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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可憐人 文 / 亂世妖嬈

    第四百七十二章可憐人

    宣可卿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當然知道秦陌喜歡的人就是慕容垂,可是鈴舞居然趴在慕容垂的懷裡,問他該怎麼辦。

    一念及此,忽然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天下人都知道秦陌喜歡慕容垂,那麼慕容垂呢?他對秦陌又是種什麼態度?

    鈴舞彷彿早己沉浸在四十年前的那段回憶中,恍恍忽忽的接著說下去:「慕容垂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人,純粹到連謊都不會說。可是那個時候,我卻恨死了他的那種純粹。」

    「他小心的扶著我,聽我哭夠了,發洩夠了,才盯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秦陌喜歡的人,就是我!」

    忽然撫著額低低的笑了起來,鈴舞看著宣可卿,苦澀說道:「多可笑,我的感情得不到回應,喝酒撒瘋,找人哭訴,可是哭訴的對像,居然是秦陌的心上人,而且秦陌的心上人,還親口告訴我這個事實。」

    宣可卿面上滑過一絲不忍,如果是四十年前的事情,那鈴舞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又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我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傻瓜一樣的看著慕容垂。如果是楚言喜歡慕容垂,我幾乎不用考慮就可以坦然的接受,可是當那個人換成秦陌的時候,我卻氣的只想要尖叫,秦陌怎麼可以喜歡男人?我堂堂聖女宮的傑出弟子,居然連一個男人都爭不過?」

    「慕容垂以為我只是震驚,還耐了性子為我解釋,他說他也喜歡秦陌,這一次出來,本來就是和秦陌約了在醉望亭見面,還說他可以不做大將軍,秦陌也不做皇子,他們打算放棄一切,只在風林大陸上自在飄遙,如果風林大陸容不下他們,他們也會考慮一直向東,出海去看看。」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熠熠的閃著光,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他還跟我道歉,說秦陌嘴巴很壞,如此說了什麼傷害我的話,他替他說聲對不起。可是秦陌的事情,憑什麼要他來說對不起?我後來根本聽不見慕容垂在說什麼,我只知道我不甘心,秦陌喜歡任何人都可以,只不能是個男人!」

    「第八天早晨,我們各自分開,秦陌與慕容垂自然是一路。可是分開之後,我並沒有走多遠,就悄悄的潛了回去,跟在秦陌與慕容垂身後。我用秘令調來了嵐歌裡聖女宮的暗堂,設下天羅地網,我要殺慕容垂!慕容垂,一定得死!」

    鈴舞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極為怨毒,宣可卿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卻又渴望的望著鈴舞,想要聽這個故事的後半段。

    這些事情也許是憋在心裡太久了,鈴舞也果然繼續說下去:「事實上,我也成功了,慕容垂身中劇毒,命在旦夕,我看到秦陌一臉焦怒絕望,心裡終於湧起一陣報復的快感。然而就在這種時候,楚言竟然又出現了,他帶來了一味可解百毒的靈藥,於最後一刻,救了慕容垂的命。」

    「我不甘心,可是卻無計可施,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秦陌將慕容垂身邊防的滴水不漏,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此時距我從宮中出來的日子也久了,在師尊的催促之下,我只好準備返回宮中。可是就在我準備回去的前一晚,卻發生了讓我這一輩子,都絕對無法忘記的事情。」

    鈴舞的拳頭猛的握緊,嘴唇也剎時變的紫白,然而她卻還是強迫自己說下去,這些沉在心中如此之久的事情,如果再不說,也許就會被帶到墳墓裡去,再也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當我踏上返程之路的那一天,我突然遭到了一群武功極高的人的圍攻,我打不過他們,被打暈捉住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骯髒潮濕的小黑屋裡,我的武功被人制住,啞穴也被人點了,雖然手腳還可以動,卻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

    「就在我疑惑著怎麼回事的時候,房間中突然多了七八個男人,那些人都是從這附近找來的叫花子,流浪漢,是這個世界上最低賤最骯髒的人,他們衝上來撕我的衣服,用他們噁心的手摸我的身子,我拚命的反抗,可是我的力氣卻連一個人也掙不開!」

    指甲死死的摳進軟塌上的被褥裡,頸邊青筋猛的掙起,就連眼睛裡都佈滿了血絲。

    宣可卿己經聽的背後滿是涼氣,她怎麼也無法相信,那個總是高高在上,彷彿沒有任何人可以侵犯的師尊,大祭司,竟然曾經遭遇過這種事情。

    身體緊緊的繃著,彷彿只是想一想那晚的情景,就會讓她的血液都冰冷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鈴舞才緩緩的又說了下去:「就在我和那些人撕扯著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原來那間小黑屋居然離大路不遠,就在道旁的一堆草叢裡。看到那兩個人的瞬間,我心裡立刻湧起了希望,因為那兩個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秦陌和慕容垂!」

