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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水晶娃娃(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二百章水晶娃娃(二)

    冥烈的聲音陡然帶了幾絲陰狠,與他的一身金衣形成鮮明對照:「她若一旦不是靖王妃,那她所受到的一切委屈,我都會全數幫她討還!」

    「你在威脅本王?」流光的眸光暗沉,緊盯著冥烈。

    「喲,靖王這是在說什麼話嘛?嚇死人家了。」冥烈雙手捂著胸膛,一副倍受驚嚇的模樣,方纔的陰狠彷彿根本沒有存在過,然而說出的話語卻是若有深意:「人家只是想提醒靖王,千萬千萬,要看好你的王妃!」

    突然伸手拍了拍流光的肩膀:「吶,就這麼說定了啊,今天晚上,我和靖王一起入宮,就當靖王的隨侍人員好了。」

    自作主張的決定之後,飄然轉身,彷彿很苦惱的自言自語:「今晚要穿什麼衣服呢?啊,靖王府的小廝衣服實在是太難看了,其實薔薇軍的那套還不錯,尤其是臂上那朵薔薇,繡的當真有那麼點水準……」

    一路絮絮叨叨,漸漸去的遠了。

    流光一直皺著眉思索冥烈話中的意思,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什麼。聽冥烈的話中之意,似乎是在暗示今天的宴會之上薔薇的真正身份會被揭穿,可是薔薇從一開始就在冒充蓮華的身份,除了極個別人之外,就算是隨他出征的將士都不知道他娶的這個赤焰公主,根本不是楚蓮華。

    這件事情他一直瞞的很緊,就算是雲皇都不知道,其他人又都沒有見過楚蓮華的真正面目,唯一有可能拆穿薔薇身份的人,只有琳琅王衛澤,然而衛澤為了順利帶走真正的蓮華,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傻事的,如此一來,薔薇的真正身份應該是萬無一失,斷不可能被人拆穿!

    搖搖頭甩掉心尖隱隱的不安,流光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看到冥烈己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流光沉吟了一下,叫過一個侍衛,低聲吩咐了晚上進宮赴宴的人員安排,然後轉過身,推門進入房間。

    順手將房門在身後合上,流光伸手從桌上拿了藥酒,逕直走向薔薇的身邊,也不說話,只是在薔薇腳邊坐下,掀開被子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捲起褲管,倒了藥酒在上面,沿著膝蓋小腿的方向緩緩揉擦。

    流光按摩的手法很好,用力也很適中,暗自催動內力,讓掌心處透出微微的熱意,促進藥酒被吸收的更好。

    薔薇只覺得膝蓋處傳來舒適的暖意,沿著小腿一直傳到腳趾尖去,冰涼了整整一夜的膝蓋處也終於有了些知覺,讓人舒服的幾乎昏昏欲睡。

    流光一直很耐心的按揉著,輕柔,仔細,小心。

    從他見到薔薇的第一眼起,就一直覺得她純淨的像塊水晶似的,而如今,她彷彿真的成了水晶娃娃,碰一碰就會碎,讓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竭盡心力的去呵護。

    御醫拿來的藥酒果然有些效用,一遍揉擦過後,腿上烏青的顏色淡了不少,流光的眉目也終於舒展開一些。

    薔薇一直安靜的看著流光的動作,沒有任何聲息,房中一時靜謚無雙,大雪之後的冬日午後,房中暖意融融,二人相對而坐,無聲勝似有聲,如果不是薔薇腿上的傷,恐怕無論任何人,都會忍不住想到美好這個詞。

    這個世間,越簡單的詞,往往能夠代表越深刻的情感。

    就像對薔薇容貌再繁複再華麗的詞藻,也敵不過流光簡簡單單的「好看」兩個字,所有的情感到了最深最濃的時候,無不返樸歸真,只能用一句籠籠統統的美好來形容。

    擦完了藥酒,為薔薇把褲管放下來,又體貼的蓋好被子,流光順手將藥酒放在旁邊的架子上,凝眸望著薔薇,一語不發。

    薔薇低垂著眸子,不看流光,亦是一語不發。

    有的時候,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真的,己經不知道為要說什麼。

    氣氛凝重的令人窒息,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沉重的壓力,流光身體忽然欺前,雙手握住薔薇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一字一字的說道:「跟我保證,你不會離開我!」

    薔薇眨了眨眼睛,直直的望進流光的眼睛裡去,流光的瞳色很黑,與周圍的白色界線分明,這樣的眼睛,本應給人一種明朗坦率的印象,然而他的眼眸裡,卻彷彿總是飄著一層薄薄的霧,讓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這層霧與他臉上習慣性漫不經心的笑容渾然一體,構成了身為一個王爺完美的假面,在上位者,越讓人琢磨不透,就越安全。

