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回師傅
黑暗中,突然一道矯健的身影,悄無聲息,輕車熟路往千機山中跳躍前進,幾點星光照耀在它身上,竟是一隻牛犢大小的花斑豹子,皮毛光亮無比,四肢修長有力,還長著彎刀一般的利齒,兩隻如燈籠一樣的大眼珠子,任人見了都要毛骨悚然。
在這偶爾才有一點月光,忽明忽暗的夜晚,一隻偌大的豹子精摸進千機山中,是想要幹什麼?
很快它的目地到了,卻是一處燈火通明,喧鬧異常的洞府,遠遠的就能聞到一種蘭芝仙草的氣味,四周也都種滿了各種仙草,有六首人參,千年何首烏,非一般之金蓮等等仙草,都在默默的盛開,綻放著芳香,十分的醉人。
豹子精到此十分的歡喜,也不掩藏身形,奔進了高掛著『老君』二字匾額的洞府中,一看,傻了眼,裡面走動的每一個都是千機山數得著的大妖怪,平日裡和他相熟的就有好幾位。
一隻野山豬精見到他,當即大嚎道:「豹兄,你也來了啊!」
「怎麼你……」可憐豹子精還以為就他偷摸偷摸的來投靠蝸皇妖姬呢,卻沒想到……怒氣沖沖的上去怒斥道:「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到這裡來了,也不叫我一聲。」
卻被野豬精一句就頂了回去:「你現在來,你也不是沒告訴俺老豬嗎?」
「……」豹子精無話可說,羞愧無比。
這副畫面恰好被蝸皇妖氏看到了,不禁苦笑,原來在幾天前,在他耐不住寂寞的請求下,蝸皇妖姬終於答應讓他借七絕鬼師的地方,做籠絡人的事情,所以就有了這幕豹子精趁夜投靠的畫面。
相比這處和千丈山國師府的繁華熱鬧,半山腰上的妖皇宮中卻是一片寂靜,只有那明亮的琉璃燈火才昭示著裡面還有人煙,在過去蝸皇妖姬韜光養晦,煉製大殺器的時候,這時永遠是最清淨,最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甚至都不如七絕鬼師在後山一角搭建的『老君宮』來的熱鬧,求丹藥,求煉器的,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可這種情況在蝸皇妖姬大發雌威的那一剎那,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其中感受最深的就是蝸皇妖氏,儘管貴為妖皇的親弟弟,千機山的人和妖都尊稱他為殿下,但實則他說的話,但凡強大一點的妖怪都當做耳旁風,執行下去的十件能有一件就不錯了。所以對趙厄聽說了他的話,就毫不猶豫的來千機山,才那麼的充滿好感。
蝸皇妖氏打點起心情,在七絕鬼師的陪同下,滿面笑容的和這群不請自來的強力妖怪們稱兄道弟,一邊聽鬼師給他說著人情世故,那個妖怪是花精,心軟可用。那個妖怪比較陰險要防著,那個豹子頭比較憨直,給點好處就能給你賣命……七絕鬼師帶著青銅面具,說話有一股機器響動的嗡嗡聲,蝸皇妖氏從他的聲音卻是聽不出他到底活了多少歲數,怎麼在精通丹藥,練氣,陣法等博大知識的情況下,還對千機山中的人物這麼瞭如指掌?
這是蝸皇妖氏第一個好奇心所在,七絕鬼師到底是多少年的老妖孽?整個千機山中沒人知道,就連蝸皇妖姬被弟弟問及時也是搖頭不已。
耳朵聽著遲來的恭維話,一邊出著神,蝸皇妖氏就感覺自己像分成了兩個人一樣,卻不得不應付這些來投靠的強力妖怪們,免得讓他們被抱甕老人挖過去,這其中就有為數不少的女妖,一些男女間的糾纏,媚眼,緋聞就在所難免,搞的蝸皇妖氏面紅耳赤的週身都有脂粉的香氣環繞。
突然,老君宮外又進來一個身影,逕直走到蝸皇妖氏面前調笑道:「殿下,好快活啊!」
新來這人速度極快,很多平日裡自持法力高深的妖怪都不能看清他的動作,只有一隻罕見的多目怪,其頭到腳下密佈的一百多隻眼睛組合在一起才從頭到尾看到一點端倪,居然是金眼王和豬婆龍王聯手搜索的那個魔,他恰好看見過他和跳腳翁三人的鬥法,因此認得,多目怪立即把眼睛閉上,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別個自然沒它那樣的本事,就有一隻要搶護駕之功的箭豬精,橫衝出來,擋在蝸皇妖氏面前大喝道:「什麼人,受死!」他長的有八百來斤,二米多高,直徑也二米,幾乎就是球形的一個龐然大物,音量也高,差點就把整個老君宮給掀翻。
新來這人好笑的看著他,還沒怎麼動作呢,蝸皇妖氏就又驚又喜的道:「趙兄,你怎麼來了?我姐姐正找你呢。」
玄育嬰衝他笑了笑道:「我正和你姐姐聊天呢,我嫌著無聊,就跑出來耍耍,卻沒想看到你小子在這裡正依紅納翠……」
蝸皇妖氏尷尬的推開非黏上來的一隻兔兒精,一隻狐狸精,都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得推推身前擋道的箭豬,道:「是自己人,快讓讓。」
箭豬彷彿耳朵聾了一樣沒動彈,只直勾勾的看著玄育嬰,鼻腔哼哼道:「你就是魔?這麼小的個頭,怎麼要金眼王和豬婆龍王出手,我卻是不信,吃俺老豬一拳!」話到一半就陡然出手,他是箭豬,與別的野豬精不同,全身上下都是骨刺,看起來就像被萬箭射過一輪般,就連拳頭上都有一截食指長,白色的骨刺,十分的鋒利,他曾經憑此把一隻防禦力驚人的獨角犀牛精給活生生刺成肉醬!
