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志基村。
今日的修練已經完畢,眾弟子的回歸,讓道場顯得格外冷清。
耕四郎寂寞的呆在內室,他的手裡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的非常活潑燦爛的小蘿莉。
繼妻子之後,就連女兒都離開了,自己身邊還剩下什麼?
而且最讓耕四郎介懷的,就是自己竟然連女兒的屍體都沒保住。
一股深深的歉疚充斥著這位劍道大匠的內心。
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響動。
——有人在走廊上!?
耕四郎立刻警覺,他一個飛身拉開房門,只見走廊上,一條渾身隱入斗篷裡的黑影正一步步潛入內室。
耕四郎即刻發起進攻,出手襲向黑影。
「等等!父親!是我!」
耕四郎的手停在黑影面前幾公分處,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硬生生讓他止住了攻勢。
「古伊娜?」耕四郎的聲音顫抖著,他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如此失態了。
黑影緩緩取下斗篷,那張無比期盼,但又深知絕不可能的面孔,出現在這位父親面前。
「你……你真是古伊娜?」顫抖的手指撫上女兒的面頰,溫暖的體溫顯示眼前的絕對是活人。
「可是你……」
「父親,您別急,這件很複雜,讓我慢慢告訴您。」
一小時後。
「原來如此,確實非常曲折離奇,原來當日我們都弄錯了,你根本沒死。」
「據他說,當日我是處在一種非常罕見的假死狀態下,他雖然將我的命救了回來,但那時我只是的不吃不喝的植物人,所以他才瞞著你們將我帶走。」
「難怪那天他的劍上沒有一絲愧疚,原來他當日帶走的並不是你的屍體,而是一個活人。」耕四郎想起當天和洛煌的對話,此刻的他終於窺破玄機。
「哈,雖然他瞞著我這個父親實在很過分,不過看在他救回你的份上,這個仇我是不好意思去尋了。」
此時,古伊娜忽然非常凝重的望著耕四郎。
「父親,有件事我必須確認一下,他說你們曾經交手過,而且……他似乎佔了上風。」古伊娜頓了頓,才道出這個寧繞心中已久的疑問。
「不,他沒有佔上風。」耕四郎的語氣很平靜。
「果然,我就知道,父親怎麼可能……」
「他贏了。」古伊娜還來不及慶幸,耕四郎的後半句話立刻將她打入無底深淵。
現場頓時沉默下來,古伊娜的眼神異常空洞,她顯然無法接受事實。
良久之後,她才接著道:「父親,您確信嗎?是不是因為他救了我,所以……」
「古伊娜,你應該明白我的為人吧?」耕四郎阻止了女兒的猜想。「我可以以一名劍者的名義向你保證,那天的戰鬥如果繼續下去,贏的人肯定是他。」
「但這怎麼可能呢?他的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怎麼可能勝過父親你?」
「古伊娜,實力並不是由年齡決定的,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那些,我們無法想像的天才。」
耕四郎心中一動,他想起洛煌離開後,他自許多人那裡瞭解到的情況。
「妖神洛煌,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嗯。」古妮雅點了點頭,比起對世事漠不關心的耕四郎,她這個女兒在這方面可是強多了。
立志成為世界第一劍豪的她,對當世那些知名強者,自然有一番基礎瞭解。
「是嗎,看來你比我更能跟上時代呢!」耕四郎頗為感慨,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他恐怕到如今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竟然出了那樣的天才。
「據說,妖神洛煌的年紀還不到十五歲,但他卻已經創出那些不可思議的成績。」
「但那種怪物,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了吧?」
古伊娜心中升起一股嫉妒,妖神這個兩字,就像是壓在她們這些同時代的少年天才頭上的一塊巨石,在這塊巨石向全世界展露光芒後,所有天才少年都被壓的抬不起頭來。
因為無論他們再怎麼努力,也沒信心在與妖神同樣的年紀,創造出那份撼天戰績。
那更本已經超出傳奇的範圍,成為神話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們遇到的就是第二個。」耕四郎微笑著,能在遲暮之年遇到那麼有趣的少年強者,真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奇歷。
「你聽說了嗎?那個小子為自己定下的目標,就是你口中的怪物。」
「什麼?他……」古伊娜驚呆了。
同時,她想起了自己的目標。
世界第一劍豪!
世界第一強者!
這兩者雖然都擁有「第一」的名號,但其份量卻是天壤之別。
朱洛基爾·米霍克!
這便是如今盤踞世界第一劍豪寶座上的那個名字。
古伊娜不清楚,這個名字和其他那些當世強者之間的距離,不過有一點她至少明白。
如今的世界第一絕不是他!
妖神洛煌!
白鬍子!
