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對面的大娘面無表情。
「張躍」張躍盡力使臉上的肌肉看起來像微笑。
「以前在哪兒工作過嗎?」大娘酷的一比那啥。
「沒有,今年剛畢業。但是我相信只要公司給我一個」
「好了好了,我們認真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會給你通知的。」大娘已經化身終結者。
「對不起,我覺得我還沒有」
「不用你感覺。」大娘皺起了眉頭。
「您現在可以給我個明白點的話嗎?」張躍很是無奈,明知道已經在鍋裡了,他這條鹹魚還想翻個身。
「你還想要什麼明白話?」大娘翹起了嘴角,一臉嘲弄然後猛地一拍桌子,「明白話?!我現在就給你明白話!我們公司不需要你這樣的人,你可以走了!」
張躍看著這個明顯更年期的大娘,無奈的歪歪頭,看了看「xx調料公司生產主管招聘」,嘀咕一聲「fu*k」,向外走去。
回到租的房子,幾個同住者已經下班回家,這幾個同住的本來都是和張躍一個學校的同學,當初感情還算可以,商量好一起租房子。但是畢業之後,大家一上班,接觸的社會上東西多了,難免就有點要分出個三六九等的意思。剛開始還一起和和美美的吃點飯,後來就有人覺得自己了不起,不給張躍還有另外兩個沒工作的同學好臉色看,然後漸漸大家都有了工作,只有張躍還在奔波,於是他就成了唯一一個下九流,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還好今天同住者沒有什麼多餘動作,只是不給張躍留飯,然後鄙視的白眼翻過就再也沒有了動作。
張躍走進屋裡對屋外比了個中指,他對於這種事情也是毫無辦法,只能迷茫是他錯了還是社會錯了,明明勢利眼是錯的,偏偏大家都在不自覺地勢利下去。人生一切向錢看,這種人生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
張躍搖了搖頭打開電腦,「既然食品添加劑公司不肯要我,就只有再看看別的招聘了」。看看招聘網上一半以上是xx保險業務員,張躍一顆冷汗滴下,難道哥真要去跳增員舞?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比較靠譜的「中醫藥堂包食宿,月工資1000,學成後工資上漲」
天可憐見,張躍現在就是為了食宿而奮鬥啊,現在有一個管吃住的,一個月還有1000零花錢,生活絕對夠了。看了看地址,還不遠,趕緊打電話爭取今天面試,今晚搬出去,遠離這幾個勢利眼。結果居然很順利,一個蒼老的聲音同意他現在去面試,看了看表下午6點,天都有點暗了,趕緊去站牌等公車。等趕到藥堂,已經7點半了,只剩下一個老人對著電腦。
張躍正想說話,那老頭擦了擦老花鏡,感慨一聲:「果真是博大精深啊,我硬盤都滿了。」張躍一看這更有譜了,老醫生醫德多好啊,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在學習,資料都把電腦裝滿了,真算得上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伸過頭去一看「櫻井莉亞」幾個字正列在下載任務中,張躍那個汗啊,頭上三條黑線都下來了,原來是這麼個「壯心不已」啊。
張躍趕緊退回門口,清了清嗓子:「您好,我是過來面試的。」老頭抬頭看了看他:「小伙子挺不錯,帶被褥了沒有?樓上還有間閒房,今晚住這兒就行。一切按網上的來就是。」張躍愣了,這就搞定了?還沒緩過神來,一本舊書飛了過來,「第九頁第七行,你今天晚上按那個給我準備藥澡」,老頭依然穩坐電腦前。
「那個啥,我今天什麼也沒帶啊」張躍有點受不了這麼快的節奏。
「樓上有被褥,你湊合一晚可以,明天把自己的搬來。」老頭抬起頭笑了笑,無比猥瑣,「要不要再看會?」
張躍又是一愣,他知道我剛才看見了?怎麼可能?明明都沒抬頭。
不管怎樣該干的還得去幹,一邊拾起那本破書,一邊對老人說道:「我還是不看了,給您老準備藥澡去,哪兒比得上您老人家老當益壯啊」這是張躍在社會上學到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不管上司再和藹可親,也不要和他過於親密,否則就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雖然這藥堂看起來就這老頭一個人,但是恭敬還是必須的。
