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疑似王道靈的道人究竟是不是現實世界中的那個李在道,單靠推測是猜不出來的,許默還是決定親自去打探一番。
在就近的香燭鋪子買了些香燭,許默和岑碧青換上了一身極不起眼的粗布衣衫,偽裝成兩名普通市井百姓,混跡在前往上香的人群當中。
一路走去,隊伍中不時可以聽到對於這道人符水靈驗的誇讚聲,個別說起那道人所展示的「神跡」,更是引來陣陣誇張的驚呼。
小半個時辰後,一座主體完整,但外牆門窗略顯殘破的灰黑色小廟出現在許默的視線當中。
這座小廟的牌匾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當初供奉得是哪路神佛,眼下那明顯是新打造的朱紅色供桌上供奉著玄天老祖的神位,三牲六果一樣不少,供桌前的青銅香爐內儘是密密麻麻的香燭,濃煙滾滾,乍看起來仿若失火一般。
其香火之鼎盛程度,幾乎堪比當初許默曾到過的金山寺。
許默也有幸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活神仙」李道長,此人身形削瘦,白面長鬚,生得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好相貌,哪怕不開口,但是這外型往那一站,估計都能唬住不少人。
當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聚集起如此多的信徒,這位李道長也不可能只是靠臉混飯吃的,手上倒也卻又幾分本事。
許默趕得也巧,到達那座破廟時剛好趕上此人畫符作法,一道黃紙符咒祭起,細密小雨紛紛灑灑覆蓋了破廟前的小廣場,這揮手成雨的神奇一幕立刻引來眾信徒的俯首膜拜。
「哼!裝神弄鬼!這麼初級的凝雨之術,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若是換了我姐姐,連法訣都不必捏,一個念頭便是已是大雨傾盆……」
對於道人的這一手法術,岑碧青表示出了極度的不屑。
許默只能呵呵陪笑,心道這世界除了專管行雲布雨的四海龍王,誰還能跟你那姐姐白素貞比行雲布雨啊?那可是未來水漫金山的主兒……
「好了,青兒,少說幾句。」
破廟周圍都是這道人的信徒,即便岑碧青只是低聲腹誹,也難免不會被人聽到。
岑碧青不屑的撇撇小嘴,不再言語。
許默藉著人群的遮擋,隱蔽的站在上香的隊伍後方隱蔽的觀察那名道人,果然如那賣燒餅的男子所說,這道人施符水並不要任何銀錢,只需在那玄天老祖的神牌前虔心供上三柱香即可。
難道此人不是王道靈?
許默開始有些懷疑了,也不是萬能的,在對方有意收斂妖氣的情況下,他也是無法清晰感知的。
就像身邊的岑碧青,若不是知道對方的真身,單憑感知完全與普通人類女子毫無區別。
可惜白素貞不在這裡,否則她只需一眼便可認出對方的真正身份。
「青兒,你能看出這個道人是人還是妖嗎?」
若是岑碧青再沒有辦法,許默或許就只能用最笨的辦法,直接去詢問對方了。
「妖族若是有意收斂妖氣,除非是受傷導致妖氣外溢,否則即便同為妖族也是很難發現的……這也是我們妖族行走人間的最基本自保手段。」岑碧青伏在許默的耳邊,低聲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他一試,是不是妖族便一目瞭然。」
說話間,岑碧青抓住許默的手咬破了他的指尖,吸出幾滴血液含在口中,片刻後忽然將其噴向空中。
那幾滴血液在岑碧青的氣息作用下化為一片淡薄的血霧,幾乎是瞬間便融入在了天降的雨水當中,絕大部分更是直接落在了那道人的身上。
道人的眼中爆閃出一道精光,驚異且疑惑的打量四周。
見對方如此舉動,許默便知道這道人即便不是那蛤蟆精王道靈,也必是其他妖類無疑,畢竟只有妖族才會對他那飽含濃郁氣血之力的血液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
許默不禁向岑碧青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這丫頭當真聰明伶俐,想出的探測手法簡單有效。
燒香的隊伍徐徐前進,很快便輪到許默和岑碧青二人。
「青兒,你在這裡等我。」
許默不敢保證那道人會不會看出岑碧青的真身,為保險起見,將岑碧青留在原地,而他獨自一人上前如其他百姓般燃香上供。
許默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對於傳說中的神仙雖有敬畏,但卻毫無信仰,所謂焚香供奉,也不過就是走個形式罷了。
不想許默手持香燭剛拜一次,那名一直雙目微垂仿若假寐般的道人突然張開眼,手中拂塵灑脫一揮,一股柔和之力憑空托住許默的雙臂。
這股力道足以托起一個普通人,以許默的力量雖可以強行拜下,但他還不至於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只是詫異的看向那名道人。
「這位道長,難道我上的香就不是香嗎?」
「這位小哥,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不信,便是焚香十萬,也只是徒增煙塵罷了。」
許默愣了愣,他沒想到這名道人居然連他心中的敷衍都能看得出,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裝作文人書生的模樣,正氣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若非家中至親身染怪疾,斷然也不會來你這裡拜這不知是哪路的神靈鬼魅!」
許默這番不敬神靈的態度立刻引起破廟前眾多信徒的怒目相視,只不過大宋朝文人的地位極為尊崇的,若是換了其他普通人,恐怕早已被這些信徒亂棍打死。
那道人微微一笑,倒也不以為忤,掏出三張黃紙符咒遞給許默,道:「符灰和水,一張可救一人……小哥孝心可表,氣節可嘉,只是切記,舉頭三尺有神明,下次說話萬不可如此冒失,否則是要遭天譴的。」
「多謝。」
許默向那道人拱手施禮,轉身退出人群,但的監視卻始終不曾離開對方。
果不其然,就在他退走的剎那,一道法術從那道人手中隱蔽的打出,一股陰寒的氣息瞬間沿著他的肢體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