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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舊話重提(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一百九十二章舊話重提(二)

    蓮華緊緊的盯著薔薇的眼睛,薔薇並不躲閃,亦是目光深沉的回望著她。

    許多年前的那個誓言幾乎同時迴盪在二人的心底。

    我薔薇發誓!

    我的命是蓮華的,我永遠不會背叛蓮華!

    如違此誓!

    叫我飄零一生,孤獨終老!

    周圍忽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周圍的人群都靜靜的望著無聲對視的兩個女子,幾乎所有人心底都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兩人之間有一種氣場,除了她們二人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走進她們的世界。

    看門的婢女驟然覺得有些害怕起來,雖然王爺和徐嬤嬤吩咐過的,只要這個初五姑娘不走出這個院子,其他的要求可以盡量滿足她一下。

    可是如今的這種情況卻令她們覺得,即使初五沒有走出這個院子,即使她和王妃之間沒有說任何話,可是她們之間所傳達的東西,卻己經委實太多太多。

    手忙腳亂的開始關門,一個婢女大聲喝道:「今天開門的時間己經夠長的了,不能再開了,關門關門!」

    門軸發出咯吱一聲輕響,精美的紅漆大門在薔薇眼前快速合攏,幾乎只是瞬間,就要將她和蓮華再次隔斷在大門兩端。

    然而,就在大門馬上就要合攏的前一瞬間,蓮華忽然對著她大聲喊道:「你最好真的記得,一輩子也不要忘記!」

    伴隨著蓮華最後一個字的尾音,紅漆的大門轟然合攏,震的周邊的積雪都筱筱下落。

    薔薇下意識的想要搶上前去,她與蓮華己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面,久到她幾乎以為,她們今天的見面,不過是場幻覺。

    然而她最終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她知道,就算搶上前去,她也不可能扣開那扇厚重的大門,將蓮華從裡面救出來。

    所以她只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思索。

    她的命是蓮華的,她永遠也不會背叛蓮華。

    可是,她還能為蓮華做些什麼?

    也許,平平安安的把她交在衛澤手裡,己經是她所能為蓮華做的,最後一件事。

    春枝看著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薔薇,小心的問道:「王妃,還要去賞花麼?」

    薔薇心神一動,猛的從自己的思緒裡驚醒,看了一眼春枝,淡著聲音說道:「去。為什麼不去。」

    蓮華所住的院子之所以叫泌香園,就是因為這園子靠近那一片薔薇花海,能夠整日泌入芳香之中的緣故。

    從泌香園又往前走了一小會兒,眼前赫然出現一大塊空地,俱被白雪蓋的滿滿,在周圍樹木掩映的反襯之下,這一大片空地顯得突兀至極。

    春枝指著這片空地說道:「回王妃,這裡就是薔薇花海所在的位置,只是現在己是隆冬,花兒都枯死了,所以府裡的園丁把枯枝都鏟了去,等來年再種。」

    「枯死了?」薔薇無意識的重複著春枝的話,目光望著這一片光禿禿的空地,心內忽然一陣悲涼猛的泛上。

    這一片花海,以她為名,卻又彷彿與她,從無關聯。

    她到來時,它們開的繁花盛景,可是等到她想見時,卻只餘滿目蒼涼。

    以她為名的花,她卻是連見上一面,都是不能。

    薔薇忽然想笑,非常非常想笑。

    原來連老天,都不再給她活路。

    不理會身後的春枝,薔薇抬腳向著那一大片空地中央走去,地上的花莖早己被鏟的乾乾淨淨,又被厚厚的積雪掩埋,曾經如錦緞般絢爛起伏的薔薇花海,竟是乾淨到,連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都找不到。

    白……

    滿目的世界,只餘下一片死寂一樣的白。

    雪是如此奇妙的東西,輕輕易易的,就能將一件物事存在過的證據,掩埋的分毫不剩。

    身後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薔薇輕輕笑了笑,也不轉頭,忽然問道:「春枝,你說一個人,能不能像這些花一樣,一旦消失,就徹底的連一丁點痕跡都不留下?」

    春枝猶豫了一下,遲疑著說道:「王妃,這怎麼可能呢?一個人只要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過,就總會有痕跡,他哭過,笑過,有親人,有朋友,就算她死了,也依然會有人記得他,又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

    「可若是有人像府裡的花匠一樣,把那些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剷除掉呢?」

    「王妃一定是在說笑,記憶怎麼能夠剷除?」

    「記憶就不能剷除?」薔薇忽然柔柔的笑開,她本就長的極美,此時白雪晶瑩,更襯的肌膚如玉,一點笑意在唇邊水草般綻開,兩側梨渦淺淺,若有若無,春枝雖然是個女子,卻覺得自己己經看的呆了,幾乎無法移開眼睛。

