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北宋仕途

龍騰世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東風 文 / 孤心書生

.    新《西遊記》的連載故事,到正月底的時候,已經基本上鋪開了情節,大家也知道了這個故事的大概。~~~~

    新形式,新寫法,比民間話本要優秀,比唐代傳奇篇幅要長,曲折得多,吸引人得多。新故事一下子得到了讀者的歡心。《海州日報》原有的讀者,再接觸了幾期新故事之後,徹底成了這個故事的擁躉,天天盼著日報能到手;而不是舊讀者,聽了這個故事的片段之後,也忍不住賣來一觀,就連識得一些字的平頭百姓,也忍不住好奇,花一兩文錢,買上幾張來獵奇了。

    一時間,凡是看《海州日報》的讀者,興趣都不在以前的新聞上,而是轉到了西遊故事上來。每天都有三三兩兩的讀者聚在一起,討論劇情。而茶樓上,也有了對著報紙情節展開的有聲有色的說書。

    海州附近之人,都愛上了報紙這東西。就算有人對西遊的故事與文筆提出意見與批評,也難阻礙他們要買上一份報紙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話,歐陽發等人的目的達到了,隨著西遊故事的展開,報紙的銷量節節攀升,業務已經擴大了一倍還多。

    至於在報紙上刊登報紙一事,歐陽發回去好好考慮了一番,覺得真如沈歡所說,可以奠定《海州日報》的權威地位,還能獲利使得報紙擴大規模。一舉兩得之事,實在也沒有道理拒絕,他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只會高談儒家大義的年輕讀書人了。隨著沈歡各種新思想的出爐,大多是在雜誌報紙上刊行,歐陽發作為編輯,是第一個閱讀者。有疑問還能得到沈歡這個原著者地解釋,可以說,他的思想,已經翻新,大體接近或者向沈歡接近了。

    於是,他一拍板,通過了這個決議,那就是正式刊行廣告。有了決定,就付諸行動,他把海州的一些生意規模頗大的商賈聚在了一起。與他們說明廣告地做法與利處。說到接受新思維,沒有人比這些大商賈更容易變通了,他們別的本領沒有,有關賺錢的信息,那是一點就通。

    《海州日報》銷量就在那裡擺著,受眾度之廣,他們也都清楚。比如說他們在座幾位,就有不少人都愛看日報的。既然都清楚,以他們的秉性。也沒道理不爭著要等廣告了。以月為限,廣告費用按月來算,一個月之後,再換另一批廣告,如果還想繼續刊登,又得另行計算費用了。當場就有商賈出到了每月十多貫錢的價格爭著要廣告位置。

    歐陽發當場大喜,就要同意,突然又覺得要問問沈歡。罷了會議,回來咨詢沈歡。沈歡也沒有多少意見,只說廣告位置乾脆也以拍賣的形式進行競價。價高者得之。當然。一開始的底價就要從十貫錢開始。

    這個主意,歐陽發只能說妙了。另外。沈歡還建議歐陽發,廣告宜精不宜多。有半個版面能刊登七八個廣告就可以了,太多了佔了新聞的篇幅,還成什麼新聞報紙?這一點歐陽發也贊同,能讓他同意刊登廣告,就很不容易了,如果說要讓廣告反客為主大行其道,他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的。

    接著就是廣告地內容,沈歡提示說最好能派人核實以下廣告內容,賣的是什麼,質量如何,價格如何,先派個人暗地裡打聽,如果口碑不好,就是價格高也不登他們的廣告,還明確告訴他們就是質量的原因。這樣做可以確保讀者不受害,不受騙,否則的話會把罪過都套到報紙的頭上,對報紙產生難以估量的壞處,就得不償失了。

    歐陽發得了提示,明白了,回去就著手拍賣事宜。都是海州富豪,近在咫尺,很容易溝通,也很容易核實。月中旬地時候就把廣告之事確定下來,之後,第一份正式的報紙廣告,又在海州產生了,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歷史舞台。

