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雖對金淑凡和宋寶根的之死,心裡隱隱陣痛,但她最痛惜的更是傘玉珍,可惜了這個一世風流女子的美麗、俊朗和玩世不恭。二丫在戲曲界呆了半輩子,戲子裡可是群芳鬥艷,也沒見過一個比傘玉珍更漂亮的女人。最可惜她肚內的嬰兒,不論是男是女,準是個最漂亮的嬰兒。當時她就想,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把他撫育成人。
那年召開王啟良的公判大會,二丫沒有參加。聽參加公判會社員回來述說案情,二丫想,這死刑犯中肯定有個「冤死鬼」。因為公法承辦金淑凡的案件太草率,漏掉一個關鍵人物——傘玉珍!這個關鍵人物被漏掉,就使整個案情大變樣,變成冤假錯案!
當時金淑凡被殺案,公安局曾把二丫滯留一個月。把她關到看守所,吃窩窩頭、撈鹹菜、按鐘點放風,在審訊中還動用刑具,把她當犯人對待。她氣憤極了!那時她還不知道傘玉珍已死。連她自己都不知當時為什麼那樣大膽、那樣堅強、死活壓不出一句話來。氣得審訊幹警乾瞪眼著急沒有辦法!
事後市井上有傳說,紡印廠那個最漂亮的女子就是和那個被判死刑的人發生肌膚關係,她要「父債女還」,時至今日癡心不改。不但生了「那人」的孩子,而且還要把孩子撫育成人。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子,不怕世俗偏見,不怕法理重壓,那麼執著那麼堅強!二丫從心底對這女子十分的敬佩!還聽說這個女子長得非常非常漂亮,她能比得過劇團的女演員嗎?她能比過傘玉珍嗎?出於好奇和敬佩,二丫總想一睹那個女子的芳容。恰在此時,時機到了,紡印廠征地籌建職工第三生活區,市裡就把建設用地指標批在二丫所在的生產大隊。二丫是大隊會計,理所當然參加征地的談判。李艷玲是紡印廠的文書,就參加征地作談判紀要。雙方談判的第一天,二丫只看了一眼李艷玲,就被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對紡印廠辦公室主任說:「你們這個辦事員文書長得太漂亮了!」
主任驕傲地擠擠眼說:「這可是我們廠的廠花喲!我看當『市花』都富富有餘!」
二丫說:「這個辦事員卻和我見過的一個人長得非常像,就像一雙孿生姐妹!」
主任驚奇地說:「有這樣的人嗎?」
二丫歎口氣說:「可惜呀,早死了!」
辦公室主任一轉眼珠,說:「我知道了,就是前些年發生在我們廠防空洞中的那個慘案.」二丫低泣說:「對,就因那場慘案,惹出又一起冤假錯案!」
金淑凡和宋寶根死後半年,二丫就生下一女兒。她和宋寶根懷的孩子都讓她打掉了。最後她還是懷上了金淑凡的孩子,這可是金淑凡的最後一點骨血。女兒長得乖巧、伶俐,母女相依為命。如今女兒剛上幼兒園。每天晚上回家,把女兒哄睡,她看著熟睡的女兒就悄悄地哭一會兒。她看見李艷玲就想起那樁傷心事,她一定要找一個適當的機會,要把所知、所遇、所想和神仙托夢一古腦兒都訴說給李艷玲,心裡也好痛快!!
