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月深秋,天氣肅殺,草木枯黃。
大宋江寧府雖然不是地處北國,但深秋亦已影響到此地,天空吹的風也都有了不少冷意,令人找到了冬天就快要來臨的感覺。
江寧府如今最讓天下士子矚目的便是大學者王安石落居此地。王介甫學識文章皆聞名天下,是天下讀書人所仰望的目標,不少有志之人不辭萬里從其他地方趕到這裡,向隱居在此的王安石求學,甘願附身門下為其奔走。而王安石也不負眾望,廣收門徒,只要對方真的是有才學之人,都能有幸得其指點,甚至直接收為門人親自培養,近在江寧的鄭俠就是其中典型。也因為如此,使得江寧王家門庭若市,差點都要踏壞了王家的門檻。
不過今天卻有了意外的情況:一大早王安石就下令閉門謝客,所有來訪之人,一律拒絕,就是深得他賞識的鄭俠在今天也吃到了閉門羹!
王府是王安石致仕時花了些須錢財買下來的,只是普通的院落,沒有奢華如開封官院,卻也不是貧窮尋找百姓人家可比,裝扮得挺有雅致。從班駁的大門進去,饒了兩條小廊,才是客廳,後面是小院子,作為臥室群居。
此刻王安石招集王家一眾男子都聚在客廳裡:王家三兄弟,還有就是王、王旁兄弟,全是男性,其他女眷都給拒絕在外。
王安石坐在上首。看眾人都入座等待他地發話,滿意地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今日我讓你們過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商量!」
這話一說出去,王安禮與王安國相視一眼,最後沒有說什麼,只是靜等大哥繼續說下去而已;另外王旁作為其中輩分最低年紀最小的人,也不敢說話,看著父親。有點好奇。
不過自小就很得尊寵的王就沒有這層顧忌了,好奇地問道:「父親,是什麼大事要如此聲勢呀?孩兒出門回來就聽到我們家閉門謝客了!」
王安石從懷裡掏出一件事物,仔細一看,卻是一封信件,擺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指著說道:「這是京城司馬君實給我寫來的信箋,提到了一件大事,我覺得事關重大,特別是對於我們王家來說。****更不能忽視。因此召集我等王家男子一同商量,就是旁兒,年紀雖小,我也覺得他該參與進來!」
「哦!」眾人看王安石鄭重其事的樣子,神情也嚴肅起來,並不敢輕鬆了。看向那信件的目光也變了樣,他們雖然遠離京城,但還不是山中隱士對外面的情況什麼都不瞭解,恰恰相反,因為他們家各人都有顯赫的名聲。外人都希望能與其打交道,接觸得多了,對於外面的情況還是瞭解得一清二楚。特別是王安石聚眾講學。對朝政也多有涉略,朝中地一舉一動,他們也都清楚得很。司馬光如今可不是他們剛離開京城時一個小小的諫臣了,才兩年時間,他就通過努力走到了大宋權力的高層,做上了無數人為之奮鬥一生的參知政事!
司馬光與王安石是知交好友。以前在朝中也相互鼎助,大家一聽到王安石所說重要事項與其有關,立刻想到的就是有關朝政的事宜,甚至以為司馬光是來勸王安石從新出仕的,不由都心動起來。
王安石沒有做多少吊胃口的事,直接說道:「君實這次來信,談的並不是朝政之事。更不是學問之類的東西。而是一件比較私人地事!」
王笑道:「父親,您總是說司馬君實一生為公。心中從無私事,今天怎會如此了?」
旁邊的王安國聞言不高興了,道:「元澤,你所說之言,何其苛刻!君實兄再賢德,也還是人,是人都會有自己的事。^^君??子??堂?首?發^^你說話又何必如此尖酸?」
「叔父,我……」王還要辯解。
「算了!」王安禮打斷說道,「還是聽聽大哥所說何事吧。」
王安石面無表情,眼神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把信遞給王安禮,道:「你們看看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信幾經轉手,眾人就匆匆閱讀了一遍,其中所言,當然也瞭然於胸。
「信中所說,你們是怎麼看的?」王安石淡淡地問。
王安禮猶豫了一下才道:「大哥,這是家事,你做主便是了!」
「不錯!」王安國也符合。
王安石把轉回到手的信箋給折了起來,慢慢又放回了懷裡,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君實這信實在寫得有點令我出奇呀!一開始還以為寄錯了呢,直到一陣後才反應過來,呵呵!我等相隔數千里,他居然無視各種禮節麻煩,竟然來信為他以前的學生沈歡向我求親,要我把璇兒許配給沈歡!哈哈,真是奇哉怪也!」
求親信?