    可以說,海州自沈歡上任以來,創造了不少歷史第一。第一水泥海堤,第一水泥路,第一海軍,第一長篇小說,甚至是第一年輕知州!也許,以後還有更多的第一由他們創造吧。

    如此之多第一加起來,造成地影響,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到了月底,這個第一小說的名頭,就傳到了京城,進入了不少關注海州之人的眼裡。

    比如說官家趙頊,作為《海州日報》的忠實讀者,他早就下令海州驛站,每日日報,都要快馬加鞭送達京城皇宮。皇帝吩咐,地方驛站之人當然不敢怠慢。他們也聰明,不待日報每日上市,只要印好一份,他們與歐陽發聯繫,直接從印刷作坊裡拿出報紙,立刻就出發了。到了下個驛站,再由人送達下個驛站,一站接著驛站,直到京城為止。也就是說,因為這種快馬傳遞,不出三天,當日的報紙就能讓趙頊看到了。而這樣傳遞,也能讓趙頊每日都能有報紙在手!

    這次也不例外,《西遊記》也吸引了他。他當作趣聞,讀之頗有趣味。後來突發其想,每日傍晚都到後宮裡讀一段小說給兩宮太后聽。

    這日也不例外,因為春日初晴,兩宮太后難道有興趣到外面走一走,在御花園的一處小涼亭裡,三人圍坐在一起,由趙頊朗聲讀著,兩宮太后就側耳聽著。

    這日剛好說完孫猴子大鬧天宮之後給佛祖壓在了五指山下的故事,趙頊說完之後,把報紙放在一邊,由寺人來收拾妥當,向曹老太后說道:「娘娘,今日故事如何?」

    曹老太后笑了笑,轉向高太后道:「太后,你說呢?」

    高太后現在在宮中,還沒有多大的威望,至少在曹老太后這個兩朝太后面前。還是自覺地把自己擺低著地位,回聲說道:「娘娘,故事還精彩,您認為呢?」

    曹老太后歎道:「這個孫猴子。膽子夠大呢!哀家還以為無人能制他了,現在好了,佛祖出面,他也不能繼續跋扈下去,給壓在山下,受點苦,也是應該的!」

    趙頊若有所思,曹老太后之言,看似平常,又像大有深意。令人難以捉摸。

    「娘娘地意思是?」不懂就問,一向都是趙頊地優點。

    曹老太后自嘲一笑,道:「也許是哀家多慮了,沒有什麼意思,官家不必放在心上。」

    趙頊哪裡肯信,道:「請娘娘指教。」

    曹老太后欲言又止,卻沒有開口。

    高太后見狀。趕緊說道:「娘娘,官家雖然英明,不過還年輕。有些事,難免會急了些。娘娘穩坐後宮多年,吃過的鹽,都比他吃地米飯要多,如果娘娘有空,不如指教指教他,畢竟都是為了這祖宗家業,明白總比糊塗要好嘛!」曹老太后笑了,道:「你呀,真是個關心兒子地太后!」

    高太后溫婉一笑。不再說什麼。

    曹老太后看到趙頊一臉誠懇地樣子。歎了口氣,道:「好吧。就與你說一說。官家,這個帝王。要穩坐朝堂,最重平衡。要臣子忠心,可又不能讓他們報成一團,就是他們再忠心,再正直,亦不能太過縱容他們。仁宗他老人家為什麼能在龍椅上穩坐四十多年,這個手腕,才是至關重要的!」

    趙頊低著頭沉思。

    曹老太后又道:「一個臣子,如果太有才幹,太過放肆,就會像《西遊記》中的那隻猴子,無人能制,後果就是像玉帝他老人家,狼狽不堪!因此,面對這樣的臣子,你一定要找到一個能讓他安分的人來做對手,比如說,書中楊戩就是能制孫猴子的人物。可惜一開始沒有用他,不然哪會成全他十萬天兵天將亦要束手的大名!在朝堂亦要一樣,一定要平衡。看看官家這幾年作為,你要改革,哀家不多說什麼。王介甫有大才,也忠心,官家要用他,未可厚非,然而卻不能太過,不能讓他一家獨大,免得以後難以遏制!」

