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穎臉都黑了,頓時語塞。
本來聽得沈歡求見,他還興沖沖地召他進來打算詢問籌錢之事,沒想到對方見完禮就來這麼一句令人指的話!
甩了甩衣袖,趙殞沒好氣地道:「聯連三司副使都依你的主意而定,你還想要什麼好處?聯是君,你是臣,你不想著替聯分憂,竟然還敢明目張膽要好處?你羞不羞?」
沈歡笑容滿面,絲毫沒有一點羞愧之色。
一旁的黃心看得大是佩服,又大是羨慕。佩服的是沈歡面對官家竟然沒有絲毫懼怕之意,像與平常人打交道一樣;羨慕的是沈歡有這介,膽子,而官家偏偏就吃他這一套。
看看官家眼角的喜意,黃心就能知道官家對沈歡的說辭並沒有不悅,相反還有一股輕鬆之色!
「說吧,這次想要什麼?。趙顧指著沈歡的鼻子罵了一句,接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沈歡顯得很委屈:「陛下,別把臣想得那麼委瑣勢利嘛。臣也是為了朝廷給出力,又不是幫自己要好處。」
趙殞奇了:「那你幫誰要?蘇轍?」
沈歡搖頭說道:「不是不是。陛下忘了讓臣負責籌錢之事了?」
趙殞眼睛一亮,急道:「快說說,進展如何了?」
「已經有眉目了沈歡鎮定地說道,之後把自己與周富貴的約定之事詳細說集來,讓趙顧參詳參詳。
趙穎聽完沉吟片刻,抬起頭來,讚許地說道:「不錯,確實應該找這麼一個人牽頭,由他出面負責具體事項。這樣一來也可以保住朝廷臉面,不至於讓人抨擊說朝廷放下身段去做商賈交易之事。你說他打算出多少錢?。
沈歡不敢隱瞞,道:「開封方面他打算出五十萬貫,海州也籌錢的話又他兒子再出五十萬貫。總共一百萬貫!」
「噓趙殞吸了口涼氣,眼睛都突了出來,微微咋舌,轉頭盯著沈歡,臉上閃現一股奇怪之色。「子賢,你老實說,你沈家這些年與周家一道賺了多少錢?」
沈歡頓時小心起來,猶豫著說道:「大概五六十萬貫吧。不過陛下,臣可沒留多少,十有七八都留在海州了,比如海州大學,每年都是十萬貫左右的窟窿。」
趙穎大為懊悔:「早知道當年就應該加大份額與你一道投入進去,這樣聯的內庫也可以更充實一點!」
沈歡微微一笑,當年創立那個研究所的時候,沈歡邀請當時還是穎王的趙穎一起加盟,著實也為穎王府賺了不少花費。後來趙殞登基,怕被人在這事上揪住把柄,就把這一關係給斷了。
現在想來,趙殞還真是後悔了。
看看才五六年的時間,周沈兩家加起來都快賺夠兩百萬貫了。這個數目可不小!
他對於沈歡做的事更多是羨慕,加嫉妒,倒沒有以什麼儒家大義斥責他的行為!因為朝中很多大臣本來就是大地主,家中也經營很多生意。比如韓修,家中就是河北大族,河北一地的商業行為都有他們家的蹤影。
沈歡做的這些,也很正常,何況他不以自己的名義出面,倒也讓人抓不到很大的把柄。大地主家族因為牽涉到土地交易,更容易出問題,沈歡這方面倒讓他放心不少。
沈歡趁機說道:「陛下,臣想向你討要的好處是給周家的。您想一想,他們為了朝廷,為了大宋天下,寧願奉獻出一百萬貫錢,這等風骨,簡直是臣民的典範嘛。因此臣想幫周富貴討賞一個縣男爵位。您看如何?」
「縣男」趙殞慢慢咀嚼,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
沈歡又道:「陛下,如果能在召開商賈富豪的大會上頒布這個賞賜聖旨,還怕他們不出錢出力麼?只怕他們會更踴躍參加,屆時籌個三百萬貫還不手到擒來?」
趙殞沉吟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就怕開了這個賣官籬爵的頭,往後就難以禁止了。
別人會怎麼看聯?」
沈歡正色說道:「陛下此言差矣。什麼叫賣官巖爵?舅爵倒是有的,至於賣官,何來此言?只是一些虛銜縣爵而已,沒有封地,沒有食戶,更沒有實權。有什麼影響?如果賣的是有實權的官職,不要說別人,臣先不會讓陛下這樣幹!」
趙穎想想也是,苦笑說道:「既然聯讓你負責籌錢一事,你認為這可以有助於籌錢,那就依你。一切以大局為重,周家敢拿出一百萬貫來,也需要魄力。聯不能讓老實人吃虧呀
沈歡撇撇嘴說道:「老實人?陛下太小看他們。俗話說無利不起早,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他們敢賭,肯定有把握。說到底他們也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錢罷了,大家各取所需,都不吃虧!」
趙穎大是無奈:「多麼偉大的事到了你嘴中都只剩利益可談,真掃興!」沈歡更是不以為然:「大史公說,天下熙熙皆為利卞攘攘皆為利有好外的事。誰願意做。」※
趙穎冷哼一聲。
沈歡見洗腦洗得差不多了,又小小拍了個馬屁:「當然,這也是陛下英明才有的結果。若不是有陛下坐鎮天下,他們又焉能這樣支持朝廷?這就表面他們對陛下是有信心的,對大宋朝廷的能力是信任的」。
趙殞這才轉嗔為喜,笑道:「子賢越來越會說話了……說完轉身吩咐黃心幫忙擬了一道升值,蓋上天子轉有的大印。
把聖旨交到沈歡手中,趙頸吩咐說道:「好了,這道聖旨是給周富貴縣男之爵的證明,你拿到禮部去辦妥相關手續。至於籌錢之事。還要抓緊。國庫的錢糧,會隨范純仁一道抵達陝西安撫軍民,就快空虛了。如果你還不快一點把錢籌上來,聯可就手中沒一個銅子了,這樣中秋佳節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陛下放心,臣這幾天一定辦好,不會讓陛下失望!」沈歡拍著胸脯保證。
看著手中的聖旨,他微微一笑,更有信心了。相信只要把聖旨交到周富貴手中,再宣傳宣傳。一定能在富豪商賈之中引起轟動。屆時籌錢,當然就好說話了!
