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某人赤裸*裸的脅迫,無心的反應很出乎意料:「悟入道,一無所礙,靈台澄明至極虛極靜,武非武,情非情,劍非劍,我非我。」天知道這是慈雲道門哪一段的修心決,不過聽來高深之極,著實不如後面一句好懂:「這位道友,世間萬物皆為塵,身外之物又何須掛懷。道友想要何說法,儘管直言。」
境界啊,這就是境界!
繞了恁大的彎子,其實就是承認『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已經打算任人宰割了。
「武非武,情非情,劍非劍,你非你。情為何物?你又是誰?」蕭別離心中一動,看不出花不錯對佛道也頗有研究,這幾句話看似強詞奪理,但佛道中人將悟道視為修道最高準則,這用心念悟出來的道用言辭卻極難解釋,等於是吃了個啞巴虧:「廢話少說,我知你們佛道的法寶非要佛道修行者才能使用,這佛門法寶不要也罷。我只有一個條件。」
此言一出,無心古井不波的老臉,突然有了些變化。
蕭別離也忍不住瞇了瞇眼,上一世從未見花不錯與佛道中人打過交道,自己還是機緣巧合下才知道此事的,花不錯怎像是早就知曉?
「我看你那女弟子姿色不錯,不如就許了這位蕭別離小兄弟做雙修伴侶。」
蕭別離尚未從上一個驚訝之中回過神來,就聽聞了花不錯的下一句,當場幾乎一跤跌倒!
場面很沉默,很黑暗。
任誰都沒想到花不錯的要求會是如此,連那個脾氣相當粗暴的某善緣都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額角青筋爆出,雙拳緊握,準備河東獅吼的當兒。
無心已經說話了。
這一次她的眉目睜得很清楚,正視著花不錯咄咄逼人的眼神:「由佛入道,沒有什麼規矩,也沒有什麼形式,不是恪守,一字謂悟。有道的人,是四大皆空,但又什麼都在心中,不滯於一切的超脫,我之為物,我之是物,卻又我之無物,我之非物,一無所有,又無所不有。」真是搞不懂為何她說話之前非要這麼神神叨叨一番,說完這段才道:「只要這位蕭兄弟有這個本事破了小徒的道心,老身亦無話可說。」
這
這算是應了??!!
「師傅!!」某善緣忍無可忍,這一聲簡直如驚天雷鳴,胸中的怨氣可見一斑。
「善緣,你師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只要謹守道心,萬般心魔障礙,自會化去,無需憂心。」無心重新恢復了一臉的古井不波,淡然道。
「咯咯!」蘇倩突然咯咯的嬌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一時難以停歇:「我,我說,師,師傅,不如索性把那個善緣也討來,給,給弟子玩玩。」
「你這魔道妖女!可別欺人太甚!」這善緣貌似對蘇倩的絕世容貌毫不上心,一腔怒火竟奔著蘇倩來了。
「住嘴。」兩個人同時冷冷道,竟是無心和蕭別離一起。
蘇倩美目流盼,在蕭別離身上駐了一駐,不知何故俏臉緋紅:「算了,看這小子一點意思也沒,不要了。」
花不錯難得的對蘇倩所言渾無所覺,只是緊緊的盯著無心的臉:「那,就這般說好了。」
無心淡淡道:「前提是,果真能到傳送陣其次,假若三年內蕭兄弟尚不能破除夢寒的道心,便要任她自由來去。」
看來這無心深知雙修之道須得雙方情投意合,若有一方無意,此事非但對修道者毫無助力,反倒有害,答應的雖然爽快,卻是對這個夢寒的道心相當有自信。佛道講究道心如水,無心無情,她是算準蕭別離三年之內決不能令夢寒的道心有絲毫動盪,才有此提議。
靠!但這個關我屁事?
蕭別離表示不是一般的鬱悶,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花不錯和無心二人在這裡自說自話,完全沒有把他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當回事!
「咳咳」蕭別離決定出來發表意見,此時見到蘇倩,其他人等早已不在眼內,別說是仙子,就是仙子她娘,仙子她姑娘,咱也不要!
「蕭兄弟。」花不錯突然回過頭,打斷了蕭別離發表意見的企圖,小聲道:「便賣老夫一個面子。」
蕭別離看著花不錯紋絲不動的眉毛,微微一怔,這種表情,只有在花不錯認為事關重大之時才會出現,這看似兒戲的交易,對花不錯竟如此重要?
「是啊」蘇倩悄悄拉了拉蕭別離的小手指:「我師傅難得喊人幫個忙的先答應下來再說了」
蕭別離苦笑。
若只是蘇倩的玩鬧,倒可以罔顧,可花不錯在他心目中可是授業恩師,恩師所提的要求,蕭別離焉能拒絕的了
只得歎了口氣,低頭不語。
花不錯見他默許,似乎鬆了口氣,又恢復了桀驁不馴的表情:「哼哼,素聞佛道中人一言十九鼎,那就依道友所言,請道友隨我等前行。」
這青夢寒倒真是個妙人,此番的焦點都在她身上,她卻從頭到尾未發一言,一直低首垂目,好像說的這人跟她一點關係也無。
一路上,善緣一直在嘟嘟囔囔,嘟嘟囔囔,夢寒卻連個反應都欠奉,讓一直暗暗觀察她表情的蘇倩好生失望,嘟著嘴道:「這丫頭莫非是冰塊做的?喂!你可得好生努力了,只有三年時間,你得比火還熱才行。」
蕭別離啼笑皆非的搖了搖頭,看住蘇倩飄飛的髮絲:「這世間情懷,也有大小之分,雖然美人同好,可惜我對冰塊,一向沒什麼興趣。」
說這番話時,蕭別離的目光沒有離開蘇倩半分,這話說的意猶未盡,言下之意對冰塊沒興趣,但總歸會對別的有興趣。
蘇倩似乎一時默然,住了半晌才道:「我,有點好奇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蕭別離微笑不語,豈止是見過,我們還在一起生活,一起修道,一起看星星
「我不記得你。」蘇倩難得的露出正經的神色,一臉的若有所思:「可我為什麼覺得我們好像很熟?」
「萬法皆緣。」蕭別離吸了口氣:「或許我們上輩子有緣也不一定。」
換成平素聽見這樣的言語,蘇倩一定笑得花枝亂顫,一定毫不猶豫道:「怎麼?你喜歡我?」可今次看著這個容貌普通,卻笑的十分好看的面孔,這一句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此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心裡是在盼望什麼
還是擔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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