    趙頊有點不服了,在他的意識裡,劉備對諸葛亮的信任,可沒有這麼多歪歪九九。

    他地神色,曹老太后當然看在眼裡,暗歎一聲,道:「官家,哀家老了,沒幾年可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要下去與仁宗官家見面。因此,有些事,哀家不想說,也要趁著還有機會與你說一說,免得以後連機會都沒有了!」

    趙頊趕緊道:「娘娘千秋鼎盛,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娘娘教誨,朕一定會好好思量。」

    曹老太后點點頭,歎:「這個王介甫,說到才幹,還真沒有人比得上他。官家要大用他,也是道理,可怎麼用,要用得安心,還要他安心,就需要仔細思量了。太過寵信,對他言聽計從,從不反駁,都不成。看官家作為,把司馬君實放在朝中,才是最正確的舉措!也只有他,才能與王介甫相抗衡。官家,你要記住,這樣做,不是什麼手段,也不是不信任王介甫,而是為了王介甫著想。你看古今歷史,權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反而那些都是君子,卻作為政敵的存在,方能成就一個王朝的昌盛!」

    這次趙頊一點服氣了,仔細想想,不無道理。如果是王安石開始登台那時候,這些話他肯定聽不進耳裡,因為他需要王安石來為他賺取更多的錢財,這樣他才有餘地去施展心中地報復。不過現在隨著王安石的改革,財政略略寬余,他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有司馬光施展的一些裁軍策、免役法,財政情況大大得到緩解,希望就在眼前,他當然要考慮一下自己地境地。

    說到司馬光的使用,他稍微慚愧,他一開始,哪裡會有讓司馬光制橫王安石的心思;不過是看他資歷不低,能力不錯,比王安石還要有資格做宰相,這才使用罷了;說到底,還是他老爹。也就是先帝爺留下來的人才罷了,司馬光先朝就是參知正式,他登基之後,也實在沒有把對方放出朝堂的理由。

    現在看司馬光在這個位子上做得不錯。雖然沒有王安石那麼多賺錢地花樣,可也算合格了。想到這裡,趙頊有點滿意地笑了,動了心思,按曹老太后的說法,這就是制橫?看來自己做得也不差嘛!

    曹老太后又道:「雖然司馬君實做得不錯,看這一兩年,哀家見官家為王介甫貶黜了不少人出朝,又為了變法,替他提拔了不少贊同的臣子上來。如今朝堂。說實在的,司馬君實一個宰相,勢力還比不上一個參知政事,這也算是建國至今少有地事吧?」

    趙頊趕緊解釋:「娘娘,這都是為了變法大業而已。有些人,存心要與新法過不去,不貶謫。難以令人敬畏。而為了新法地推行,又需要提拔人才上來,因此……」

    曹老太后笑道:「官家。哀家沒有別地意思。朝廷如何用人,是官家你說了算,哀家一個婦道人家,不能插手,因此這兩年,都沒有向官家說過什麼。可今日既然說起,才與官家談一談哀家的看法而已,婦道人家,沒有什麼見識,如果沒有用處。官家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趙頊哪裡敢信曹老太后地話。沒有見識?如果真是這樣認為的話,那這人才是最沒有見識地!能讓仁宗官家這般喜好女色的皇帝面前。在眾多後宮佳麗面前,穩坐皇后寶座多年。若沒有點過人的手段,豈能為之!

