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點歡大感鬱悶。他不討是要交好泣個小太監罷了。沒想研州」穎心這般重,硬是油鹽不進。這份謹慎,又讓沈歡佩服不已。
宮廷是個大染缸,進去時不管如何純潔如白,出來後皆是五顏六色。一如人性之複雜。黃心自小入宮。耳濡目染之下,心性早非尋常人可比。
他雖然一時猜不准沈歡為何耍與他扯這麼多事外話題,可他也知道。宮廷內侍如果與大臣過多糾纏。沒有哪一介,有為皇帝能容忍得下去。
正因為明白這咋。道理,這麼多年他像一個老狐狸一般保持謹慎謙虛的態度。他深深地知道,如今的官家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主,惹他不高興,下起手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拱了拱手,沉歡笑道:「既然黃大人事忙,那沈某也就不打擾了。陛下有什麼吩咐,還請第一時間通知沈某。」
「這個當然。」黃心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沈大人如果沒有事吩咐,奴婢就先去伺候陛下了。」
沈歡一伸手,道:「請便。」
黃心實在不願意多留,只能硬著頭皮又往皇帝的臥室走去,剛才生怕觸皇帝的霉頭,逃之惟恐不及。如果有得選擇,他還不打算過早回去。可是他現在沒得選擇,服侍官家還可以說是他的本分,與沈歡這個知州攀交情,他更承受不了與外臣結交的罪名。
沈歡撓撓頭,一臉的不解,還是想不明白這個小太監為何會一副逃跑的模樣。
苦思良久不得所以,只能無奈搖頭笑了笑,轉頭就要離開。
「子賢,你出來了?」
才走兩步,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沈歡驚喜抬頭,果然,司馬光就在右邊三丈多遠向他招手。
沈歡不敢怠慢」吼過去,喜道:「老師,您怎麼會在這裡,不去歇息?。
司馬光說道:「放心不平,怕官家要怪罪於你。」
「老師」沈歡大是感動,熱淚盈眶,打量司馬光,更是辛酸了。
如今的司馬光,才五十多歲,若不是錦衣玉帛打扮得整潔亮麗,完全就是一副糟老頭的模樣:頭幾乎全白,臉上皺紋縱橫,背脊也有點佝僂,聲音乾巴巴的沒有碰性。
這些年,他實在是勞累得夠戧。
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厚實君子。溫文爾雅的氣度早就消失無蹤。只剩下相爺特有的威嚴與肅穆。
「老師,這些年真是苦了你沈歡蠕蠕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司馬光的難處,他這個相爺做得比大宋所有的相爺都要窩囊,不是他無能。而是掣肘太多,官家放手讓王安石施為,而王安石才能比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兩相比較,司馬光處於下風也就再正常不過。
作為司馬光的學生,一離就是四年,不能在身邊伺候,看到他風燭殘年的模樣,怎能不心酸呢?
司馬光溫婉一笑,真的是老懷大開。道:「子賢,看到你如今這般有出息,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師老了不要緊,你已經可以抗起這面大旗了。」
「老師說哪裡話,您正是老當益壯奮有為之時。何來年老之說?。沈歡趕緊安慰。
司馬光笑意更濃:「老了老了。自己知自己事,老夫的身體如何。還有比老夫更清楚的人嗎?。
「老師!」沈歡不願再糾纏這個話題。
司馬光又是笑了一笑,很滿意沈歡的態度。若說他平生最滿意的事。莫過於生了個好兒子與收了個好學生。
兒子司馬康不喜官場,醉心學問。而且學有所成,才華橫逸,雜誌方面的成就就不說了,這些年《資治通鑒》這部史書基本上是他在主持編幕。可以想像,一旦此書完結,必是標榜青史的大事。司馬康是他的兒子,作為父親,哪有不期盼子女有大出息的?
至於沈歡,則是他官場衣缽的傳人,而且還有著他自己不大擅長的變通之道,把海州治得井井有條小富麗繁華直逼開封,這份成就,舉世無雙。學生的成功,與自己的成功何異,他又豈能不開心呢?
