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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番外 之燦如飛星(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六百零二章番外之燦如飛星(二)

    月明星稀,戰火不止。

    秦桑看著城下早己被染成一片血紅的泥土,眼睛幾乎和那些泥土一樣紅。

    他在梧皇面前誇下海口,要讓朝雲老老實實的雙手送上供奉,可是眼下雁門城如鐵筒一般牢不可破,而己方卻己經糧草告罄,兵疲將乏!

    如果他就這樣回去,勢必會讓梧皇更加看不起他!

    「沖,給我衝!」秦桑紅著雙眼,死命的吼著,逼迫赤焰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向著城牆衝鋒!

    他己經沒有退路,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拿下雁門城!

    「大皇子,您要的東西己經送到了。」

    「在哪兒?」秦桑快速詢問,然而眼眸回轉間,早己看到數十輛投機整整齊齊排在軍陣後方,而在那些投石機的後方,則堆著上百個形制怪異的罐子。

    眼中光芒倏然一亮,秦桑面上露出得意的笑意:只會縮頭的朝雲烏龜,這一次,看我怎麼炸爛你們的殼!

    隨著一聲令下,雁門城上空爆鳴四起,仿若無數野獸的吼嘯,震的大地都忍不住發出陣陣顫抖。

    「慕容垂,你的退敵之策到底在哪裡!今天己經是第三天,難道非要本將軍法從事不成?」

    仇將軍滿臉烏黑,瘋狂咆哮,瞪著面前輕袍緩帶,面色溫和的青年,一雙眸子幾乎要瞪出來。

    「仇將軍,雁門城高牆厚,他們遠道而來,炸藥必然有限,只要士兵們躲在掩體之後,他們並不能對我們造成有效殺傷。末將斗膽,請將軍再忍幾日,只要再過幾日,末將以頭顱擔保,必將他們一網打盡,二十年內,再無力犯邊!」

    「放屁!」仇將軍憤怒大吼,口水都噴濺了出來:「等等等,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本將的士兵都死乾淨了你才出手是不是?你出去看看,城牆都己經快被炸塌了!別以為仗著皇上的秘令本將就拿你沒辦法,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將命你立刻出兵,若再敢巧言推辭,休怪本將不客氣!」

    慕容垂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暴怒的仇將軍,終於輕歎一口氣,淡聲說道:「明持,拿鎧甲來,為我更衣。」

    「是!」陸明持低聲答應,狠狠的剜了仇將軍一眼,不客氣的說道:「我家少主己經答應出兵,就必然出兵,你趕緊走吧!」

    一句話,噎的仇將軍差點當場發作,卻是顧及慕容垂的身份,終究沒有說什麼。

    一邊為慕容垂披掛鎧甲,陸明持一邊問道:「少主,外邊都己經打的這麼厲害了,為什麼你這次遲遲不肯出兵?」

    慕容垂唇邊綻出一抹苦笑,聲音中有幾分無奈:「還差一點,口袋就要合攏了,若是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不僅要將這三萬鐵騎留在雁門城下,還要揮師草原,好好的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什麼?」陸明持驚呼:「出兵草原?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慕容垂顏色不變:「只許蒼梧騎兵打到我們家門口來,就不許我去他家裡做做客。」

    「可是……」陸明持震驚之下,連話都說不出來。草原復原廣闊,地形複雜,若是沒有嚮導,很難找到正確的道路。再加上蒼梧騎兵兇猛,每次犯邊之時,朝雲能夠依托城池抵擋,不要造成太大的損失就很不錯,不要說殲滅和驅趕,不打敗仗就是勝利。

    至於反攻草原,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的事情,慕容垂竟然輕描淡寫的就說了出來。

    「算了,如今口袋尚未收緊,也就只能說說而己。」繫好最後一根帶子,將頭盔戴好,慕容垂對著陸明持燦然一笑,輕聲喝道:「槍來!」

    「是!」陸明持服侍慕容垂有些日子,早己對慕容垂的這句話形成了條件反射,慕容垂話一出口,他己下意識的一手抓住身邊亮銀色的精鋼長槍,對著慕容垂的方向用力一擲!