    「娘娘教誨,朕一定不敢或忘,一定會仔細考慮的!」趙頊有點敬畏地說道,他父皇自小就給帶進宮裡撫養,就由曹老太后教育,他自小也與之親近,對這個老人家,充滿了尊敬與畏懼,雖然做皇帝幾年了,可這種情感,有時還不時表露出來。

    曹太后道:「那哀家就繼續說一點吧,就一點。王介甫可以用,也可以替他提拔人才,不過,以後最好不要罷得太多官員了。雖然是為了王介甫有利於推行新法,可是這樣做,多了,被貶地官員難免有怨氣,一有怨氣,就會恨對方入骨,官家這樣做,最後的結果不過是替王介甫一方樹立了一大幫敵人罷了!」

    趙頊悚然而驚,有點明悟過來,趕緊告謝。

    曹老太后連連笑道:「好了好了,官家不必太過擔心,只是以後在做決定之前,多多思量一方與另一方的利害嘛。可以為他樹立威信貶謫一些官員,但不宜太過,特別是御史台,不能都貶了出去。祖宗設立這個機構,就是為了讓大臣不敢放肆的,如果都是一方的人,那樣就會對皇室不利了。他們都是些老頑固,昔年仁宗老人家在朝的時候,也對他們很痛恨呢,可是還是人盡其才,由他們說,也聽他們說,有利的考慮考慮。當年那個包黑子,當著朝臣地面,還說得仁宗官家一臉的唾沫呢。你看看,最後兩人的名聲都成全了!官家,這就是帝王之道呀!」

    趙頊喜道:「娘娘說地是正理,朕明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曹老太后也欣慰地笑了,「官家有大志氣,是可以施展抱負的,這要不惹出什麼大亂子就可。王介甫大才,無人可及,這點,哀家早就清楚了。」

    趙頊笑道:「王參政之才,當然是很好的。不過娘娘說無人可及,就真有點過咯。」

    「哦?」曹老太后奇道,「哀家說的是經濟之道,難道諸臣之中,王介甫不是最強?司馬君實雖然也有大才,不過經濟之道要差多了。」

    「當然不是司馬相公。」趙頊又笑著說道。「那就奇了,哀家遍觀朝中諸臣,都無此等人才。」曹老太后露出深思的神色,「難道官家說的是附和王介甫的那個呂惠卿?」

    趙頊驚道:「娘娘也知道呂惠卿?」

    曹老太后淡淡地道:「制置三司條例司動作如此之大,其中人才,哀家想不聽見都難啊。不過……呵呵,此人還需官家慎用!」

    趙頊聞言頗是尷尬,趕緊說道:「此人就算有大才,亦還是比不上王參政。朕說的。是另外一個人。不是朝中的人。」

    曹老太后更奇了:「難不成官家又在朝野發現了什麼大才?」

    趙頊笑道:「說來此人娘娘也應該認識?娘娘忘了,昔年先帝臨崩,還召見過他呢。他雖然年輕,不過才華非等尋常!」

    「官家說地是……」

    趙頊一指旁邊地報紙。笑意更濃了:「娘娘,剛才地《西遊記》,您忘了嗎?他正是此書作者,沈歡沈子賢!」

    「是他?」曹老太后驚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官家對他如此看中,與王介甫等同了嗎?」

    趙頊道:「他雖然年輕,不過說起經濟之道,確實不讓於王參政了!這一點,朕很是瞭解。決計錯不了!朕現在讓他出海州,是存了鍛煉他的心思,等他磨練夠了,也許就是朕大用他地時候了!」

    曹老太后神情有點漠然了,歎了口氣,道:「官家的話,應該是不錯地了。哀家雖然知道他甚有才華。不過沒想到官家甚至把他排到了司馬君實的前面,這一點,就出哀家意料了。」

    趙頊趕緊解釋道:「司馬相公有司馬相公的長處。娘娘也說了,在經濟之道上,他比王介甫要差一點。娘娘知道裁軍之策否?免役法呢?都知道?呵呵,娘娘,這些可都是出自沈子賢的手筆呢!」