雙方談判購地結束,二丫已經和李艷玲像親姊熱妹一樣了。有一天,二丫去找李艷玲,她說:「妹妹呀,這麼多年了,公安都沒查清那個案子,我就想把秘密告訴妹子,」冤案雖已平反,但裡邊還有很多不解之謎。李艷玲當然想知道其中奧秘。於是,二丫就給講述了血案的前前後後整個過程。
二丫是個寬宏大量的女人,她和金淑凡結婚多年沒有生養,希望能撫養一個孩子。金淑凡包養了一個知青,而且兩次打胎,第三次懷孕卻死活不打胎了。二丫想,如知青樂意,共同撫養這個孩子也可以,如知青不願意撫養,我就把孩子要過來替她撫養,反正我想要這個孩子。二丫對金淑凡說,她打算要這個孩子。金淑凡沒表態。金淑凡說,她逼我和你離婚,我不答應。二丫知道金淑凡知恩圖報,義字當先。於是有一天,二丫趁金淑凡上班,跑到北郊找到傘玉珍,把事挑明,二人不但不爭嘴鬥氣,反而如多年不見的親姊熱妹。二丫告訴她,不要把看她之事告訴金淑凡,傘玉珍點頭答應。後來,二丫多次抽空去看傘玉珍,給她買營養品,給她零花錢,還給她洗衣服,感動得傘玉珍姐長姐短的叫,心裡過意不去,就說:「大姐呀,生了孩子,咱們四口在一起過算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二丫笑著說:「妹妹呀,你想的太天真了,現在哪個敢這樣?非挨處理不可!」
傘玉珍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予產期一天一天臨近。傘玉珍故意氣金淑凡:要他立刻和二丫離婚!金淑凡氣得咬牙切齒。忘恩負義之事他堅決不幹!因為他一離婚,他和傘玉珍之事馬上敗露,工廠非處理他不可!但是,傘玉珍不做手術,萬一生下孩子,日子也不好過,弄得他左右為難。一天天臨近,一天天擔心。金淑凡把自己想法半吞半露的告訴了二丫。二丫聽了心中害怕,怕傘玉珍遭遇不測,狗急了要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哩!正在這時,金淑凡二人又去盜竊地區保衛部。宋寶根抽空看二丫,把偷來的錢要送給二丫,二丫說「老娘從不花你們的的髒錢」。二丫卻要了宋寶根那把袖珍手槍。二丫不只圖希罕,還想把槍送給傘玉珍,在她危險時可以嚇唬他們!宋寶根前腳走,二丫後腳就騎車到啞巴奶娘家,偷偷把袖珍手槍塞給傘玉珍手,傘玉珍心裡害怕說:「大姐,給我這個幹啥?」
二丫告訴她說:「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就掏出槍來嚇唬他,可千萬別摟扳機!」傘玉珍聽了哆哆嗦嗦把槍藏起來。
離予產期還有一個多月,金淑凡想,此時該是下手的時候了。那天晚上,雲厚星稀,狐、蛇二靈仙緊隨金淑凡和宋寶根、傘玉珍往城裡走。走在葦塘邊,狐、蛇二靈仙故意做出響動,嚇得金淑凡三人躲進葦塘深處。等聽不見響動時,傘玉珍問:「你們想送我去什麼地方?」金淑凡說:「咱們去新疆大姐處!」
傘玉珍堅決不去,說:「要去你們去,我死在這裡也不走!」金淑凡生氣,就和傘玉珍撕擄起來。傘玉珍早就知金淑凡有害她之意,偷偷從衣兜裡掏出手槍頂住金淑凡後腰眼,說:「不許動!」金淑凡沒有想到這把手槍會在傘玉珍手裡。就問宋寶根說:「你小子吃裡扒外想害死我呀?」宋寶根說:「師傅這事可不是我幹的,是,……」狐仙忙施法術,槍響了,金淑凡一聲沒吭栽倒在葦塘邊。宋寶根見傘玉珍開槍打死金淑凡,心裡害怕了。傘玉珍又悔又恨又害怕,自己也不會使槍,槍怎就響了?她抱著金淑凡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小聲哭泣。就在左右為難之時,宋寶根說:「你還哭喪啥?馬上跟我走!」狐、蛇靈仙護佑宋寶根二人轉眼來到紡印廠躲進防空洞裡喘息。宋寶根人高馬大,脾氣暴躁,他想,傘玉珍是個拖累,不能留她!其一,因為她殺了金淑凡,早晚被抓。她知我二人的事太多,早晚給公安提供證據。其二,如等她生了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正宗金家人。二丫生下我的孩子,就不能獨霸趙家這獨門獨院。