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奪舍
「你是何人?」能站在雲君瑜的身邊,必然不是一般的路人甲,皇帝思忖著,開口問道。
「雲府的執事——幻雲!」笑容拉大,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瞇成細細的一條縫隙,少年愉快地自我介紹道。
「雲府的執事?你且說來聽聽!」風旭陽的出現,並且被那條黑色惡龍吞入腹中,等於是死於天香郡主之手,少了這個把柄,朝廷暫時是無法動雲家分毫,只能再找其他的借口了,皇帝心如電轉,思量著下一次要找誰來對付雲家。
「皇上昭告天下的是天香郡主的婚禮,百姓們知道的也是天香郡主的婚禮,週遭鄰國聽說的也只是天香郡主的婚禮,所以只要給出一個「天香郡主」的婚禮便可,皇上,「天香郡主」是您給的封號,要賜給何人自然由您定奪。」語意不用說得太明白,幻悠塵笑容可掬,意態悠閒地輕輕一點。
「皇上!依微臣之見,此法可行。」大司禮接過話頭,「重點是「天香郡主」的婚禮,其他人不會對郡馬爺是誰太過在乎。只要我們可以自圓其說就可以。」
「嗯——」沉吟一會兒,皇帝的龍目在環視眾人,目光定在雲君瑜身上,「既然君瑜即將成親,不如朕就將「天香郡主」的封號賜給你的未婚妻吧!」
「多謝皇上厚愛,但君瑜父母皆不在洛陽,若是私自成婚與禮不合!」雲君瑜婉言拒絕道。
「大少爺的家世洛陽城人盡皆知,更何況風旭陽和大少爺是朋友的事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這種情況下,很難自圓其說!」笑咪咪地為雲君瑜解圍,幻悠塵貌似恭敬低下頭的動作,掩蓋住他微微打著哈欠的無聊之舉。
「幻執事所言有理,雲大少爺實在是很不合適。」大司禮皺著眉頭進言道
「那麼,依卿所見,這「天香郡主」的人選應該由誰來做呢?」好端端的事情搞得這麼麻煩,皇帝的心情一路跌落谷底。
「這個……」大司禮轉頭看向幻悠塵,「既然雲府的幻執事提出了這個辦法,那麼應當是有適當的人選吧!」
「草民的確是有一個很適合的人選,皇上可以拿來做參考!」平凡臉孔上的笑容卻詭異地迷人,這笑容讓熟悉他的所有人感到脊背發涼,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就聽幻悠塵緩緩開口道…………
「怎麼會這樣————?幻雲————」諾大的虎威王府傳來驚人的怒吼聲,聽起來黃虎小王爺的心情好像非常非常不好的樣子。
「很漂亮……不是嗎?」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水,幻悠塵現在這種詭計得逞的笑臉怎麼看怎麼礙眼,「呵呵!小王爺,新嫁娘在過門之前就見其他的男人這樣好嗎?蕭護衛會吃醋的!」
「那我現在的德行又是誰害的?」拎著過長的裙擺,黃虎根本沒有淑女的模樣,大剌剌地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一手揪著笑得非常愉快的幻悠塵的衣領,圓瞪的雙眼不自覺地變成了琥珀的顏色,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已經被抹上胭脂的紅唇邊,微微齜出一對白森森的小虎牙,很可愛!
