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總管
古城洛陽的歷史悠久,自從第一個奴隸制國家夏朝在洛陽一帶立國之後,一直到近代為止,先後有十三個王朝在此建都。西周初期,就以洛陽為中心,建立了中華土地上第一個大公路網,以洛陽城為樞紐,馳道驛路,其直如矢,無遠不達;隋唐大運河上帆影聯翩,上從洛陽東達於海,西至關隴,南下蘇杭,北朔悠燕;以洛陽為東端起點的「絲綢之路」,可以直馳地中海東岸,名駝宛馬,絡繹不絕。
作為一個商業之都,洛陽的繁華不容置疑,喧嘩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林立的各家店面商舖,車水馬龍的富家府第,偶爾還可以見到一些面相不似中原人士的外邦人。
「洛陽牡丹甲天下,只可惜時節不對,看不到了!」沿街欣賞了「天下名園重洛陽」的立意所指,讚歎一番古意盎然的樓閣建築,一路行來的幻悠塵對於沒有見識到洛陽牡丹的動人丰姿頗感遺憾,不過,他且行且住倒是嘗到不少美味小吃,著實讓他大呼過癮,臉上的笑容更顯迷人。抬眼望去,一棟別緻的小樓矗立前方,小樓造型古雅,單看它門口客如流水,便知道生意不錯,而最叫幻悠塵感到有趣的是,小樓上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如意客棧!呵呵,這倒要進去看看!」
走近客棧,眼神好,手腳伶俐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來,尤其在看到幻悠塵這一身白色的服飾後,一張笑臉更加慇勤,「客官好,是打尖還是住店?要打尖,小店有上好的酒菜招呼,要住店,小店也有舒適的天字號房間恭候!」
「就先讓我嘗嘗你們這裡的拿手小菜吧!」入鼻的香味證明了這家客棧有上好的廚師壓鎮,不試試看怎麼對得起自己!幻悠塵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走上二樓,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子坐下,搖手止住店小二滔滔不絕的報菜聲。
「客官一定是外鄉人。」店小二樂呵呵地道。「如意客棧的拿手菜不下百餘道,您恐怕一時間也難以吃盡,不如小人斗膽,給您配上幾道可好?」
難得他心腸還不錯,不會欺壓外鄉人,看店小二的眼神中隱藏幾許讚揚,幻悠塵欣然允許,心中深覺此間如意客棧不尋常,至少店主絕對不會是一個只貪圖眼前利益的短見之人。就憑著這種細心周到的服務,誠不欺客的態度,必然會為他引來眾多舊客新知。
「好勒!您先稍等,小人馬上就回來!」店小二唱諾一聲,「登!登!」跑下樓去。
憑欄下望,幻悠塵看似在觀賞古城景色,耳朵卻在注意聽周圍人的閒談。
就聽一位臨桌的錦衣公子哥小聲地和同伴說道,「你聽說了沒?雲家大公子要回洛陽了。」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雲君瑜這次巡視雲家的產業之後,還會帶回來一個美嬌娘,據我家和雲大少爺一起出行的兄長來信說,他們已經在關外拜堂成親了,夫婦兩個恩愛得很。」紫衣公子哥回應道。
「那洛陽城未出嫁的姑娘們不是要傷心了。」話雖如此,錦衣公子哥的聲音卻是很高興。
「依照雲家的傳統,那些姑娘們是沒有機會在雲君瑜身邊佔一席之地了。」紫衣公子哥又有一些奇怪道,「話說回來,自從五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雲家幾個公子對女人一向能有多遠就離多遠,如今雲家老大會帶回來一個娘子……還是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雲家產業遍佈中原,聽聞連紅毛鬼子都有和他們做生意,雲家每個少爺都會說一口流利的鬼子話,是真的嗎?」錦衣公子哥附和地笑上兩聲,又好奇地問。
「何止是紅毛鬼子,還有那些波斯人,黃頭髮綠眼睛的外國人也有跟他們做生意,雲家的產業龐大,種類也多,他們的財富,比起當年「十斛明珠買娉婷」的石崇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他們還有石崇所沒有的……」紫衣公子哥聲音小了下去,似乎有些忌憚,不敢多言。
「是什麼?」錦衣公子哥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用一種幾乎沒有人可以聽得到的小聲音湊到近前問道。
