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是仙兒給你煲的山珍菊花雞,最是清潤補身了。」
「大哥,今天去坊市的王記綢緞莊,見這塊月白色的料子很適合你,就直接買下了,眼看天就要入冬了,仙兒給你做一件棉袍,好不好?」
「大哥,你累了嗎?仙兒給你按摩好不好?當初在山上的時候,師傅總是誇仙兒的手藝好呢!」
「大哥,你這偷偷摸摸的是要去洗澡嗎?等一下,仙兒去給你搓背……哎?大哥,你別跑啊!等仙兒一下……」
「大哥……」
許仙兒的回歸在鄰里間並沒引起如何的軒然大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許家在外人眼中依舊是那樣風平浪靜,一團和氣,但只有其中的當事人才知道這偌大的宅院早改換了天地。
「這算什麼事啊?盼兒姐,到底我們是相公的娘子,還是她是相公的娘子,要不是那許仙兒和相公是親生兄妹,只怕連每天晚上那一點時間都要給我們搶走吧?」
回想起近日來的種種,李宮芙越想越氣,心浮氣躁之下也沒那個心思再去和顧盼學什麼刺繡,丟下手中那繡了一半的手帕,仰倒在床上懊惱的望著屋頂。
對於李宮芙的抱怨,顧盼也是感同身受,但許仙兒畢竟是許默的親妹妹,自古以來夫為妻綱,許默這個一家之主都未說什麼,她一個做妾室的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顧盼只得勸慰道:「宮芙妹妹,也別這麼說,仙兒從小便沒了爹娘,只有相公這麼一個親人,離家九年,和相公親近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仙兒除了有一點霸道,對你我還是不錯的,你算算咱們已經多久沒下廚房了?家中的三餐還不都是仙兒一手包辦,而且不時還給你我送些宵夜補身子……」
「別跟我提那宵夜!」李宮芙知道這個時候許仙兒一定在後院陪許默練劍,不可能聽得到二人說話,不由得提高了些許音調,「那些宵夜不是補氣的,就是養血的,我才二十七歲,還沒七老八十呢,用得著這麼補嗎?」
「仙兒也是好意……」
「盼兒姐你不用幫那個小丫頭說話了!」李宮芙氣呼呼的起身走到桌前,抓起茶壺很沒淑女形象的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喝下半壺,抹抹嘴道:「我是沒她那麼聰明有心機,但不意味著我就傻啊!她不就是看我們嫁入許家九年都沒有子嗣,變著法的餵我們吃藥,好給他們許家傳種留後嘛!雖說我們做妻妾的,嫁入許家就有為許家傳宗接代的責任,但也不能就這樣把我們當母豬養起來啊……」
「宮芙妹妹,你還是冷靜點……」
顧盼不禁苦笑,這李宮芙還真是被許仙兒氣得不輕,發個牢騷居然把自己都稀里糊塗的罵進去了。
不過也不能怪李宮芙生氣,正如許仙兒歸家當天見面時所說那樣,在之後的日子裡,她幾乎包攬了許默從洗衣做飯,到洗臉擦身的一切日常事務,除了晚上睡覺不在一起,其他時間幾乎無時無刻不黏在許默的身邊。
任憑李宮芙和顧盼兩人再笨,也看出她這是在以獨有的方式來變相宣佈對於許默的主權,但兩人哪怕再氣憤和無奈,卻也拿許仙兒無可奈何。
原因很簡單,許仙兒僅僅只是跟著許默,卻從未排斥過李宮芙和顧盼二人,哪怕不在許默面前時,也依舊對二人客客氣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既然從未驅趕過你,你總不好反過來去驅趕人家吧?向許默告許仙兒的狀?這種想法更不現實,人家許仙兒根本沒招惹過誰,在家也是本本分分,尊兄敬嫂,一點錯誤毛病都挑不出來,就是想告狀也沒有理由啊……
正因為如此,即便是李宮芙和顧盼偶爾想和許默有些私人空間,也不得不忍受許仙兒這個大電燈泡的存在,一來二去,兩人也就不願再去做那無謂的折騰,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留在自己的房間來個眼不見為淨。
相比之下,嚴婉的境遇倒還好些,或許是沒有妻妾這種名分的累贅,許仙兒對她倒是沒什麼針對,甚至偶爾還會主動給她留出一些和許默單獨相處的時間,這可是讓李宮芙和顧盼二人著實鬱悶了好久。
不過一件事還要分兩面去看,除去許仙兒對於許默那近乎畸形的佔有慾外,其他方面卻還真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不但做得一手堪比頂級大廚的好菜,便是縫衣補衣這類針線女紅也是精湛得令人歎為觀止,在加上那溫婉,甚至近乎寵溺的好脾氣,就連看她最不順眼的李宮芙有時都會覺得,若非是許默的親生妹妹,還真沒哪個男人能抵禦得了許仙兒這種近乎完美的女子。
