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篝火
距柳濤閣的師生們離開溯寒學院已經將近兩個月，少了一個酷愛美色，修為深厚又和校長有血緣關係的妖月在，全院的師生都沒有像這兩個月一樣過得如此輕鬆，所以壓根沒有人願意柳濤閣的人回來，最好他們一輩子就在外面才好。反正，柳濤閣裡除了學生會的人以外，其他人的修為根本就不入法眼，像全院比試的這種事情他們連邊兒都挨不上。如今能引走妖月算是廢物利用，多少造福眾人一點。
然而就在學院的比試大會開幕的前一天，也就是今日，柳濤閣六十個學生踏著夕陽餘暉，浩浩蕩蕩地回來了，他們的到來像在平靜的湖水中丟入的大塊石頭，不僅漣漪陣陣，更是有水花飛濺。
走的時候他們是用跑的，回來的時候他們依然是用跑的，才接近溯寒學院大門口，柳濤閣學生們眼睛中迸發出的光芒，熱烈得快恍花了人眼，一進到溯寒學院，全體人員就像是洩氣的皮球，全都蔫了下來，也不管是否有礙觀瞻，不分男生女生，全都癱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大氣，毫不客氣地將溯寒學院寬敞的大道佔據了一多半。尤其是他們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模樣更是引得旁人駐足。更別說，就連洛葉為首的學生會的人也和其他學生一樣狼狽得有些淒慘，曾幾何時，有誰見過一向雍容華貴的學生會長此番模樣？好事者奔走相告，不僅引起整個溯寒學院全體師生的騷動，更是連鎖反應地造成了大規模的交通堵塞。
儘管幻悠塵幾人還沒有到，但和幻悠塵三人朝夕相處，被磨煉得疲軟的柳濤閣學生們相應地把臉皮也磨得非常厚，根本就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們，套句幻悠塵的話，自己舒服就好，旁人不怕眼累，就由得他們去看好了！迷霧森林的生活，讓這些學生們很清楚在導師到來之前的這一段時間要做一些什麼，就在旁觀者的瞠目結舌下，六十個學生就坐在地上吃起水果，喝起小酒來。
呃，那個水果確實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奇特果實，清清的香氣就是站在相當遠的地方也聞得到，所謂的小酒更是香飄滿院，引得那些嗜酒者垂涎三尺。
不過如此大剌剌地在學院的大道上吃喝好似也太沒有規矩了一點，還有他們幹什麼非要聚集在這裡，而不是回柳濤閣呢？這兩個問題旁人想問，但是忌於洛葉會長就在這些人中，也是吃得百無禁忌，學生們自然躊躇著不敢問出口。只有幾個衣著質地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的世家子弟有些不客氣地在一旁放聲嘲笑。
「瞧瞧，這就是溯寒學院最差的班級柳濤閣的學生，多淒慘，出去郊遊都把能自己搞成這副德行，看來只有一個詞兒可以形容他們了。」世家子弟之一，紫雲閣的學生任廣偉看人的目光相當欠扁。
「乞丐？」圍繞在任廣偉身邊的世家子弟以一種詢問的口氣出口諷刺。
「笨蛋？」
「無可救藥白癡？」
「蠢材？」
……
各種各樣惡意的貶義詞從這群世家子弟口中蹦出，饒是旁邊觀看的學生和老師們也覺得過分。
「不對，應該是垃圾才對！哈哈哈哈……」任廣偉囂張地大笑，鄙視地看向以洛葉為首的學生會成員，「哼，根本沒有參加精英訓練的你們竟然還敢回來，難道是對那一百個名額還抱有什麼奢望不成？」
「蛋白質！」柳濤閣全體學生的反應很有趣，就見他們無聊地瞥瞥那個囂張的任廣偉，相當有默契地異口同聲吐出三個字。整齊得好似事先商量好的一樣。
「蛋白質？」不只是任廣偉等人莫名其妙，就連一旁的人都搞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你們什麼意思？」猜也覺得不像是好話，任廣偉一邊的一名世家子弟橫鼻子豎眼睛地瞪著他們問到。
「聽不懂嗎？真不愧是蛋白質！」蘇寒甩甩頭，活動活動已經恢復過來的手腳，大發慈悲地給他們答案，「笨蛋，白癡，弱智，合稱蛋白質。了不了？」