    「哦!」曹老太長長地調子拉了起來,「官家,剛才哀家也說了,對待大才,要慎用呢。年輕人有才是好事,可千萬不能讓他成為孫猴子一樣的人呀!」

    「這點娘娘但請放心!」趙頊微微一笑。一握手掌。「如果他是孫猴子,那朕就是如來佛祖了。孫猴子飛不出如來佛祖的手掌心,他也飛不出朕的手掌心呢!」

    曹老太后淡淡地道:「官家有信心是好事。不過萬事還是要謹慎。」

    趙頊有點忘形了,道:「娘娘放心。說起這個,朕就想起沈子賢當年的一些話,還是在朕未做太子之前地事。他自己也說是誅心之言呢,不過這些誅心之言,倒讓朕頗是開心。」

    「哦,誅心之言?」曹老太后也來了興趣,「如何個誅心法?趙頊剛想說,又猶豫了,看看周圍,把寺人侍女都譴出亭去,輕聲說道:「娘娘,當年朕與他談論本朝政策優劣之處,曾經提到過王朝之基。他就坦言說本朝政策,就算有權臣,亦不虞會出現威脅到皇室的勢力。為何?他說有三點原因,先是武事上,樞密院統兵,武將領兵,就算一方起了歹心,一個只有調兵之權,卻沒有領兵之權,一個有領兵,又無調兵之權。這已經是百年制度,難以打破,就算一時鬆懈,可士大夫文人為了權勢也好,為了皇室也好,都不會允許顛覆這種平衡的情況出現。就算皇帝要這樣做,也會有人前仆後繼地相勸!當年狄武襄即是明證!」

    狄武襄就是狄青,讓他憂鬱而死的,就是仁宗與朝臣。仁宗不就是曹老太后的丈夫嗎?

    提到自己的丈夫,而且還有不好的言語,曹老太后怒了:「他真是這樣說地?哼,真是誅心之言!」

    趙頊有點尷尬地撓頭了。

    曹老太后冷靜了一下,才道:「武事說完,他還說了什麼?」

    趙頊大喜,曹老太后這樣問,就是說,她再不喜歡這樣的觀點,也不能不認同,趕緊說道:「還說了帝權與相權。」

    「他怎麼說?」

    「他說平章事是宰相,可又有二三參知政事,大多有實權,也受重用。也就是說,把相權一分為幾,大大削弱了相權,變相的就是提高了帝權!」

    「果然是誅心之言!」曹老太后又怒了,「他好膽子,竟然敢當著你地面說這些話!還有嗎?」

    趙頊又道:「還說了相權的作用。他說有了宰相,又設三司使,等同計相;又有樞密院使,也就是說,宰相之有政權,卻沒有財權,又沒有兵權,就算宰相有歹心,只要三方不能合流。都成不了什麼事,徒取滅亡罷了!還說就算出一兩個權臣,有小人之腹,可他們的權力。都是皇帝給的,只要皇帝一聲令下,要解權就解權,沒兵沒財,說也沒有辦法,只能生生下台!」

    「真是誅心之言!」曹老太后哼了一聲,倏地又笑了,「官家,他說地大有道理,你知道根本原由嗎?」

    「請娘娘賜教!」

    曹老太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官家。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道呀!你現在可以想家,我趙氏祖宗,是如何為後代子孫著想了吧。太祖太宗的厲害之處,官家也可以想像了吧?」

    趙頊愣住了,良久才喃喃地說道:「果然,果然是這樣……果真是好招呀!」

    曹老太后又道:「不管這個沈子賢安了什麼居心,有些話。卻是道理。官家,他一個外臣,都能明白這種道理。難道你還不感受到其中的道理嗎?」

    「朕想……朕應該明白了!」趙頊已經沒有深思,現在經過與曹老太后地一番話,終於動了心思,考慮得更多了,心神受了衝擊。

    曹太后歎道:「話是這樣說,道理也是這樣。可是,沈子賢還有一寫話沒有說,那就是如果皇帝昏庸,任用小人,荒廢朝政。那麼。臣子是無法為難趙氏宗室,可國力敗退。那麼也是我等宗室的敗退,那麼。到時是什麼樣地景象,就難說了。這一點,官家也不可不知道!」