    「好好呆著,看少主如何殺敵!」長槍入手,慕容垂的氣質陡然一變,原本溫吞遲鈍的感覺突然消散,眼睛裡神光閃爍,彷彿利劍出鞘,整個人散出一股無語倫比的王者之氣,彷彿普天生靈,盡在掌握,無人敢逆其鋒嬰!

    直到慕容垂跨出門去許久,陸明持才逐漸緩過神來,雖然早己見過不止一次,但每一次看到少主握槍,他還是忍不住要被少主的氣勢所震撼,幾步追到門邊,看著慕容垂和親兵離去的方向,陸明持忍不住想:究竟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和少主一樣,長刀出鞘,無可爭鋒!

    是夜三更,烏雲遮月,可是雁門城下卻仍然是燈火通明,巨大的爆炸聲不斷的傳入耳中,每一次爆炸聲響過之後,必然帶起一團刺目的亮光,緊接著,就是沖天而起,幾乎能將半個天空都照亮的火焰!

    「殺進雁門,殺!」

    每一個士兵都己經打瘋了,各種嚎叫野獸一般響徹深夜。

    然而,就在這樣的喧囂之中,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由雁門另一側出城,繞了一個大圈子,迂迴到蒼梧騎兵身後。

    當一桿銀槍如滑破天空的星辰一般,突然間映入秦桑眼眸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己經來不及了。

    這隊人馬挾雷霆之威,狠狠的撞進早己因為攻城而亂的隊形的蒼梧軍中,每一個人都仿如殺神在世,眼中沒有一點憐憫,沒有一點感情,狠狠的將兵器刺入蒼梧士兵的身體裡。

    亂戰之中,沒有人知道這隊人馬從何而來,有多少人。每一個人,都只看到在偌大的戰場之中,為首之人黑袍銀甲,執一桿璀璨雪亮的精鐵銀槍,槍鋒所指,神魔退避!

    那個和善,溫吞,平靜的青年早己不知何處去,慕容垂的身上,鎧甲上,頭盔上,早己是血跡斑斑,槍頭之下原本雪白的纓子,也早己被鮮血染的通紅一片,濕嗒嗒的粘在一起,還不住的向下滴落著腥熱的液體。

    蒼梧馬戰,本就不擅攻城,這些士兵在此地逗留十餘日,死傷無數,早己倦了,此時又出來這麼一個魔星,更是讓他心生畏懼,數萬人的軍陣,竟然硬生生被這數千人,沖的潰不成軍!

    就在此時,城門中猛的傳來一聲山崩般的巨大擂鼓之聲,緊接著,城門轟的一聲大開,無數朝雲士兵如黑壓壓的烏雲一般,夾帶著閃電一般的兵刃亮光,嘶吼著衝了出來。

    被壓在城中打了十餘日,又被炸的抬不起頭來,他們每個人的心中,也一樣都憋著一口氣,急欲一場生死大戰,來疏解心中的郁卒!

    天軍交戰,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當此時,蒼梧身處它國境內,地利己失,軍心疲憊,自然沒有人和,又被慕容垂和仇將軍抓住時機裡應外合,聚力一擊,潰敗之像,己經不言自明!

    饒是秦桑向來自負,見到這種情景,也知道大勢己去,生機斷絕。

    他在軍陣中拚命的大吼著,想要將潰敗的赤焰士兵重整起來,可是兵敗如山倒,如何能夠整合得起來?

    最終,他也不得不掉轉馬頭,憤恨萬般的向著草原方向狼狽逃竄。

    一步錯,步步錯,他們太習慣了朝雲的閉門死守,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的守將,竟然敢主動出擊。大好的形勢,反手之間,毀於一旦。

    「好樣的!不愧是慕容大將軍的兒子,果然是將門虎子!」仇將軍之前固然對慕容垂多有懷疑,可是經過了這麼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之後,也不禁徹底改變了對慕容垂的看法,一手拍上他的肩膀,另一手衝著身後的士兵猛的一揮,大聲吼道:「兒郎們,殺啊,讓他們也嘗嘗我們的厲害!」

    「慢著!」慕容垂一手捉住了仇將軍的手臂,不讓他落下去,面色冷靜森然,不容置疑的說道:「仇將軍請回,追敵的事情,交給我來就行!」

    「什麼?」仇將軍一愣,既而粗豪說道:「你放心,老仇不搶你的功勞。」

    「仇將軍請回!」慕容垂的表情沒有分毫變化,冰冷森然,再加上臉上的幾道血污和頭盔上偶爾滴落的鮮紅色液體,更是顯得分外冷酷,彷彿真的是來自地獄的殺神。

    仇將軍詫異的盯著慕容垂,慕容垂方纔那句話說的沒有絲毫敬意,更毫無商量之意,根本就是毫不客氣的命令,可是讓他奇怪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違抗那句話中所透露出的威勢,彷彿戰場之上,唯有他,才是唯一的王者!