「你是虎威王爺的義子,小王爺的名號只是外面的人習慣性這麼稱呼於你,並沒有載入宗室名冊裡面,所以———即便是你突然變成常年男扮女裝的義女,也不會惹來類似與欺君之罪的麻煩!不過……如果你再像個女人一點,就更適合郡主的名號了。」別說,黃虎這一身新娘妝扮還真是不輸給他見過的那些天香國色的大美女,瞧他塗抹上胭脂的紅唇好似玫瑰花瓣,英氣勃勃的一雙眉毛下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圓,小麥色的皮膚閃耀著健康的光澤,烏黑的頭髮被盤成髻,純金做的鳳凰髮簪別在髮髻的正中央,鳳嘴銜著略長的流蘇在他的額頭前,隨著他的動作搖晃,鬢角垂落下兩縷髮絲,為他更添幾分嫵媚。嘖嘖!憑他幾年來欣賞美女的經驗來看,這傢伙還真是大美女一個!翹著腳,柳青鴻讚歎著。看人家扮美女多漂亮,不像自己,竟然跑去演了一個雞皮鶴髮,一派正經,滿腦子都是禮儀宮規的大司禮老頭子。大熱天的,那麼一身繁重的官服壓得他差點口吐白沫,連修真者都頭痛的衣服,真不曉得那個大司禮怎麼會把自己整天包在裡面。
「我沒問你!」手下加上一點力道,黃虎虎眼圓瞪,「姓幻的,你說解決我和蕭瑟的問題就是用這種方法?」
「皇上賜婚多好,不是成功解決掉小瑟的心結嗎?」漫不經心地說著,咬著新出爐的小籠包,幻悠塵再度沉浸在美食的世界中。
他完全無視黃虎的行為,讓黃虎氣結,「為什麼要我穿女裝,今天當新郎的應該是我而不是蕭瑟!」
「小笨虎,你的腦子有多久沒有動過了?難道你忘記了蕭瑟雖然是你的侍衛,更是入編在冊的軍人嗎?你是不用擔心欺君之罪,可是小瑟可有掉腦袋之憂啊!而且……」招牌的狐狸笑容再度出現,幻悠塵吞下手中的小籠包,閒閒地笑道,「聽說修煉足了五百年,具有純正血統的妖族都會有可以選擇變男變女的權利,難得今次可以見到真人秀,我怎麼可以放過!」
嘿嘿!(請讀一聲)這才是真正的理由吧!給他一記鄙視的目光,原本葬身黑色惡龍口中的風旭陽此時卻好生生地坐在椅子上,仔細嗅嗅身上有無異味,風旭陽已經充分瞭解到此人的惡劣本性,目光瞟到端著一大盆水在不停漱口的韋棋,相當不爽地說道,「喂,惡龍,你有完沒完,我都不對你的口臭發表意見了,你還刷什麼牙,小心刷爛你一口爛牙。」
「呸呸!想我堂堂東海龍王的五太子,竟然會讓一個不曉得多少年沒有洗過澡的臭小子在嘴巴裡面待過,就算是為了茯苓玉,還是會噁心得要命,本太子幫了你的大忙,你小子不僅不知感恩,竟然還在那邊唧唧歪歪個不停……」要比發牢騷,他才是苦主,為了一塊茯苓玉,賠上了自己的十多樣寶貝,還賠上了自己那麼多天的自由,最後還讓自己的嘴巴裡面染上了風旭陽的臭味,他是何其倒霉啊!恨恨地瞪一眼笑容可掬的幻悠塵,韋……不,應該是叫做敖棋,敖棋長這麼大,頭一次這麼倒霉,想他好歹也是龍王五太子,還要跑去冒充一條黑色邪惡的惡龍,就因為那個小鬼說什麼黑色和他的深藍色鱗片顏色相近,還說什麼他是龍,演起來比較逼真,幸好這裡沒有其他的水族在,否則他高貴的龍族形象必然會蕩然無存。
「天香郡主,外面的樂聲應該是蕭瑟過來迎接你的吧?」適時地提醒玩兒得起勁的幾個人,(大概只有這惡魔三人組會這麼認為)歐行文比比樓下奉命等候在那裡的一群婢女。
「……」嘴巴裡不停地咒罵著,黃虎心不甘情不願地拉高裙擺下樓,旁人還可以聽得到他的咕噥聲,「我只想娶老婆,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人娶,等我回獸王林,一定要補回來不可……」
「婚禮總算正式開始了!洛陽水席,宮廷宴席,好多好多美食在等著我!」臉上蕩漾起水樣波紋,另外一張平凡面孔浮現出來,雲府執事幻雲再度登場,帶著那一臉幸福的笑容,幻悠塵樂陶陶步履輕快地跟了上去。
從未見過那個坐要用癱的,走要用晃的,跑要用人帶的懶人那麼勤快,風旭陽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婚禮……真的是他為了找我才答應趙茗的?」