不錯,這麼荒唐的事一生信禮的司馬光真的做了!而且還是向王安石求親,為地正是沈歡!做出這樣的事來,當然是沈歡的忽悠與所請了!當日司馬光要他選出一個定親對像來,沈歡想來想去,也只能把以前認識地王璇給推了出來,雖然他們已經有兩年未見,不過不得不說,這位當日已經是豆蔻年華的女子,在一夜間,給了沈歡莫可名說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朦朧,難以捉摸,卻又感覺觸手可及,像初戀般美好,令人難忘。
這也是他首先想到這個人選的重要原因了。對於這個對象,沈歡也沒有多大把握,但是如今看來,他也只有請求司馬光了。因為對像確實可以讓官家無話可說,堂堂王安石的女兒,就是身份比不上他的公主高貴,地位卻也不會遜色太多,完全可以應付官家地怒火了。
另外沈歡也考慮過了,司馬光與王安石畢竟是至交,雖然歷史上他們最後鬧崩了,幾乎成為死敵,不過若能通過努力改變這些關係,他不介意努力一把,反正如今自己也為這個時代做出不少改變了,不在乎這一件——既然對這個王璇有感覺,何不由他這個司馬光的學生與王安石的女兒結合,作為雙方的一個關係紐帶呢?也許以後他們鬧起來時,他還可以從中緩和一下呢,雖然這有點天真!
另外這有點類似於政治婚姻,不過火燒眉繚的沈歡卻是再也顧不了許多,說了一大通話,終於讓司馬光提筆寫起信來,之後再通過某些途徑快馬加鞭送到江寧王府。沈歡現在對於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婚姻那是完全死了心,什麼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念頭再也不敢提,只能入鄉隨俗,與這個時代地人一樣先成親再談戀愛吧。好在王璇還算相識,不至於要到洞房之夜才見得新娘地面——當然,前提是這次提親要成功,這又取決於王安石的態度。
「大哥,你是怎麼看地?」王安禮忍不住問道。
「我?」王安石笑了,「我這次招集你們不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嗎?你們兩個作為璇兒的長輩,倒會撂膽子,直接說由我決定!唉,這事也不是那麼容易決定的!」
「父親,這事不能答應!」王不客氣地說道。
「為什麼?」王安石淡淡地問,「因為我曾經因為一些小問題與這個沈歡有過不愉快?」
「我……」王不懂怎麼說。
「唉!」王安石歎氣不已,「元澤,當日我還是聽了你說有什麼朋友看到這個沈歡從事什麼商賈之事,而我又見他一個貧家子弟一夜間暴富,這才信了你的話,便不曾給他好臉色,如今看來,卻是有點過了!你看看如今這個沈歡,短短兩年,卻進了龍圖閣,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呀!」
「不錯!」王安國也附和道,「大哥,這個沈歡現在是天子門生,曾經卻是君實兄的學生,以君實的道德與能力,就是稍有瑕疵的人給他一教育,想必也有長進了吧?」
「那安國你的意思是同意這門婚事了?」王安石奇怪地問道。
王安國笑道:「這個年輕人,小弟一直都有著好感的,若能成秦晉之誼,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王不服地道:「叔父,看人可不能看表面呀!」他對沈歡一直都有著氣,一提到他,就感覺不能平靜。現在聽到對方想娶自己疼愛的妹妹,更是怒不打一處來。
王安石看向一旁很安靜的王旁,道:「旁兒,你也不小了,對這事有何主張?」
「這……」王旁感到很驚慌,他與妹妹王璇最為要好,剛才一聽到事關她的終身大事,腦袋就像糊糨一樣了,想不出什麼主意來,「父親……這等大事,還是由您決定好了,孩兒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安石暗歎一聲,他這個小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弱,難以成事。看來還是多花點精力培養大兒子吧,也好讓他將來能成為自己的助力。
王安石點了點頭,最終說道:「如今已是九月底了,君實那邊催得緊,要我盡快回復他。既然你們要我決定,那麼我今天就給他一個答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