「你們——」瞭解蛋白質意思的任廣偉怒氣反衝，一時間被他們氣得說不出話來。
「導師怎麼還沒有回來，我的體力都已經完全恢復了！」那三個導師不會那麼好心吧？經受過恐怖訓練的柳濤閣學生壓根不相信幻悠塵三人會有可以稱之為好心的東西，紛紛開始擔心之後是不是有什麼恐怖的事情在等待他們，完全把任廣偉那一群世家子弟無視到底。
任廣偉那裡受過這種待遇，努極反笑，「一群廢物還這麼囂張，你們柳濤閣不過是學院的恥辱，可有可無的東西，洛葉，我告訴你，你的學生會會長之位馬上就不保了，等這次學院大試之後，你就等著下台，把那個位置讓給我們的邵君大人吧！」
「想要這個位置，叫邵君自己憑本事來拿！」洛葉說著這話，眼睛卻在看站在眾人之後的一抹雪色孤傲人影，從容一笑，雖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但那一身的雍容貴族氣勢根本不需要外在的多餘修飾，「但是，我這個學生會長是全體師生共同選出的，代表的是全體師生的意志，我可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支持會長！」洛葉的支持者可不少，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洛葉今天會這麼狼狽的出現在眾人眼前，但是，今日的洛葉卻明顯地比往日更有親和力，也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當他最後那一句話出口，旁觀的學生們立刻給予最大的支持。
「你們……好！但願你們能囂張到最後！」任廣偉恨恨地冷笑兩聲，扭頭帶著那群世家子弟離開這裡。而那一抹雪色人影也隨即消失在茂密的樹木之中。
「好了，天色已晚，大家也散開各自去休息吧！明日是學院大試，大家要好好地養精蓄銳，明日一展所學！」洛葉發揮學生會長的本事，很快疏散了圍在周圍的學生們。
「蘇寒，跟我來。」郝仁院長不知何時來到蘇寒身邊，雖是笑得還像一尊彌勒佛，可蘇寒知道，師父已經有些不快，用不著想也知道，肯定是為了精英訓練的事情。
「好人老伯，兩個月不見，你就這麼急匆匆地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要把我的學生帶走，虧得我還念著你，想要邀請你參加今晚的篝火晚會！」耳邊傳來幻悠塵的笑聲，很快地那個月白色儒衫身影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就不必了，我和徒弟已有兩個月沒有見面，心頭甚為惦記，幻導師也不會阻止我們師徒相聚吧！」郝仁的話說得有軟有硬。
「怎麼會？你們兩個要親熱，我當然不會插手，不過要記得一個時辰之後到柳濤閣來，篝火晚會好人老伯可不要遲到！」似乎沒有聽到拒絕，幻悠塵自行拍板定案，樂呵呵地像個好客的主人，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人有種無力的感覺，「對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好人老伯和小蘇寒來參加篝火晚會的時候可千萬不要忘記帶一些美食過來，最少要六十人份！」
你這算是請客？郝仁從沒見過有要客人帶食物過去的請客者，頓時感到一陣新鮮，只是他現在急於想知道蘇寒這兩個月到底做了什麼，還有為什麼不參加精英訓練的原因，於是，草草地點頭答應，帶著聽到要帶六十人份食物參加篝火晚會的而愁眉苦臉的蘇寒急忙離開。
「導師，不會連我們也要帶六十人份的食物過來吧？」洛葉聽出幻悠塵的言下之意，苦笑地問到。
「當然！所有參加的人都要帶一樣六十人份的美食，沒帶的或者是帶得不夠的都要接受大家的懲罰！」幻悠塵笑得壞壞的，瞧他流露出來的神色，分明是巴不得有人不帶，大家好一起玩兒上一通。大手一揮，幻悠塵笑道，「你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準備，現在解散！」