紫衣公子哥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才只有用兩個人可以聽得到的聲音道,「你也應該知道,當年「金谷園」之所以會消失,就是因為石崇財勢過大,招人嫉妒的緣故,常人所謂的美人之說,不過是一個誘引而已。而雲家則和其不同,雲家和皇家的關係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商賈之家和帝王之家而已,據說,雲家老當家的夫人,就是皇帝老子最疼愛的妹子,正所謂「愛屋及烏」,雲家自然會受到皇家的庇護。再者,撇去這個不談,雲家本身隱藏的實力就相當驚人,雲府裡的那些家丁子弟兵們,個個都是一流的高手。記得以前有人說過:「皇宮易進,雲府難闖」,多少不知死活的人想偷偷溜進雲府,都莫名其妙的失了蹤。更不要說,雲家背後似乎還有什麼更厲害的角色撐腰。」
「更,更厲害的角色?那是什麼?」錦衣公子哥聽得張口結舌,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更厲害的角色隱藏在雲家背後。
「我怎麼知道,嘿嘿,要是我知道,那我就是雲家的內部成員了!」從紫衣公子哥的表情,不難想到,他的正在幻想當中。
「……」
「雲家!」好像是個好玩的地方,淡淡一笑,將旁人無關緊要的話自動過濾,見沒有什麼有用的話可以聽,幻悠塵便將注意力放在店小二送來的四涼四熱的菜餚上,慢慢品嚐。
就在他吃得不亦樂乎之時,一個步履沉穩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如此輕微的腳步聲,綿長又有規律的呼吸節奏,對方必定身負上乘武功,唇邊劃開若有若無的微笑,幻悠塵聲色不動,繼續徜徉在美食之中。
對方的目標很明確,他的步伐沒有一點遲疑,逕直走近幻悠塵所在桌前,一襲文生袍很快就出現在幻悠塵眼角餘光中。
「這位公子,在下雲府總管夏若流,已在裡間擺下酒席,不知公子可否賞光移駕?」夏若流開口,頓時引得周圍食客行注目禮。分外清楚夏若流身份的食客們,見他竟然在邀請一個白衣少年同桌吃飯,感到分外不可思議,打量的目光不免停駐在幻悠塵的笑臉上。
「既然有好吃的,我當然不會拒絕!」來的好快啊!幻悠塵思忖,笑容可掬地站了起來,隨著夏若流走上三樓最裡間的「蘭廂」。
「蘭廂」佈置甚為雅致,檀香裊裊,竹簾微掩夏日烈陽,卻不礙著絲絲清風吹入。隔音效果也很好,外面的所有雜音全都一併抹除。
在飯桌前坐定,夏若流一臉和氣地笑道,「公子可是第一次來洛陽?」
……
沒有回答,幻悠塵的眼睛直直地定在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上面,輕夾一塊色澤偏紅的雞翅膀,幻悠塵開心地咬下……
「呃……」夏若流微微愕然,好脾氣地再道,「公子?」
……
「好手藝!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肉汁的鮮美在舌頭的味蕾上慢慢醞開,恰到好處的調味,將雞肉的美味完全勾勒出來,雞翅膀上那酸辣的口感,更是讓人回味無窮……現在幻悠塵臉上的表情,恰似一隻得到滿足,笑得開心的小狐狸。
……
夏若流正在微笑的嘴角有點抽搐,看得出來幻悠塵此刻聽不到他說得任何話,索性也不再開口,發揮出一等一的好耐性,靜坐在一邊,等他吃完。
眼見一盤接著一盤的菜餚被幻悠塵慢條斯理的吃掉,夏若流面上的表情雖然沒有改變,心中卻已經覺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好似一個怪物,實際上不是他的吃相有多驚人,恰恰相反,他吃得斯文又優雅,臉上帶著享受與滿足的表情絕對可以勾起人們的食慾。而真正嚇到人的應該是他恐怖的食量了,夏若流懷疑,他的肚子究竟是不是無底洞……
左等右等,總算幻悠塵將桌上所有的菜餚席捲一空,撩起狹長的丹鳳眼,好像沒事人似的笑道,「洛陽果然是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一家小小客棧,不僅可以嘗到地道的洛陽名菜,還可以見識一番經過改良的異域美味。滿足,滿足,太滿足了!」
「咳!這位公子……」夏若流自問也見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人,與之打過交道的也不在少數,一雙久經歷練的雙眼,可以輕易看穿他們的心思,卻唯獨猜不到這名白衣公子的任何想法……剛才那個只能看得到美食的少年公子可是假裝出來,意在麻痺他?若否……他似乎是一個很單純的人,若是……他的演技便是高人一等,這種人物,要是敵人,將是一個最難纏的敵人。夏若流溫吞笑笑,有禮地說道,「敢問公子名諱!」
「我姓幻……」古代人有名也得有字,幻悠塵好玩兒地再加上一句,「名雲字悠塵!」
「那就是幻公子!還請幻公子恕夏某失禮了!」夏若流上一秒還在親切說話,下一秒,一雙手掌已經夾著無匹勁風襲到幻悠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