「皂刺、秦艽、桃仁、桂枝、絡石籐、白芍、羌活、獨活、牛膝」張躍一邊念名字,一邊從那一大排木抽屜尋找,還要注意份量,有的藥材還免不了爬上爬下。那本舊書連個封面也沒有,張躍還要注意不掉頁。當他把藥材放進浴缸,打開熱水以後,才有時間仔細欣賞這貌似武功秘籍似的東西,只見那老頭讓他準備的藥澡後面跟了這樣一句話「強身健體,滋陰補陽,久之有壯陽奇效」。張躍回頭看看老頭還在研究電腦的磁盤,無聲的張開大嘴,笑了個痛快。正在他前仰後合的時候,老頭子一句話不陰不陽傳來:「有什麼好笑的啊?給奴家說說。」張躍直接不敢了,一蹬地,準備站好,沒想到地滑,一頭栽進了浴缸。
「小兔崽子,才第一天就敢笑話我,知道害怕了吧」老頭得意洋洋。
沒有反應。
過了一會,「那個誰,糟了忘了問你名字了,起來了,別鬧了。」老頭依然欣賞著愛qing動作片。
無人應聲。
又過了一會,「糟了!!真他妹的!」老頭終於意識到不對,衝進浴室,把張躍撈上來,一看,正好栽倒脖子,這位不知姓名的中醫藥堂學徒已經魂歸天外,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所在。只留下老頭子在苦惱,怎麼向警察交代這件有點離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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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陽光穿過窗簾照在床上,病床上的小胖子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坐在床邊的大胖子頓時緊張起來:「丁次?丁次,你醒了嗎?好點了嗎?」但是小胖子卻再也沒有反應,只有胸口在微微地起伏。大胖子看了半天,終於確認是偶然,「唉」地歎了口氣,又坐回床邊。
太陽越升越高,那一縷陽光也越發刺眼,一點七彩的虹似的東西順著這縷陽光以誰也不能理解的方式進入了小胖子的思想中。又過了一會,大胖子終於熬不過睏意,睡了過去。慢慢地,小胖子的手指動了,手動了,他抬起手遮住了那刺眼的陽光,然後慢慢地坐了起來。
看著這白色的病房,在床邊睡著的大胖子,張躍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在中藥堂給那個再起不能的老頭子準備藥澡,不過是一不小心栽進了浴缸,怎麼就跑醫院裡來了?還多了這麼一個不認識的大胖子。要說這是陪護護士也太不給力了吧,別的不說,那一身cosplay似的打扮是怎麼回事?因為我喜歡看火影而逗我開心的嗎?以為我認不出來啊?這不就是扮的丁次他老爸嘛。難道我一開始就想錯了?符合這個條件就有兩種情況1.猥瑣老頭惡作劇找人惡搞我2.真的是那種情況--穿越。
老頭子不可能知道我喜歡火影,更加不可能為一面之緣的人花錢惡搞,知道我喜歡火影又有這個心思只有我以前的兄弟,現在都在天南海北奮鬥呢。
張躍現在心中怦怦亂跳,分不清是期望還是害怕。要說期望,他早就對現實失望了,河蟹的喜劇,大家的悲劇,苦命的窮人,荒唐的富人,奮鬥一生不如二世祖,從來都是這樣,古今無不同,中外無不同。但是他又害怕,想想自己失蹤或死訊讓父母知道,那會讓他們何等悲傷?父母辛苦半輩子養育自己一個獨子,不容易啊。張月是個孝順的孩子,他曾經向朋友說過,如果不是父母的期望,如果沒有父母的支持,他說不定會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自殺』。
張躍此時就是這麼矛盾,既害怕是火影世界,又希望是火影世界。然而驗證這個卻並不需要什麼功夫,張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慢慢的伸向了窗簾,猶豫半天,終於「唰」的一聲打開。
出現在張躍眼前的是一條繁華的街道,穿著時尚或古老的人們來來往往,明明街上有路燈,卻還是有人腳踏木屐,腰佩長刀。街上吃喝玩樂一應俱全,最熱鬧的卻是一家拉麵館,張躍連招牌也不用看就知道這是一樂拉麵。再抬頭一看,四個土黃色的巨大人頭雕像正很嚴肅的看著他,中央的那間紅色建築則寫著一個「火」字。
「丁次,你終於醒啦!」張躍緩緩地轉過身,看了看自己雖然很小但已經很肥的手,又看了看那個憨厚善良正笑的比陽光還燦爛的大胖子,露出了複雜難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