺手說,做兩三個人的飯,這是耍耍哩,用不著幫忙。你剛回來,歇著去。他把捲起的袖子又捋下來說,那我就干我的了。有份材料得趕快寫出來。

    他開了電腦,在屏幕上打了《關於商品羊基地弄虛作假的調查報告》的題目。他打的很投入,吃飯時也沒有關機,放下碗接著又打。到下午三點鐘,已經完成,共打印了四份。他計劃給書記、縣長各一份,自己保存兩份。關機時,不禁得意地想,你們暖昧,不哼不哈,我可是觀點明確,旗幟鮮明,而且白紙黑字,寫成材料,怎麼樣?接著又自嘲地回答自己,不怎麼樣,說好聽點是傻帽,說不好聽點就是傻x。

    他把材料送到書記、縣長手裡,一言未發,轉身就走。回到自己辦公室,給畜牧局長吳德奎撥了個電話。吳德奎很快來了,站在地上,等待吩咐。自郭春海分管農口以來,這已是第二次叫他了。那一次吧,四個局長都來了,膽壯一些。今天是獨請,就自己一人,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因為郭春海的性格和作風是全縣有了名的,辦事雷厲風行,說話直爽尖銳,很少顧及情面。在某些具體問題上,他常常讓你想躲躲不了,想退退不走,不得不面對那些問題說出真心話。剛才他一接到電話,就覺得不妙,預感到自己擔心的那個問題會被提出來。

    郭春海把桌子上的幾份文件摞好,就離開座位。他不喜歡坐在轉椅上居高臨下地同別人談話。他覺得坐到沙發上來,才有平等對話的感覺。

    「老吳,你猜我叫你來說什麼?」郭春海像孩子般頭朝前微微探了一下,做出要他猜的樣子。吳德奎看著他那張娃娃臉,想到了孩子們滿以為誰都猜不出自己秘密時的那種神情,就試著猜道:「是不是商品羊基地的事?」

    「奇怪,你怎麼一猜就中?」

    「聽人說,你今天唱了一出逼宮。逼著靳書記同你一起下鄉去了。我就估摸十有**是到商品羊基地去了。」

    「全縣三十一個鄉鎮,哪裡都可以去呀,為啥會猜商品羊基地?」

    「我估摸你在那裡發現了什麼問題。」

    「更奇了!你怎麼就估摸到我在那裡發現了問題?」

    吳德奎瞧瞧郭春海,他那表情他那目光給他的感覺是,你躲不了,也溜不走。就如實地說:「我是感覺到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

    「一是姚灣那幾個村,地盤都不大,耕地面積少,自然草坡也少,搞商品羊基地不具備條件;二是示範村每村養了三千隻羊,我覺得有水分。」

    「你說得全對。」郭春海坐直身子,表情嚴肅起來,「可你作為主管局長,你怎麼不早說?一點原則性也沒有了?」

    吳德奎說:「我也提過,人家不接受。比如我提出自然草坡問題時建議到南面鄉鎮搞,周縣長說,最重要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人,一個是自然草坡。有的地方,自然條件好,但人的素質差,他想都不敢想,你替他想了辦了,他也會幹砸。有的地方,自然條件差點,可人的腦子靈活,有積極性,有辦法,能幹成事,你說我們選擇哪個?這我就沒說的了。我還對示範村養羊的數字提出懷疑,周縣長說,懷疑不等於事實。又說,你這個畜牧局長,多管管其他地方的事,姚灣的事你別插手,鄉鎮有積極性,讓他們搞去。你看,姚灣的事,我都無權管了。」

    郭春海走過去,握住吳德奎的手,搖著說:「老吳,這麼說,就不能怪你了。不讓你管姚灣,就同不讓我管政法一樣,個人是沒有辦法的。收回對你的批評,深表歉意!」

    吳德奎說:「郭縣長,看你認真的。如今上級批評下級,就像老子訓兒子,即使訓錯了,不再訓就是了,哪有道歉的。你這一道歉,我倒有點不習慣了。」

    郭春海說:「錯了就該糾正,就該道歉,不管誰都應當是這樣。」

    「我倒是想知道三個示範村的虛假成分到底有多大?」

    「三個村實際養羊還不足一千隻,可上報的是近萬隻。」

    「水分真大!快全成水了。」

    「老吳,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怎麼辦,現在說了也沒用。等靳書記有了態度,咱們再考慮處理措施。」

    郭春海是個急性子,幹啥事喜歡嘁哩卡喳,快刀斬亂麻。可是遇上靳順義這樣的人,毫無辦法,只能以極大的耐性等著。

    當天無動靜。

    第二天也無動靜。

    第三天仍無動靜。到了傍晚,劉知打過電話來,說週末了,是不是再玩幾圈幼兒牌。幼兒牌就是六七十年代那種簡單的升級,被人們譏為幼兒水平的玩法。劉知本來牌技上乘,各種新玩法都會,而且能將兩副或三副撲克合到一起玩,但同郭春海對脾氣,處得好,因此週末晚上就情願屈就幼兒牌。要是郭春海下鄉出差不在,他就找高手們鏖戰去了。

    郭春海拿著聽筒想了想說:「劉知,玩牌我沒心思,但你過來,又遇上事了,需要你參謀參謀。順便叫上魏杞人。俊華我打電話。」

    不一會,三位朋友全來到。魏吉民得知不打牌時,就說:「週末休息不打牌幹啥?你郭春海是工作狂,你狂你的去,我們需要放鬆放鬆。」

    郭春海說:「剛分管農口,就遇上一件大事,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魏吉民說:「就你事多,你怎麼一出門就遇事?」

    郭春海說:「姚灣的商品羊基地純屬弄虛作假。」

    魏吉民重視了:「啊呀,果然是天大的事!縣委和政府今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接待省扶貧攻尖會議。這個會所以要移到咱們縣來閉幕,就是衝著商品羊基地來的。要是商品羊基地出了問題,那事就大了。」

    劉知說:「這事我聽說了。不知你要我們商量啥?」

    郭春海說:「我把靳書記也拽下去看了。可他態度暖昧,至今沒有說過自己的意見。我想請你們分析分析,可能會是一種什麼情況。」

    王俊華說:「不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態度。說明即使有假,他也要堅持。或者這弄虛作假就與他有關係。你若堅持原則,將同一把手形成對抗。」

    魏吉民說:「依我看對抗不起來。因為靳順義是有名的精明的人,你是有名的傻x。精明人碰上個傻x,你說誰怕誰?」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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