所以,必須盡快除掉她!在動手之前,想享受享受艷福。二丫渾身都是誘色,但她年齡大,少一些青春的風騷,哪如傘玉珍長得水靈、漂亮、難得的美人,他要跨馬上鞍。誰知傘玉珍以兒為主,不再貪戀一時樂子,所以不讓宋寶根近身。宋寶根決定馬上除掉傘玉珍。狐、蛇靈仙把宋寶根二人送到防空洞便回秉城隍大神去了,此洞中一切就由祖、楚二靈仙掌管。宋寶根怕傘玉珍驚叫,就不再強求,和傘玉珍並肩坐在避讓洞,說:「算了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咱就說說今後咋辦吧?」
傘玉珍此時驚魂未定,宋寶根如再堅持一下,傘玉珍也就順從了。防空洞裡伸手不見五指,巴不得有人抱住她。宋寶根想,不讓近身,就除掉你!悄悄把金淑凡準備好的鎯頭握在手中,突然嚇唬說:「聽!有人!」
傘玉珍嚇得緊貼他身,大氣不敢出一口。祖、楚二仙靈施法,令宋寶根一鎯頭砸在傘玉珍的後腦上。傘玉珍撒腿就跑。
宋寶根又喊道:「有鬼!」
祖、楚二靈仙噴出一口仙氣,把傘玉珍又吹轉身跑,一下撞到宋寶根懷裡。宋寶根在黑暗中掄起鎯頭就打,把傘玉珍打倒在避讓洞裡。還怕不死,又在避讓洞牆角摸出那把鋒鋼刀連刺三刀,傘玉珍一命嗚呼。宋寶根殺死了傘玉珍,用白布裹好屍體,準備扛出防空洞,扔在拖車裡運走。宋寶根殺人後心虛、腿軟、扛屍走了幾步,祖、楚二仙靈又施法術,令他把死屍又放迴避讓洞。祖、楚二靈仙一口仙氣吹掉他身、手上的血跡和地上的腳印,讓他拿著兩把凶器走出防空洞。走在廠鍋爐房外時,將鎯頭扔在牆角的爐渣下邊。接著開拖拉機向南走。順大道向西拐彎時恰走在一口古井旁,順手把那把鋒鋼刀仍下井裡。宋寶根手中兩把殺人凶器,本是金淑凡從王啟良辦公桌上拿走的,後來,卻成為判決王啟良死刑的「有力」罪證!
初春的早晨天剛濛濛亮。祖、楚二靈仙吹一口仙氣,把宋寶根吹得暈頭昏腦,他不由自主地踩大油門,把拖拉機開得飛快,一心想去見二丫,誰知在十字路口卻被一輛大貨車突然攔住去路,……
二丫的大隊有一座泡花鹼廠,每天早晨大隊出車給百多里外的一個縣造紙廠送泡花鹼液。在京劇團,二丫因嗓子不好改跑龍套。劇團為送戲下鄉,文化局調給一輛大解放,劇團為精簡開支,就培養二丫學車輛駕駛。劇團解散後,二丫回鄉務農。大隊支書是本家堂叔,就安排二丫當大隊會計。大隊有一輛汽車,她的堂弟每天開車送一趟泡花鹼液。要二丫每月替堂弟開一趟送鹼車,一來運送一趟泡花鹼,二來還可去縣造紙廠對帳和結算。每月定期出一趟運送泡花鹼車,早五點起身,七點到地點,對完賬十一點返回,還不誤大隊的工作。
這天二丫五點開車路過十字路口,見一輛小拖拉機發瘋似的開過來。二丫開到路中心時,小拖拉機就想從汽車前邊超車,二丫馬上踩一腳剎車,小拖拉機卻不超不過去,而是打了一把方向盤,拖拉機順汽車方向猛躥,小拖拉機斜向東南開去。二丫開車一閃而過,再也沒聽見小拖拉機的突突聲。其實小拖拉機一把左方向已收不住車,斜刺著衝下路基,一頭栽進水溝裡。宋寶根和拖拉機一起扎到溝底……宋寶根也就一命玩完。二丫當時並不知是何許人,一踏油門,貨車一忽而過。她根本就不知道開拖拉機的就是宋寶根!
後來她進了看守所,在看守所裡經常做惡夢。金淑凡、宋寶根、傘玉珍都給她托夢說真。他們說,什麼事都不要告訴公法!他們無可奈何你,你不要怕,身邊有靈仙保佑你!我們是陽壽已到,正要轉世輪迴,必須一死。不久,我們還會投胎陽間!
李艷玲上班把二丫的講述和托夢告訴高世強,高世強聽後笑一笑,沒開腔。轉天她又告訴川妹子傅碧瓊,川妹子傅碧瓊說:「喲,原來還有這麼多鬼故事,好嚇人塞!」
楊萬春把這起連環案案情偵查的結果向金藏勝作了匯報。趙春芳把自己知道的和夢中的事都一一告訴自己的老公公。金藏勝聽後只是說:「唉,我知道了!」
這正是:謎案真蹤不蹊蹺,
神仙暗把事情造,
揭開謎底看真蹤,
原來都是連環套。欲知後來事,請看第二部【夢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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