就算有爭議,世界最強這尊桂冠,也只會在這兩個人頭上流轉。
而且在古伊娜同期的少年看來,這尊桂冠真正的得主應該是妖神。
畢竟妖神享有這尊桂冠,是因為那幾場不可思議的大戰。
和他相比,白鬍子的傳說已經過去太久了。
「真是個狂妄自大的傢伙,既然如此,我決定了!」思緒輪轉間,古伊娜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嗯?你決定什麼了?」耕四郎有種不妙的預感。
「父親,請允許我暫時離開您的身邊,我的真實情況,也請您暫時為我保密。」
「你要回到那個小子那裡?」知女莫若父,對女兒性格非常清楚的耕四郎,一眼就看穿了古伊娜的想法。
「不錯,父親您應該清楚,我曾經為自己立下的目標,是成為世界第一劍豪。」
說到這兒,古伊娜突然雙手握拳。
「而如今,我要在這目標旁再加上一條,我要堂堂正正的擊敗他!」
耕四郎凝重的望著女兒,從這對毫不動搖的雙眸中,他無法窺見一絲退卻。
如果是在以前,耕四郎絕不會同意女兒的要求。
他一直認為,因為女性的先天弱勢,世界第一的寶座,是與女人無緣的。
但是經過這次這件事,本已身亡的女兒意外復生,這個奇跡讓耕四郎的念頭稍稍改變了一點。
既然上天賜給女兒一次奇跡,那是否會有第二次呢?
「好吧,我答應你。」良久之後,耕四郎長歎一聲道。
「謝謝您,父親!」
——這樣或許也不錯。
望著眼前俯身跪謝的女兒,耕四郎眼前忽然浮現出另一個綠發小子的身影。
自從得知女兒身亡後,小弟子索隆身體裡追求急速器開關彷彿被按下了似地。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隱瞞女兒依然在生的消息,更有助於激勵他的成長。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隨時可以出發,如果在過程中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回來向我請教。」
耕四郎忽然大有笑意的望著女兒,以那個小子為目標的女兒,再得他精心傳授技藝,究竟能成長到哪一步?
對於這一點,他非常有興趣。
——呵呵!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不會無聊了。
○
「我回來了。」
洛煌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身帶木劍的小蘿莉,他絕沒想過,這麼快又見到這個身影。
「既然已經恢復了,你回來幹嘛?」
「首先,我已經證實了一切,當時確實是你救了我,請接受我真心的謝意。」古伊娜二話不說,跪下就是三叩首。
洛煌忽然間,有種被人拜別遺體的錯覺。
「謝完了是吧?那就回去吧?放心,我不用你報答。」
無視洛煌隱喻的逐客令,古伊娜猛地起身,拔出隨身木劍,遙指洛煌。
「接下來是第二件事,炎羽,因為你擊敗了我的父親,為了我們道場的名譽,以及我劍士的尊嚴,我正是向你挑戰!」
洛煌正要允果汁的動作硬生生停住,橘黃色的果汁卡在吸管裡,一切彷彿都定格了似地。
「你……?挑戰我……?」洛煌下意識的指了指古伊娜,接著手指切回到他自己的鼻子上。
片刻後,妖神口中爆出了讓小蘿莉暴跳如雷的言語。
「我說……你該不回是在船上吃壞東西了吧?」
「你……你給我聽好了!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第二遍了!
望著眼前氣急敗壞的小蘿莉,洛煌終於確信,她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你自認能贏過我?」洛煌毫不掩飾的揮射著懷疑的目光。
——這個小蘿莉不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吧?
「這要打過才知道!」
五秒鐘後!
放出豪言壯語的古伊娜躺倒在草地上,她連洛煌的攻擊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被放倒了。
「明白了吧?你是贏不了我的,回去吧。」洛煌端起果汁杯轉身離去,他欣賞田園逸致的心情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就算我現在贏不了你,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古伊娜搖搖晃晃的起身,宛如誓言般的咆哮著。
洛煌的腳步被迫頓住,他轉過身來。
「你不是想一直留在這裡吧?」
「不行嗎?這個島又不屬於你。」
小蘿莉的回答證實了洛煌的猜測,驚覺自己惹上一個大麻煩,洛煌又開始頭痛了。
「你父親呢?你既然活過來了,難道不用陪在他身邊?」
「我已經得到父親的同意了,他支持我這麼做!」
第一波勸解攻擊無效,洛煌心念一轉,接著道:「有件事你得搞清楚,之前讓你住在這裡是因為你是病人,以你現在這副能舞刀弄劍的身體,你不會還指望留在宅邸裡白吃白喝吧?」
「哼!這一點不用你操心,我有手有腳,幹活勤快,聰明伶俐,我不信自己沒法在這個島上生存下去?」
接著,古伊娜突然不屑的望著洛煌。
「當然,如果有人怕我有一天勝過他,背地裡弄什麼陰謀詭計阻止我謀生,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算激將法嗎?」洛煌一臉苦笑,他心底確實冒出過這個念頭,以可雅家在這個島上的勢力,只要操作的好,要斷絕一個小丫頭的謀生並不難。
再說這並非絕她活路,只是借此將一個大麻煩送走而已。
但如今圖謀被點破,洛煌卻是不好意思再用了。
再說,之前他也只是一個念頭,堂堂妖神對一個小蘿莉用這種手段,無論是否傳說去,洛煌本身都接受不了。
「生命和時間是你自己的,既然選擇用這種方式浪費,那隨你好了。」
洛煌的身影瞬動,消失在古伊娜眼前。
凝視著洛煌消失的方向,古伊娜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