    趙頊悚然而驚,道:「娘娘教誨,朕都記在心上了。」

    曹老太后點了點頭,示意嘉許。一番話下來,蘊涵地信息大得驚人,大家各自起了心思,暫時沉默下來,想起了別的心事。

    再說別人對《西遊記》地態度吧。

    作為沈歡的曾經地老師,司馬光最關注的也是沈歡的情況。對於《海州日報》這種直接瞭解從中瞭解海州情況地報刊,司馬光也沒理由不看。他是宰相,當然也能第一時間拿到日報。

    與別人對西遊故事感興趣或者歡喜閱讀的心思不同,司馬光對沈歡的作為很失望,甚至是憤怒。西遊的故事雖然吸引人,卻不是他這種治史之人。借魔怪來寫現實,也難以打動他的情感。

    在他的意識裡,沈歡放著正事不做,卻去與什麼妻子一道寫書的作為,在他眼裡,是失職地,也是無意義的!沈歡在西遊故事裡的序文裡寫道是「遊戲之作」,這個字眼,在他眼裡,也觸目驚心。

    他懷疑沈歡是不是滿足於海州地事業了,或者說,他安於現狀,不再進去,只甘心時不時弄些遊戲之作了。這些都是低下品格的東西,特別是書裡那些詩詞,在司馬光看來,沈歡大大地退步了,再也不復往常那等才學!

    關心則亂,因為對沈歡太過關心,他才痛心。因此,看了小說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寫了一封信,通過已經開通的郵政驛站,快速寄到海州。信中痛心疾首地問沈歡是否失了壯志,這才放著正事不做,去搞什麼「遊戲之作」。言辭激烈,有氣又急,恨不得耳提面命。

    信出去,他氣消了大半,只消等待回信了。當然,這需要時間,海州與京城,畢竟是有些路程。他的私人信件,也不可能動用快馬驛站傳送。

    提到司馬光,就不能不說王安石。王安石與司馬光的態度就迥然不同了。王安石是生氣,是憤怒,他則是歡喜。雖然也有可惜,不過最大的心情還是歡喜,甚至是欣慰。

    他對沈歡的態度就不消說了,時好時壞。不過這次對《西遊記》的態度,對沈歡的態度,還算滿意,當然不是說沈歡的什麼才華。而是他在這書上,看到了自己女兒地消息。

    沈歡在序文裡明確說了,故事是他構思地,寫成卻是他的妻子代筆。這書故事如何,生命力如何,王安石這個文學大家,也沒道理不清楚。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歡欣,自己女兒地名字能出現在這書上,也就是說,隨著此書的完成與流傳,千百年之後,別人都會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女兒!

    這是作為父親對兒女成就地驕傲!強如王安石,也有兒女情長的時候,何況這個還是他最喜歡地女兒。看到她有出息。不歡喜還能做什麼?

    沈歡大大度,還是令王安石滿意了一回。何況,他巴不得沈歡時時寫什麼故事,免得與他為難。又想出什麼法子讓司馬光來與他對抗!雖然有點可惜,不過為了變法大業,他也只能這樣小人地希望了。

    不過,對待沈歡的態度,王安石的頭號門徒呂惠卿就有了不同的說法。他告誡王安石,要提防沈歡。對方這樣大張旗鼓地寫什麼故事,一度蓋過了《海州日報》上面刊載地所有新聞的風頭,也許是要在隱瞞什麼。或者是在轉移大家的視線,成功之後,他就要發動一些令人吃驚的舉動。

    他讓王安石要注意。免得到時被動。王安石對此不置可否,心裡卻不以為然。故事而已,能轉移什麼視線。需要嗎?