「他絕對是為了找你!」柳青鴻和歐行文很肯定地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相視一眼,突然大笑道,「不過,找你是順便,享受這頓難得的美食才是正經!」
「真的?假的?」狐疑地看著性格變得更加惡劣的自家師兄,風旭陽已經覺得他的話也不可以盡信了。只是……依照幻悠塵那個性格……搞不好真的是。
天色漸晚,天香郡主的婚禮卻才剛剛到**部分,洛陽城居民雖然對於婚禮改換了新郎的事情有點奇怪,不過,有熱鬧可以湊,他們那裡會管天香郡主的郡馬到底是何人,所有人都眩目於天香郡主花轎後面被宮女太監們捧在手中的嫁妝,尤其是朱紅色托盤上貼著喜字的各色珠寶金銀,晃得人們眼睛都花掉了。婚禮按照皇家的傳統步驟進行著,此時的洛陽城被綵燈照亮,喧天的鑼鼓聲,昭告著天香郡主婚禮的喜慶與熱鬧,而這份喜慶也傳入了洛陽城最黑暗的角落,陰冷的府衙地牢中。
今日是天香郡主的大喜日子,地牢中的犯人們也沾了婚禮的光,今夜的晚餐格外豐盛,不僅見到了難得的葷菜,更有一杯小酒可以入肚,即便犯人們不太清楚天香郡主的以往事跡,但在此時他們真的很感謝她。
在地牢的深處,與眾人隔離開來的陰暗地牢中,剛剛被關進來的女囚卻不這麼認為,珠釵環珮被奪,華衣錦袍被搶,這身粗布的囚衣那裡是她這麼嬌貴的人可以忍受的,牢牢攥著囚室鐵窗,攥到雙手泛白,青筋凸起。趙茗披頭散髮,去掉妝點的臉蛋已經不再美麗,甚至有些粗糙,只有那一雙眼瞳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那是我的,應該是我的婚禮!」恨,好恨,高漲的恨意壓不住,她也不想去壓抑,趙茗的嘴唇已經被她自己咬出了血來,拚命搖晃著毫不動搖的鐵窗欄杆,趙茗低聲吼著,「出來啊,黑龍,惡龍,你不是在我的體內嗎,你出來,出來啊!毀了這裡,毀了洛陽城,毀了這個這個朝代,我沒有錯,錯的是不聽從我命令的所有人,毀了他們啊!竟然敢把我關在這裡,什麼皇上,什麼太后,我要殺了你們,我要剝了你們的皮做裝飾品……」
吼叫的聲音越來越小,趙茗眼中的惡毒卻越來越深,攥住鐵窗欄杆的雙手指甲崩裂,紅中泛黑的鮮血順著欄杆流到牆面,再流到地面,趙茗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雙目發紅地瞪著外面的彩色街道,嘴裡的詛咒聲不斷,她在詛咒這個婚禮,詛咒所有此時笑得幸福快樂的人,詛咒皇族,詛咒朝廷,詛咒皇上,詛咒太后,詛咒每一個在外面的人,「我詛咒你們全都不得好死,殺,殺,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好黑暗的靈魂,真是難得的補品,上好的鼎爐!」白色有些透明的絲線憑空出現,黏在趙茗身後的左右牆壁上,一個妖異的女人緩緩從房頂降下,輕若無物地坐在絲線上,女人長得很美,是一種讓人心中冒寒氣的美麗,邪惡又詭異,她高高挽起的髮髻別著一隻綠油油的蜘蛛髮飾,妖異的五官鑲嵌在一張瓜子臉上,雪白的**囂張地展露著,只在胸前高高聳起的部位圍上一圈黑色的布料,下身有些像旗袍的長裙從兩邊高開衩到大腿根,鬆鬆地掛在胯上露出綴著綠色寶石的小肚臍和一雙修長雪白的大腿,**的雙腳上套著金色的腳環。綠色小嘴一張,長長的指甲輕輕一點,從嘴中拉出一根白色透明的絲線,轉手彈了出去,貼在毫無所覺的趙茗後脖頸上,白色的絲線立刻變成黑色,妖異女人似乎很開心,發出一陣說不出是好聽還是恐怖的笑聲,驚得趙茗轉過頭來,就在剛剛看清楚這女人的一瞬間,黑暗席捲了她的意識。
「咯咯………!這個身體我要了!」白色的絲線將昏迷的趙茗懸了起來,妖異女人笑著化作一縷綠色的煙霧鑽進趙茗的身體。
夜還長,外面的婚禮依然熱鬧,趙茗再睜開的眼睛卻在散發著綠油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