    耳邊又飄來薔薇蕩著淺笑若有深意的聲音:「世間萬物,有什麼敵得過時間?記憶是什麼?當斗轉星移,滄海變桑田,你還能記得什麼?就算記得,你記得的,又豈是原來那山那水,那人那物?」

    雪地中驟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記憶啊,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春枝站在原地似懂非懂的聽著王妃的這些話,擰著眉使勁思索,只覺得王妃彷彿說了很多,卻又彷彿什麼都沒說。

    等到她回過神來,這才猛的發現,王妃竟然早己離開了這片一朵花都不剩的薔薇花海,走的遠了。

    匆匆幾步追上去,望著王妃纖細到有些落寞的身影,春枝忽然覺得,這個從來什麼都不多說的王妃,也許並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心中的苦痛己經多到,她即使想說,也說不出來。

    一路回了薔薇所住的飛絮閣。

    春枝看著薔薇並沒有什麼需要伺候的地方,因此半路上就己經打發冬梅回來先將房中的炭火生上。

    此時冬梅看到薔薇進屋,連忙上了暖茶,然而卻又站在一邊,唯唯諾諾,似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薔薇剛在桌邊坐下,一眼就看到桌上堆了些畫卷樣的東西,抬眼再看到冬梅的表情,不由微皺了下眉頭,淡聲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冬梅的神態更是緊張,然而王妃既然問了,卻也不能不答,只好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說道:「回王妃,方才徐嬤嬤送了些畫過來,都是朝中各位大臣家的小姐,徐嬤嬤說,王爺要選側妃,王妃雖然還沒有過門,但總算是有個名分在,因此請您先看一看,給王爺把把關。」

    薔薇手中端著的茶杯陡然一僵,然後慢慢的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對著冬梅說道:「打開我看看。」

    冬梅剛一回到飛絮閣就遇到徐素秋送來這些畫,只覺得自己倒霉無比,無論是誰攤上這種事情,只怕都得成為出氣筒,被主子好一通責罵的。

    此時看到薔薇不僅沒有罵她,反而心平氣和的讓她拿給她看看,一時心下不由猶疑,暗道這個王妃未免也太軟弱了吧,這幾日天天低三下四的去找王爺不說,人家都欺負到頭頂上來了,居然還是不著不惱,而且看樣子,竟彷彿真的要好好的幫王爺把關似的。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沒準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這會兒看著好像沒事兒人似的,過一會兒,不定怎麼發飆呢。

    這麼一想,立時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上前去鋪開畫卷。

    每幅畫卷的下面,都註明了這個女子的出身,年齡,品德以及所擅技藝。最次的,也是朝中四品大員家中的子侄。

    薔薇看了一下,對著春枝說道:「去請徐嬤嬤來,就說我有事問她。」

    春枝轉身去了,不過片刻的時間,徐素秋就到了飛絮閣,雖然眼中一片輕蔑冷淡之意,但表面上,至少是禮數周全的。

    見到薔薇微施一禮,倨傲著聲音說道:「不知道王妃傳喚老身,有何事吩咐?」

    薔薇也不著惱,為徐素秋賜了座,淡聲問道:「這些畫像,徐嬤嬤都看過了?」

    「是。」徐素秋回答的乾脆利落,聲音中有幾分挑釁。

    這些女子個個都是大戶人家出身,才德品貌,哪一個不比這光天化日之下與男人拉拉扯扯的放蕩女子強?更何況這女子不過是個小小婢女,又怎麼配得上靖王?

    薔薇對徐素秋話語中的不敬恍若未聞,只接著問道:「那對這些姑娘的品德性格,徐嬤嬤想必也是瞭解的了?」

    「這個自然!」徐素秋一挺腰身:「凡是與靖王有關的事情,老身總是特別上心的。」

    「那就好。」薔薇聞言居然綻顏一笑,輕聲說道:「那我就先問這一位,請問這位兵部侍郎家的吳小姐……」

    慢語輕言,鶯聲細語,在場的每一個人,春枝,冬梅,甚至回答著薔薇問題的徐素秋,都不知道薔薇到底在幹什麼。

    她們甚至在懷疑,薔薇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拿著那些畫,一幅幅,一卷卷的仔細問過去。

    才德,品貌,技藝,是否賢良恭淑?有無不良名聲?待人接物如何?可會持家?有無惡疾?是否善妒?能不能容人?個性強悍與否?女紅功底如何?孝不孝敬爹娘?

    事無鉅細,不厭其煩,但凡與那女子有一絲一毫關係的事情,都會一一問過,好在徐素秋對與流光有關的事情,當真是極端上心,一路回答下來,居然並不吃力。

    總共八位女子,這一問,竟是問了足有兩個時辰,一直到燭火高照,薔薇才終於放下最後一幅畫,滿意的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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