    眉頭狠狠的抽動了幾下,終於艱難說道:「好,就交給你了。」

    慕容垂連回都懶得回話,直接轉過身,將一桿雪亮的長槍高高舉起,大聲喝道:「跟我來!」

    方纔那跟隨著他一併出擊的三千鐵騎齊聲呼喝,整齊劃一的調轉馬頭,沒有任何猶豫,緊緊的跟在了慕容垂的身後。

    這三千人,是慕容垂一到雁門,就特意挑選出來,由他單獨訓練,並只聽從他命令的特別部隊,就算是仇將軍,都不能命令他們。數月訓練,如今一拿到戰場上來,果然顯出了他們強悍無比的戰力!

    雖然說是追擊,他們的速度卻並不快,在慕容垂的帶領下,三千黑色鐵騎始終都保持著一個穩定的速度,不緊不慢在跟在蒼梧潰兵之後,整齊的馬蹄聲將草原都踏的陣陣抖動,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可惡!」秦桑在馬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這帶領追兵的將領也不知道是誰,始終都不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可是卻有一股無形的緊迫感,彷彿在告訴他們,他就在身後,只要他們跑慢一點,就會被他追上,然後殺的連骨頭都不剩。

    於是他們只好拚命跑,拚命逃,跑到連老命都搭上,也不敢喘一口氣。

    雖然沒有與這支追兵交手一分一毫,可是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比打了一場大仗還要累千倍,萬倍!

    「老子不逃了!」他猛的將刀向下插入草地,勒住韁繩就想轉身回去:「老子和你拼了!」

    「大皇子,不可啊!」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動作,韁繩就被人拉著又向前跑去:「他們還沒有追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桑這輩子都沒有被人追的如此狼狽過,心頭慪的直欲吐血,狠狠一拳砸在馬背上,發狠立誓:「要是讓我知道這混帳王八蛋是誰,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可是狠話歸狠話,他們不知道身後有多少人,潰散的軍隊也無法整合起來,只是數百人或者數十人為一個小的團隊,各自顧命奔逃,大戰之後再經歷如此一場追擊,每個人都只覺得自己的心理和身體同時壓抑的幾乎崩潰。

    這種情境之下,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回過頭去看一看他們的敵人是誰,又究竟有多少人在他們的身後,所有的人都被嚇破了膽。

    大戰之後,當他們知道那天晚上追擊他們的人,竟然只有區區三千人的時候,幾乎每個活下來的人都幾乎氣的吐出一口鮮血。

    三千人,竟然追的他們幾萬人,惶惶如喪家之犬。

    整整奔逃了一日一夜,草原終於遙遙在望,如此絕望之中看到視線盡頭一條銀色的光帶之後,足有一人高的草原隨風搖擺,每一個人的心頭都燃起了一絲盡乎瘋狂的希望!

    「快跑,過了銀龍河他們就追者不上我們了!」奔逃的人群中,猛的爆發出一陣呼喊,散亂的奔逃隊伍猛的加速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希望最近的時候,河的這一邊,那一人高的秋草之中,突然傳出震天動地的喊聲:「殺啊!」

    「把他們留在朝雲,為親人報仇!」

    無數黑衣黑甲的士兵猶如鬼魅一般,從秋草之中源源不絕的冒了出來。

    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又在這裡埋伏了多久。

    早己到了心理底線的無數蒼梧士兵在看到這些士兵的時候,只覺得從靈魂裡湧上一股戰慄。

    進,伏兵重重;退,絕世煞神!

    蒼梧鐵騎在朝雲邊鎮肆虐這麼多年,可是這一次,卻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恐懼,他們也許,真的要將性命,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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