    然而此時流光的眼睛裡沒有那層霧,他坦然的,直率的,迫切的望著自己,用一種彷彿因為驚恐而帶著若有若無的戰慄感的聲音對她說:「跟我保證,你不會離開我。」

    若是幾天之前,她一定會笑著安慰他:「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可是如今,她卻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不答反問:「我聽到你和冥烈在說約定,是個什麼樣的約定?」

    流光的身體一僵,雙手慢慢從薔薇的肩頭滑下來,口中卻是淡漠的說道:「與你無關。」

    「哦。」薔薇輕輕的應聲:「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流光緊緊的盯著薔薇的眼睛,薔薇只是眸光坦然的望著他,既不迴避,也沒有絲毫要對抗的意思。

    良久,流光終於輕輕的歎了口氣,柔聲說道:「累了就睡吧,時候到了,我再叫你起來。」

    「嗯。」薔薇乖巧的應聲,在流光的攙扶下慢慢躺倒,裹了裹被子,然後柔順的閉上了眼睛。

    流光在床邊坐下來,靜靜的看著薔薇的睡顏,等到房間中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之時,流光忽然俯下身在她耳邊用一種下定了決心的狠厲聲音說道:「薔薇,我不在乎你答不答應,因為,我絕不會放你走!」

    就連睡夢中的薔薇都彷彿被流光的狠厲所驚嚇,陡然僵直了身子,然後又慢慢放軟。

    流光說完話,伸手將薔薇的被角掖好,轉身走出門。

    大門合上聲音傳來的同時,床上的薔薇忽然睜開了眼睛,望著流光出去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然後輕輕合攏,只是一行清淚順頰而下,水晶般透明。

    流光,你永遠不知道你跟我要的這個保證對我有多麼大的誘惑力,你也不會知道,我在心裡面下了多少次的決心,才可以讓自己不要說出「我保證」這三個字。

    我不是不想答應你,而是不能。

    在昨天之前,我的心裡也存希望,存著期待,覺得雖然我們之間有那麼多無法解釋無法說明的事情,可是只要處理得當,總會有彼此相融的辦法。

    可是昨天之後,我卻己經沒有辦法再這麼想。

    如果連徐素秋和厲玄這樣的事情你都無法原諒我,又怎麼能原諒我是慕容家的子嗣?

    徐素秋和厲玄,我可以用一跪還清所有。

    可是那四十萬人的性命,朝雲幾百年的強盛,我該用什麼去還?

    只要我還在你身邊一天,你就斷不會允許我去調查慕容家當年之事的真相,更不可能允許我去為他們翻案,甚至只是想一想這個念頭,在你的心裡,都是大逆不道。

    可是我卻不能不去查這件事情。

    身為慕容家的子嗣,從我出生的那一瞬間開始,這就己經成為我生命裡全部的意義。

    我終於意識到,我們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你是朝雲的天家皇嗣,而我是朝雲的叛逆子孫。

    我以為我可以用餘生所剩不多來說服自己放棄為慕容家翻案的想法,可是原來終究不行。

    這個世間,有哪個子孫可以明知先人背負冤屈而放著不理,自己卻能生活的坦然心安?

    哪怕,她的壽命只有一天。

    我想呆在你的身邊,又想要徹查慕容家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的壽命不夠格為你的妃,卻又戀著這個位置不願離開。

    我夾在兩種情緒之中,躊躇兩難。

    慕容家,是我生命中的一根刺,你的無動於衷,是我生命裡的一場雪。如果一定要我選擇,我寧可痛,也不願冷。

    刺拔掉就不痛了,可是雪化了,卻會更冷。

    也許我應該感謝你不來救我,因為這讓我終於認清,我連你這樣的一點冷漠都無法承受,又怎麼去承受當你知道我是慕容家子孫時,所會有的成倍的冰冷?

    與其將來肝腸寸斷,不如現在壯士斷腕。

    不是我不答應你,實在是,你己經幫我做出了決定。

    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可是朝雲事了,也就是你我,永訣之時。

    再次被流光叫醒的時候,薔薇看到窗外的天都己經有些擦黑,一邊伸手接來流光遞來的衣服,一邊隨意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快未時了。」流光的耐性出奇的好,親自動手為薔薇穿衣,回答的聲音也是柔軟溫和。

    「未時?」薔薇猛的轉過頭:「那宴會……」

    「又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客人,去晚一點也無所謂。」流光說的漫不經心:「你身體還弱,最好多休息一會兒。」

    薔薇咬了咬唇,加快了穿衣服的動作,又開口問道:「蓮華去不去?」

    「不去。」流光的回答極為淡漠,然而聽到薔薇提起蓮華兩字之時,心裡面卻莫名的想起了剛剛做的那個夢。

    夢裡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蓮華明明是想要自己的命,可是為什麼最後卻又會放了他一馬,不僅為他包紮了傷口送到相對安全的琳琅附近,還將手串作為盤纏留在了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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