現在的許仙兒或許只有被法海鎮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貞可以與之相比,同樣的完美,同樣的靈氣逼人,只不過兩者在氣質上截然不同。
修行佛家一脈的白素貞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莊重慈悲相,親和有餘,但卻難免令人產生只可遠觀不可近處的距離感。
而修行道家一脈的許仙兒週身散發的卻是一種自然和諧的仙靈之氣,猶如春風般和煦,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之人,都能對其由心而發的產生一種莫名的喜愛之情,就像一朵美麗的花朵,一隻可愛的小獸,令人不禁想獨佔身旁用心疼愛。
若單從對男人的吸引力來看,許仙兒的魅力甚至比白素貞還要大上幾分,而且其人類的身份優勢更是身為妖族的白素貞所不能比的。
「唉……將心比心,其實仙兒也挺可憐的。」
顧盼畢竟是從小看著許仙兒一點點長大,比李宮芙更能理解許仙兒對於許默那種遠超兄妹之情的畸戀從何而來,如果可能,顧盼還真的希望他們兩人間只是毫無血緣關係的義兄妹,哪怕是稍有血緣的表兄妹也好……可惜,相同的血緣注定是要讓他們今生有緣無份了。
在顧盼看來,許仙兒就是一個尚未長大的小女孩,將許默如同心愛的玩具一般霸道的佔有著,死死護在身邊,當她撒嬌夠了,鬧夠了,終有一天就會明白,她或許可以擁有整個世界,但有些東西,卻是她永遠也不可能擁有的。
「顧盼姐你就是好脾氣,我可是忍不了那個笑面虎般的小丫頭……」
顧盼這樣一說,李宮芙也意識到,自己這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許仙兒就算與許默走得再近,相同的血脈就如同一道天塹般橫在兩人中間,永遠不可能再向前更近一步,許仙兒此刻越是試圖全部佔有,到頭來終究還是如鏡花水月般的一場空。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過來說,可恨之人又何嘗不是可憐之人?
「算了,看在相公的面子上,我再忍她幾天吧……我就不信,她還能這樣霸佔著相公一輩子不成?」
李宮芙向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這種口不對心的回答令顧盼忍俊不禁,道:「你不忍她還能如何?來軟的沒作用,來硬的你又打不過她……」
那次被許仙兒用定身咒定在院子裡的事可謂是李宮芙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聽顧盼再次提起,立刻如炸了毛的貓一般,大聲道:「哼!我那是一時失手,有本事讓她不用法術,真刀真槍的和我打上一場!」
「宮芙姐,那許仙兒就算不用法術你也打不過她的。」
門外傳來一聲低沉卻又不失磁性的女子聲音,隨著細碎的腳步聲,嚴婉挑開珠簾從屋外走進房間。
「婉兒妹妹,你怎麼過來了,快坐,喝杯茶……」
對於顧盼來說,嚴婉可是絕對的稀客,平日裡這個女子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更別提像今天這樣主動拜訪。
嚴婉接過茶杯向顧盼道了一聲謝,還未等開口說明來意,便被不服氣的李宮芙一把拉住了袖口。
「婉兒,你莫要長他人志氣,滅我的威風,你憑什麼說那許仙兒就算不用法術,我也贏不了她?我可是五歲起便開始跟我父親習武,那丫頭九歲才被異人帶上山,至今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修行九年,而且又要修道,怎麼可能比我的武功還高?」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天才,他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做到平常人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未必做得到的事。」嚴婉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茶,向李宮芙微然一笑:「很顯然,那許仙兒就是一個天才。」
「你……說她是天才,有什麼證據嗎?」李宮芙當初習武時就被稱之為天才,如今又冒出一個天才,不免起了幾分好勝之心。
「我在金國皇宮長大,雖不習武,但對武功還是有幾分見識的……這些天她和漢文習武,我一直在旁邊觀看,發現無論漢文使出什麼招式,都只能奏效一次,再用第二次便會失效,很顯然,許仙兒對於武功招式的理解恐怕已經到了天下武功皆有破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