事出突然,眼看玄育嬰就要受暗算,蝸皇妖氏十分憤怒,斜刺裡抽出腰間的寶劍,從他就朝箭豬的腰眼刺去,卻只響起卡嗆一聲,閃過一點火光,根本完全傷害不了他。
原來,箭豬精身上也像那些野豬精一樣,在未曾有意識時就會滾泥漿,蹭琥珀油,給自己套上一件天生的盔甲,就比如豬婆龍王,蝸皇妖姬鎮壓住他容易,可要突破他的盔甲,滅了他的性命可就十分困難了。
因此蝸皇妖氏手持的是一把神兵利器,一時間也奈何不了箭豬,轉首就向七絕鬼師求助,卻得到一個不妨礙的搖頭示意。
就連玄育嬰也道:「殿下,請看下我如意金箍索的厲害!」箭豬拳頭上的骨刺只差她的面額一厘米時,突然就有一條金光如靈蛇般纏了上去,勒住箭豬水桶粗的手臂,手指,骨刺,把他的手硬生生的吊了起來,只差著一點距離就能成功,卻怎麼也不能落下。
眾人一看,原來是一條金色的繩索在作怪,一頭就握在玄育嬰的手中,蝸皇妖氏情不自禁的大叫一聲:「好!」
緊接著就是一片轟然大笑的叫好聲,尤其是那些個女妖精,認出玄育嬰變作的模樣就是之前爭搶過的夜夜處男的少年,那叫好聲就更興奮,更歡快了。
只惱了箭豬,他之前是為跟他同種的豬婆龍王抱不平,那知卻落到現在這樣下不來台的地步,怒吼一聲,手臂回拽,金柱子一樣的大腿卻突然暴起,朝著玄育嬰腹部蹬去,之兇惡只怕觸到就是一個骨斷筋折,半身不遂!
「來的好。」玄育嬰眼眸一亮,手腕一抖,帶動纏在她手腕的如意金箍索,突然一下朝上繃直!箭豬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的被抖到空中,手慌腳亂,那裡還談得上什麼工具?
玄育嬰跟他學,跳起一腳踹過去,正中箭豬的『臀』部,轟隆一聲!將將的以平沙落猿,屁股朝天式落地,把金磚地面都砸出一個兩米來長的深坑,再無動靜。
老君宮中一片寂靜,每一個人都沒想到箭豬就這麼簡單的敗了,再怎麼也要過個兩三招吧?
「果然英雄出少年。」七絕鬼師帶頭鼓掌,大讚道,蝸皇妖氏反應過來,也忙跟著鼓掌,啪啪,啪啪!稀拉的掌聲漸漸齊了起來,宛若雷鳴。
隱約還有被肥皂劇影響的少女妖精發花癡的大喊道:「這就是無女不快樂的魔嗎,好帥!」
玄育嬰也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趁熱打鐵道:「殿下,我新近為天下婦女建立了一教,叫『禪』!專授長生不老和青春不減的駐顏術,正差幾個女弟子,就老你給張羅一下。」故意大聲的喊出來,讓那些女人妖精都聽到。
頓時又是一陣議論聲:「什麼,到我們妖盟來收徒?」
「這真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啊!哼哼。」
「有什麼不行,魔大人,你看奴家行嗎,不能撈個首席女弟子當當。」
「真的有不減青春的長生術?」
總之議論紛紛,蝸皇妖氏為難道:「這個,沒有過先例,要不我先問下……」
玄育嬰道:「已經跟蝸皇妖姬說過,她也同意,但千機山中就我們兩個相熟,我就找你幫下忙?」末了佯怒道:「怎麼,你不會不幫兄弟這個忙吧?」
「怎麼會?就算姐姐不答應,我也會幫你爭取的。」蝸皇妖氏笑道,立即就命人去製作一張旗旛,上寫『禪教始祖趙』!還問玄育嬰滿不滿意?
玄育嬰卻是沒空回答,因為他已經瞬間被十數個女人妖精們包圍住,有狐狸妹妹,兔子姐姐,黃蜂女王……個個口稱著:「師傅,師傅。」都爭吵的要當大師姐,要長生不老。
夜,還很長。
妖皇宮,趙厄正在思量著什麼詞,去說服合歡老魔和東方天魔教教主天照伊朗拚個兩敗俱傷,因為耳朵中聽到的儘是誹謗自己的聲音。
也因為他已經『知道』明天第一個代表東方天魔教出戰的人,將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