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紅線(一)
「薔薇……」事情突然間向著冥無論如何也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他單膝跪地,將薔薇抱在自己的臂彎,然而卻彷彿僅僅是這樣的碰觸,都會讓薔薇覺得痛楚難耐。
薔薇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牙關緊咬,拚命的抵擋著身體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疼痛感。這種疼痛她很熟悉,因為任何人只要嘗試過一次這種痛楚,都絕不會再忘記!
掙扎著抬起頭望向流光,薔薇的眸中充滿了絕望,即使是對真正的仇敵,都不會用這種藥吧?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說著會珍惜她,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做這麼殘忍的的事情?
月色下的流光俊美的不似人間中人,面色冷然,靜靜的看著半跪在地的冥烈和他懷中抱著的薔薇,緩緩開口:「我說過,你帶不走她。」
「御流光,你到底給薔薇下了什麼藥?」冥烈的目光憤恨的幾欲噴出火來,他對這世上的事情一向看的很開,鮮少有如此憤怒的時候,可是今天流光的所作所為,顯然己經逼到他情緒的極限。
「子夜。」流光薄削的唇輕輕開合:「古代女子相思斷腸,而作子夜歌,每日餵服解藥就沒事,可若有一天不服,到了子夜時分,就會渾身奇痛,如斷肝腸。冥公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她帶走。」
子夜真的是種很有意思的藥,如果只是外敷,除了做舊傷口之外,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可要是內服……
眸光暗了一暗,流光想起今天下午吩咐春枝給薔薇端去的那碗粥。
「你瘋了!」冥烈猛的大吼:「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你最喜歡的女人!你居然對她下毒!御流光,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你怎麼下得去手?」
流光的面容依然平靜一片,淡聲說道:「只要她留在我身邊,自然就會沒事。」
薔薇忽然用力伸手抓住冥烈的衣衫,顫抖著聲音說道:「冥烈……我……撐得住……帶我……走,我……我不想……留在這裡……」
流光的唇緊緊的抿成一線,為什麼她寧可忍受這種噬骨的痛,也不肯留在他的身邊?
她就真的……這麼恨他?
看著薔薇痛到幾乎咬破自己的嘴唇,冥烈忽然手一抬,一指點中她的昏睡穴,小心的將她放在地上,站起身後退兩步,死死的盯著流光:「你贏了,我把她交給你,但是你記住,只要我找到解藥,一定會回來帶她走。」
「我等著。」流光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面無表情的望著冥烈:「如果你能帶她走,就儘管來試試。」
冥烈最後看一眼薔薇,壓下心底強烈的憤怒與不安,忽然轉身伸手纏上一根從一隻風箏上垂落下的繩索,借力間身形如一隻金色的巨鳥幾下翻上那只風箏,然後幾縱幾躍,竟是以風箏為踏板,宛如天馬行空,轉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眾薔薇軍執戟相望,卻拿冥烈無可奈何。
難怪連靖王都說留不住他,他若是召集死士糾纏靖王對抗軍隊,根本不用糾纏太久,只需緩得片刻,就能帶著薔薇遠走高飛,冥烈如此自信,當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流光緩緩走到薔薇身邊,憐惜的抱起她,感覺到即使穴道被制,可她的身體卻依然疼的無意識的顫抖。
將薔薇用力擁在懷裡,流光的表情暗沉,慢慢向著慕容府外走去。
身體裡的疼痛仿若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消退的時候,無數根細小的鋼針隨著血液在渾身上下四處蔓延,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甚至連內臟都彷彿被人搓圓揉扁,不停的錘擊。
眼前的黑暗並沒有能夠讓疼痛減輕一些,反而因為感觀的缺失,而讓所有的神經觸覺都更清晰的集中到這種噬骨的疼痛中來。
就像是墜入了萬年寒冰的深深海底,又冷,又疼,眼前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光亮,只有深達心底的絕望。
又一波疼痛再次襲來的時候,薔薇終於抵擋不住那樣銳利的疼痛,尖叫一聲猛的張開了眼睛。
臉頰上傳來柔軟的觸感,薔薇知道,那是流光最常穿的水錦衣料,鼻尖也隱隱有暖暖的香氣,可是這樣的暖,卻一絲一毫也無法傳遞到薔薇的身上。
這樣的神智清醒只是短的可憐的一瞬間,幾乎是立刻,海浪般洶湧的疼痛就叫囂著將薔薇的感觀淹沒。
伸出手緊緊的抓著流光胸口的衣衫,薔薇哀求的盯著流光,顫抖著嘴唇吐出凌亂的字句:「流光……疼……好疼……」
流光低下頭,看著懷中己經被疼痛折磨的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子,眸中的痛色深達心底,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用這樣激烈的方法來留住她,可今天若不是這樣,只怕她就真的己經徹底將他拋在身後,跟著冥烈離開。
將薔薇更用力的擁進懷中,房間裡燭火明明己經很明亮,卻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盯著薔薇的眼睛,緩緩的吐出字句:「跟我保證,說你不會離開,只要你說,我就拿解藥給你。」
薔薇的神智在一片混亂的疼痛中猛的有了一瞬間的清醒,她哀痛的看著流光,也看著流光眼中的一絲瘋狂之色,是不是只要能將她留在身邊,他不惜做任何事情?