    對此呂惠卿無可奈何了,只能提醒自己,稍稍上心罷了。

    至於沈歡是否有他猜測的意圖,說實在的,沈歡自己都說不清楚。說有吧。他能轉移什麼?替海軍基地的大舉措做掩護?有這個需要麼,日報是歐陽發在主管,什麼能刊登。什麼不能刊登,對方比他還清楚,打個招呼,又能洩露什麼呢?

    說沒有吧,又太假了。最近他發現海州日報總是提到什麼政策觀點,比如說他沈歡的政治主張,時常給提到。雖然他不怕出名,可政治這東西,太玄了,有時候。一句話。就能得罪人,也能得罪朝廷。給對方從你的語言中找出一句與當朝主張觀點不一致的話。就可以誹謗你攻擊朝政,套你個大罪名。就慘了。蘇軾不就是這樣栽地嗎?

    鑒於此,沈歡說西遊故事,還真有點轉移視線的嫌疑了。讓大家把興趣都轉到故事上,而不是他的政治觀點,這算是對時代的無聲沉默?

    無論如何,正月底的時候,司馬光問責的信,到了沈歡的手上。讀完之後,他當然不會與之大談《西遊記》地意義或者作用,他相信司馬光不會受這一套。這就好比大家都知道是母雞在下蛋,你卻說是公雞下的,他不揍死你才怪!

    於是,他只能飽含深意地把自己轉移視線的當作作目地了。他提到了自己的憂慮,他也深信,與他一樣謹慎的司馬光,會認同這個觀點。說不定還會來信說他有人臣風範,更有做臣子的本分。這樣的話,沈歡只能繼續苦笑了。

    他不知道因為此書,京城諸多之人是如何評價的,是如何猜測的。他只能說,此書的轟動,後續動作,應該還在將來。這些日子,王璇寫作得更賣力了,之前交給歐陽發的稿子早已刊行完了,現在要續得上每天的報紙,只能每日都寫上一點。王璇是個很負責地作者,至少比沈歡要負責多了,每天寫完,會拿來與沈歡過目,徵求意見,有了指點,還會回去修改已反。幾易刪減,簡直比曹雪芹還要曹雪芹!

    好吧,不說西遊故事這樣神奇地東西了,說點現實的事:杭州方面在月中就來消息,說周季與人合作出海地船回來了。周季得了消息,早就干到杭州參加分贓會議。現在傳來消息,是好消息,裝運他貨物的船,除了有些鹽給海水淋了,大多保存完整。船也不損一艘,安然回航戰果是可喜地:十萬成本,除了租船等費用,差不多九萬貫的貨物,一去一回,就變成了二十萬貫錢。這還只是收取現金,沒有運送一些大宋奇缺的貨物回來賺取的。本來出海的船,很多以貨易貨,高價賣出去,再買一些貨物比如香料什麼的回來,在大宋再高價賣出去,一來一回,又賺了一番。

    可這次他們要忙著套取現金,不敢賣太多東西,只能分錢了。除去成本,賺了一半,讓兩人不能不大歎海貿的暴利性。也是這樣,他們對即將的出航更有信心了,據說派出去的人,已經與南洋等地方商議妥當,有人高價接受鹽巴。

    連本帶裡,總共二十萬貫錢,周季請示怎麼使用。沈歡當然是告訴他,盡快造船,大海船,花十多萬貫造他十幾艘,其他錢再用來招募與安置海員。盡快把自己的船隊拉起來,實在不行就高價收購現成的海船。因為現在鹽場已經在建,等造成十多艘海船,時間上也許來不及了。為了能節省時間,吃點虧也不緊。

    他們販賣的海鹽的策略已經很明顯,那就是先官營,再私賣。由海州官營,造出鹽,再以市場加賣給周季的船隊——為了防止別人攻擊,甚至可以略略高與大宋鹽市的價格。之後,周季再用海船,運到海外等奇缺的地方去,高價賣出!這時可以用貨物交易了,比如香料什麼的,這個就看人家周季的手段了。而他們商營的一方,就是賺取中間這個差額!

    現在,萬事俱備,就欠東風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