    「我的啞穴被制,根本叫不出聲音,可是我身上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有了力氣,我猛的推開壓在我身上的一個人,向著門口的地方奔了過去。外面的人是秦陌,是我最喜歡的人,如果他看見我,一定會救我的。就算他不救我,還有慕容垂,他那樣純粹的人,絕不可能放任這種事情在他眼前發生。」

    「我很快就被兩個人拉了回去,可是卻弄出了很大的聲響,慕容垂猛的站住了腳步,向著小屋子的方向望了過來,甚至己經開始向著這邊走。我在心裡拚命的喊:走過來,救我,救我!可是……」

    面目猙獰的彷彿厲鬼一般,鈴舞眼角抽動著,厲聲說道:「可是秦陌卻拉住了慕容垂,他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這間屋子的方向,就對著慕容垂說:你不會是想打擾人家的好事吧?慕容垂聽到這句話,居然連懷疑一下都沒有,就搶先一步轉身走開。」

    「慕容垂的確是這個世間最純粹的人,可是有些時候,卻實在是純粹的讓人恨之入骨!」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在我眼前消失,連眼淚都哭不出來。我被那些最骯髒下賤的人壓在身子底下,做著最骯髒下賤的事情,一夜,整整一夜!」

    「師尊!」宣可卿跪坐在鈴舞腳下,小心的伸手去握鈴舞的手:「您……不要再繼續說了……我……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說?」鈴舞的眼神冷冷的:「第二天早上,藥力過去,我的武功也恢復了,我狠狠的教訓了欺負我的那些人,用最殘忍的手法,腸子一直拖出去十幾米遠,可是還不死,眼睜睜的看著野狗來吃他們。」

    「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可靠的人永遠只有自己。因為當你遇到危機的時候,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救你!」

    「我費盡千辛萬苦爬上聖女的位置,然後皇后,然後大祭司,我拚命的練武,一刻鐘也不敢放鬆,因為我要報仇。我不相信我那天被劫持只不過是巧合。」

    「那究竟是誰會做出……」宣可卿剛想要問,卻又猛的住了口,她在蒼梧住了好些日子,對秦陌不是一點瞭解都沒有,秦陌的心性清峻,狠絕,就如有人傷了薔薇,御流光絕不會放過一般,如果有人敢傷了慕容垂,以秦陌的個性,恐怕真的做得出這種事情來。

    而且,如果這件事情不是秦陌做的,他又為什麼拉住慕容垂,不許他過來瞧?

    鈴舞瞟了一眼己經僵硬在一旁的宣可卿,突然說道:「這些事情,你聽過就忘掉吧,本尊累了,要再休息一會兒。」

    宣可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說。木然的站起身子,緩緩的退了出去。

    她從七歲開始跟著鈴舞,鈴舞雖然向來不苟言笑,可是對她卻向來不錯,若不是她一味縱容甚至刻意包庇,自己也不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中還能安然活到今日。

    她為了母親背叛鈴舞,在鈴舞的腹部射了一弩,可是在她心底,卻又同時覺得愧對鈴舞,所以當鈴舞以一句不傷冥烈性命向她提出要求時,她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答應了鈴舞的要求。

    背叛一個,愧對另一個,然後為了補償另一個,又愧對另外一個。

    她的人生,似乎己經走不出這樣的怪圈。

    可是即使如此,在聽到鈴舞今天對她講的這些事情時,她還是充滿了震撼。

    她,以及以往的所有人,都只看到了鈴舞強大而光鮮的外表,可是有誰曾經想過,究竟要多慘痛的過往,才會將一個女人,逼成這麼優秀的存在?

    木然的走出房門,在庭院中坐下,又想起秦陌孤傲挺拔清矍的身影。

    那個人,幾乎己經是這世上唯一和她還有著血緣關係的人,當時在蒼梧的時候,還覺得他其實也不錯,至少對慕容垂的一份心意,就足以讓人欽佩。

    可是,他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難道僅僅因為不愛,就可以肆意傷害?

    他毀掉的不僅僅是鈴舞的清白,更是毀掉了鈴舞一生幸福的可能!

    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鈴舞的房門,重門深鎖,猶如鈴舞的心房,只在今夜稍稍露出一點,就又再縮回那個堅硬的殼中。

    忍不住微微歎息:其實師尊,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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