司馬光有時很是感歎老天對他不薄。即使政事上不大如意,此生卻也沒什麼可奢求的了。
如今見著學生,現他更成熟已經長大成*人可以獨擋一再,司馬光的高興更是充斥全身,擇心底開心不已。
司馬光拍了拍沈歡的肩膀,一指五丈遠的湖邊小亭,道:「子賢。你我去那邊亭子坐一會
沈歡趕緊說道:「老師,您到了海州,學生豈有讓您坐亭子的道理。去學生府邸吧,學生一家早就等著拜見您老人家了。」司馬光搖頭說不妥不妥。
沈歡急道:「老師,如今熙成也可以開話說話了,這孩子還沒有見過您老呢。去去又何妨?學生讓熙成給您老跪拜見面。」
司馬光心中不由大動,最後卻道:「子賢,老夫當然也希望能見見你的兒子,看看這傢伙長得壯不壯。可是你都是為人父親之人了,有些事更需要多加考慮。」
沈歡一愣,道:「老師是說,」
司馬光歎道:「在你心中,七六是你的老師。我等是師生。可是在別人眼中,老失是聳,你是海州知州,有些事,不能不防。人生在世,也不能盡如我等意願去做呀。」
沈歡默然,心頭也惟有歎息。瓜田李下之嫌總是要提防提防的。
司馬光看看沈歡,心頭也是老大鬱悶。不去沈歡家,除了提防落人口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沈歡妻子的存在。她怎麼說都是王安石的女兒。他去了能對付?與其去了兩人都不滿意,還不如不去。
畢竟沈歡總是王安石的女婿,他也不能讓這個學生為難,直接拒絕。大家心裡都好過一點。想到這裡,司馬光對自己也不滿意了,當年還是他親自出馬為沈歡做媒,要不然哪裡會與王安石的女兒成親?可是誰又想到當年的一對知交好友會成了今日形同陌路的景況呢?
造化弄人,惟剩歎息罷了。
湖邊亭閣,一石桌,四石凳。
沈歡恭謹地坐在司馬光對面,在司馬光面前,他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為司馬光最注重儀表的端莊整潔,與王安石不修邊幅大不相同。
司馬光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子賢。官家沒對你怎麼樣吧?」
沈歡嘴角微扯,笑道:「老師,學生應對官家還是有一些心得的。」
司馬光笑了,這話不假。官家與他這個學生自少年起就相交,都快十年了,琢磨起對方的性子比他這個相爺還要有優勢得多。
「你打算怎麼做?」司馬光又問道。
沈歡把大航海碑一事詳細說了出來。最後說道:「老師,立碑一事。一是悼念遇難者;二是維持海貿,不至於斷了我等努力許久的成績;三來就是確實想把官家綁上這一戰車!」
司馬光哭笑不得:「如果官家不上鉤你怎麼辦?」
沈歡微微一笑:「以官家一心要做留名青史的有為之君的性子,豈有不動心之理?」
司馬光無奈笑道:「子賢,以後行事最好不要再以人性來推敲,人性多變,何況帝王之術?」
沈歡卻道:「若是官家的帝王之術再高明幾分,又豈有如今紛亂的朝堂?」
司馬光一愣,既而苦笑,沒有對此做評論。
「那官家在海州的日子,你打算怎麼安排?」司馬光又問。
沈歡想了想,說道:「先看一看海州城的建設吧,還有海州大學;接著讓官家聽一聽其他官員的匯報,比如一些數目及計劃;最後,如果可能的話,去一去東海,那裡有保護起來的海鹽場與海軍。大致就是這些,老師你覺得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司馬光搖頭笑道:「老夫還能有什麼補充?這次來海州,都是聽你的安排,想必你心中早有定計。再說了,老夫也想仔細看一看這個別人盛傳的天下第一州是怎麼一回事。官家帶我等過來,都是抱了學習總結的態度來的,哈哈!」
沈歡大是不好意思:「老師也要取笑學生?」
司馬光正色說道:「這不是取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何況海州實打實就在眼前,子賢呀,論經濟之道,天下堪少出你右者。此來海州,想必王介甫也不敢輕心。估計也是抱了觀摩的心態過來。」
一提到王安石,氣氛立刻沉重起來。
沈歡摸摸鼻子,也不好說什麼。
司馬光又歎道:「你在海州做了這麼多,卻甚少聽到民間有什麼怨言,地主大族也沒有喧囂的反對之聲。若是王介甫這些年能做到這兩點。老夫又何來反對他的話?唉!」
沈歡緩緩說道:「老子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一州之地學生能做得好,一國之大,誰又說得準呢?」
說到老子,沈歡就更鬱悶,王安石自詡是治的大家,但是通觀他的一生,有術無道,何來老子的精華;有辯無仁,又豈有孟子的精髓?
司馬光聞言微微一笑:「做不做得好,得試過才知。我等如今做了這般多,不就是為了能讓你回京一展才華麼?」
沈歡精神一震,道:「老師教得是。司馬光沉吟一會,道:「子賢。這個三司使並不好謀取呀!當時你來信說要努力讓你做上三司使,老夫還嚇了一跳,以你的年紀與官銜,畢竟太過驚世駭俗了一點。不過死馬當活馬醫吧,老夫自己一個人在京城,還真有力不從心之感。你若能回來,又把持要職,那就再好不過了。你放心,老夫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向官家提起,盡力而為吧。你千萬不要自己提出來,因為你是當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是好的時機。切記,切記。」
沈歡點點頭。
司馬光站起來,拍了拍衣裳。笑道:「子要,你先回府,依老夫猜想。王介甫此時應該已在你的府上了。」
沈歡目光一凝,愕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