隨著他的聲音，柳濤閣所有學生一哄而散，在準備晚上的篝火晚會之前，他們可要好好地洗個澡，徹徹底底地整理好自己！眾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尤其是女生們，她們可是早就無法忍受身上的髒亂了。
「我呢？我要不要也準備美食呢？」妖月攀著幻悠塵的肩膀，輕聲細語在幻悠塵的耳邊輕喃，嗯——這個距離正好可以聞到那脖頸皮膚下鮮血的香味。這血一定非常非常爽口。
「那就不必了！相反地，今天晚上這些學生們可是任您品嚐！」毫不負責任地將離開的學生們就此賣給妖月，幻悠塵沒有任何罪惡感地笑道。
「可是，人家現在只對你感興趣呢！」妖月長長的指甲往幻悠塵脖頸上一劃，卻被幻悠塵以一毫米的差距躲開，一點血絲都沒有出現。真是狡猾的小鬼，妖月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失敗，不過，她可是對這個絕世極品越來越感興趣，撩撩銀白色的秀髮，妖月騰空而起，向幻悠塵拋個媚眼，「人家要走了，晚上見！」
妖月一走，幻悠塵幾人也不在此逗留，也返回自己的宿舍小樓裡。
是夜，柳濤閣燈火通明，院落裡燃起了堆成塔狀的篝火，因為時間的關係，學生們大多是帶來了燒烤的食材，只是他們所謂的燒烤，就只是將肉烤熟，放點鹽在上面而已。味道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以前因為經常被幻悠塵算計而烤得一手好肉的柳青鴻自然當仁不讓地教起他們燒烤的訣竅，更是掏出大把的燒烤調料，讓眾人嘗試。
當第一隻肉串烤好之後，那均勻的色澤，聞之就讓人流口水的味道，的確具有平常烤肉無法比擬誘惑力。就連礙於先前的承諾而前來的郝仁也不由得為之動容。也就這個時候，幻悠塵以平日難以看到的絕快速度，毫不客氣地霸佔了這一串香噴噴的烤肉，一邊吃著，一邊還在埋怨沒有雞翅膀好吃，不過有勝於無，他就勉強接受了。
如此言語，讓眾人牙癢，手癢，卻又不能就這麼把已經被他咬過的肉串搶過來，無奈之際，只好自己加把勁兒，烤給自己吃了。
不得不說，大家聚在一起燒烤是一向不錯的放鬆活動，火紅的篝火將眾人的臉照得紅通通的，在幻悠塵的帶動下，大家又都是在迷霧森林裡患難與共的朋友，很快地笑語聲慢慢地散播開來，就是郝仁也很快地融入其中，生平頭一次，這些學生們深感這麼多人一起聚會似乎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眾人正玩兒得開心，歐陽靜水也不再隱沒在眾人之中，手中拿著自己烤好的肉，他也吃得津津有味，耳畔卻傳來自己他聽得到的呼叫聲。額前的長黑髮成功地遮掩了他微變的神色，沉默著，他再度隱藏在眾人之中，悄悄地，默默地，退到一邊，走出柳濤閣。
就在柳濤閣的門外，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躬身等候。
「少爺，您這次沒有參加精英訓練，老爺很生氣！」老者的目光很慈祥，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我知道，從我選擇柳濤閣開始，他不就一直在生氣嗎？」歐陽靜水沉靜地說著，「李叔，是他叫你來的？」
「老爺望子成龍，希望你有所成就，光耀門楣。這次論道大會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不希望你輕易地將這個機會放過。」李叔沒有正面回答，意思卻很明確。說完這番話，李叔又有些感慨地地道，「少爺你已經十年未回，老爺雖然不說，但李叔知道，他很想你。」
「嗯！」歐陽靜水只發出一個單音節，轉過頭去，重新返回柳濤閣，在他快走進院子時，才道，「論道大會之後，我會考慮回去一趟！」
「少爺！」李叔沒想到會有這個答案，頓時老眼滾淚，歐陽靜水卻沒有再出聲，直到歐陽靜水的身影沒入柳濤閣，聽著柳濤閣裡熱鬧的笑語聲，李叔開懷笑道，「老爺，少爺變了！」
夜色漸深，柳濤閣的熱鬧還要再持續一陣子，而明天就是學院的全院大試，究竟會不會如同幻悠塵的預言，拿下前六十名的名額呢！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