他這般努力幫周富貴討要爵位,除了想更好完成籌錢任務,還有一點就是想稍稍改變天下商賈的地位。不指望能一步就讓天下人都把輕視商賈的觀念改過來,只是想留下一個火種罷了。
只要有這麼一個例子,以後朝廷行事也就有了範例。而且有了這麼一個例子,一定會鼓勵更多商賈,讓他們積極參與進國家大事來。這樣的話通過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一點點改變,應該可以讓商賈表現得更重要,甚至,,
沈歡輕笑一聲,一切都是為了希望!
接下來的幾天,沈歡身邊多了一個跟班。那就是蘇轍。
沈歡畢竟在三司衙門呆過,工作上手極快,還有閒暇指點蘇轍接手三司工作。這些天除了帶著他在三司衙門轉悠,還經常帶著他出入相府,與司馬光交流。
這也算把蘇轍徹底帶進司馬光一系行列。
范純仁去了陝西,走的時候,倒也有不少大臣出城相送。司馬光執著他的手,頗為不捨。倒是沈歡表現得比較灑脫,祝福他一路順風。還掂等著他凱旋回京的一天!
范純仁笑著道謝。他也知道,此去陝西,他是去搶功勞的,只要朝廷把黨項人趕出去,再奪得吐蕃與交趾之地,這番大功,有宋一代,太宗之後就沒有生過了。在天大功勞的襯托下,天子一高興,他范純仁要回京就是頂著功勞回來了。屆時陞官財,不在話下!
他也知道這都是沈歡帶給他,若不是沈歡在朝廷反應及時,變通之下。把他這個「罪臣。貶到戰地去,他估計更多也就是到地方做做知州而已。
范純仁走了,也就到了周富貴所召集的富豪聚會的日子。八月初十那天,沈歡從他那小的院落般進了三司使專有的府邸。計相的府邸,代表了朝廷的臉面,當然不會寒酸。不單不寒酸,甚至可以說得上輝煌堂皇了。
單是院子都有三四介」佔地上百畝,在京城也算得上有數的府邸。
八月十二,富豪聚會的地方,就在沈歡新府的一個小院子裡。
官商官商,在中國古代,官在商的面前,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雖然這次是朝廷有求於這幫商賈,不過面對正三品的三司使,別說純正的商要,就是那些沒有權勢的地主富豪也都要嚇礙手腳抖。
沈歡這個人一向不大喜歡動手,只喜歡指揮。聚會上他只開頭出席了一會,就把接下來的任務交給了蘇轍,讓他一個人應付。
沈歡做的事就是當場宣讀了天子對周富貴封爵的聖旨,理由就是他忠君愛國。其實在座的都事先與周富貴交流過,也得知周富貴賭博式地出了一百萬貫錢。本來還譏笑他這次也許要血本無歸的人,一聽到封爵之事,眼睛都的了,盯著周富貴肥胖的臉不住地流口水。
待得沈歡退席,所有人都轟動了,紛紛圍上周富貴,爭著搶著要看他手中的聖旨。周富貴先是緊抱不給,後來想著還要配合朝廷做事,也就大方拿了出來,算是給這些人更多誘惑。
不消說,有了周富貴的榜樣,蘇轍籌前的舉動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大家參與的熱情很高漲。一萬貫,兩萬貫」十萬貫,二十萬貫」
錢很快就交上來了。
只花了兩天的時間,沈歡等人就把一切都理順了。仔細一算,額完成任務!
十四這天,沈歡在天子召開政事堂會議的時候,把帳單往前一送,頓時讓眾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