僅僅是一個離開,都會讓他變成這樣,那如果真的死在他的懷裡,他又將如何?
咬緊了嘴唇用力搖頭:「我……我不……能……」
「為什麼不能?!」流光猛的打斷了她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己經過去了,你明明就可以!」
「你……你……不……懂……」疼痛讓薔薇每說一個字都艱難無比,可是她卻依然盡力的說服著流光。
只要想到司馬翎空有軀殼卻沒有靈魂的活了三十年的樣子,薔薇就忍不住覺得心驚。
流光這麼年青,這麼英勇賢能,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他天生就是太陽一樣的存在,應該被人仰望,被人崇拜。
就算沒有自己,他也應該好好的生活下去,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她,而將自己的一生葬送?
無論他做什麼,他總是她心頭的那縷陽光,沒有人能吹散,沒有人能掩藏,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是她生命裡的一陣風,吹過了,就過了,不用留下任何痕跡。
她可以死在任何人面前,唯獨不能在……他的面前!
可是流光顯然無法理解薔薇的想法,他的面上浮起一絲暗沉的笑意,撇唇重複:「我不懂?」
忽然揚起一隻手,手中是一個熟悉的油紙包,對著薔薇冷冷發問:「這個,就是你一直要走的原因吧?」
薔薇的眼眸攸然睜大,立時猜到流光要做什麼。
心底的驚恐一圈圈擴大,鬆開抓著流光衣襟的手,拚命去夠那個紙包,哀求的看著流光:「流光……不要……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流光挑眉重複:「如果你要走的原因沒有了,你就應該會留下來了吧?」
「不……要……」薔薇的眸中滿是痛苦,嘶聲呼喊,甚至連半個身子都己經從流光懷裡探了出去。
然而流光卻只是冷酷的笑了笑,掌中用力,手腕輕輕一抖……
薔薇眼眸猛的睜大,她費了那麼多心力,走了那麼多彎路,才終於拿到的慕容垂沒有通敵叛國的證據,就這麼在她的眼前,化成了一堆粉末。
那些粉末在空中飄飄灑灑的下落,彷彿是在嘲笑她。
她眼睜睜的看著,卻甚至連出手挽留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她做的所有一切,就和以往一樣,終究,又成了徒勞。
身子猛的頓在流光的懷裡,薔薇仰頭上望:「流……光,也許……也許我會……恨……你……」
「沒關係。」流光收回手,輕輕的為薔薇拭去臉上不斷溢出的汗水:「只要你在我身邊,恨我也無所謂。」
忽然慘慘的笑開,薔薇盯著流光啞聲說道:「流光……你越執著……越會適得其反……你留不住我……你絕對……無法留住我……」
你現在留我在身邊,可是我的命呢?你留得住麼?
連君落羽都沒有辦法,你又能做什麼?
等到那一天,你怎麼辦?
你會不會後悔,今天留下了我?
薔薇口中留不住幾個字讓流光的眸子猛然變的幽深一片,忽然伸手撫上薔薇的衣領,用力向下一扯。
肩頭猛然曝露在空氣中,微涼的感覺讓薔薇一怔,忍不住抬眸去看流光,驚聲問道:「你……做什麼……」
「你說呢?」流光的語氣中連一絲情緒都沒有,只是手上再次用力,薔薇的衣服幾乎只在瞬間就變成了一堆碎片,露出象牙般細膩的皮膚……
「不……不要……流光……你住手……」
慌亂的伸手去阻擋流光的動作,卻被體內的疼痛耗費了太多的體力,阻擋的力氣,甚至連個嬰孩都不如。
「流光……」目光中再次露出哀求之意,薔薇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賭流光一點點的不忍。
然而流光對薔薇的哀求視而不見,只是不住的撕扯下她身上的衣服,將她徹底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猛的將薔薇按倒在床上,流光的眸中滿是執擰:「你是不是己經開始恨我?可是我不會停下,所以,你還可以再恨我一點!」
薄薄的唇攸然下落,精準的覆在薔薇的唇上,然而卻一點溫柔和憐惜的感覺都沒有,只是粗暴的輾轉,凶狠的咬噬。
手在薔薇光的身體上緩緩游移,然而每碰觸一分,薔薇就覺得身體深處的疼痛更洶湧一分。
疼……
好疼……
從來都沒有,這麼疼過……
沒有力氣阻止,沒有力氣反抗,疼痛順著流光手指移動過的地方,寸寸成灰……
「流光……」薔薇輕輕的叫,劇烈的疼痛己經開始讓她的目光散亂,幾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可是流光聽到她那細微幾不可聞的聲音之時,身體卻猛的頓了一下,然後,是更瘋狂的掠奪。
他聽到薔薇說:「喜歡一個人,怎麼這麼疼……」
激情退卻。
流光看著床上因為勞累和藥力消散而終於能夠安睡一會兒的薔薇,眸中光芒流轉,複雜萬分。
子夜的解藥,只能預先服用,一旦疼痛發作,除了忍,除了挨,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