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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章 西夏 文 / 孤心書生

.    對於黨項人寇邊一事,沈歡還不是最頭疼的。最頭疼的人當然是作為大宋天下的主人、九五之尊、當朝天子趙曙了。

    此刻他緊皺著眉頭,端坐在福寧殿高座上,臉色蒼白,精神頹靡,眼神無光,顯來是昨晚睡得不大好。誠然,作日傍晚一接到黨項人要寇邊的情報,趕緊召見了三司使韓絳,之後一直沒有睡得穩,一大早就把政事堂的幾位召過來議事了。當然,作為主管軍事的樞密使肯定也要在場。

    福寧殿下首有六個人:穎王趙頊最近一直隨著官家聽政,這次也沒有不到的道理;接著就是樞密使文彥博了,治平二年原本的樞密使富弼以腿疾致仕後,他就走馬上任了;另外就是財政大臣韓絳,說到要打仗,沒有他到場議事,還真難以應對;還有就是政事堂三位,除了韓琦、歐陽修,司馬光新官上任,也有資格參與進來了。

    不過他的臉色也不大好,才陞官沒一天就遇到這種軍國大事,難以做主,是誰都會不開心。不過這裡除了穎王,就屬他資歷最低,官家發問,還輪不到他率先發話。

    官家趙曙坐著坐著又感到頭有點疼了,強打精神,無力地問道:「諸位大臣,事情你們也瞭解了,該如何處理?」

    下面幾位大臣相視一眼,還在考慮。趙曙等得不耐煩了,有點怒氣:「你們倒是說話呀!如今邊疆守將來報,西夏國內的探子探知其國主諒詐整頓大軍。親帥十萬之眾,一路從興慶往永興軍路過來,如今情報到朝廷又要幾天,朕估計他們再有兩三天的時日就可以到大宋國界了!朝廷必須在這一兩日內做出決策,也好讓邊地守將有個對策!」

    所謂君憂臣辱,天子生氣,作為臣子就再也不能忽視過去了,韓絳站了出來,道:「陛下昨晚召見微臣,要臣統計財政。臣不敢疏忽。連夜計算,今日已有結果:前面八個多月,朝廷花費了數千萬貫錢,到如今,只剩九百萬貫,不足一千完貫了!當然,戰爭所需兵器醫藥糧食,往日尚有些須積蓄!」

    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知道帝國財政敗壞,卻沒有想到一至如斯!平常若沒有事。這裡省那裡摳,上千萬貫還勉強能度過今年,可如今戰事一起,花費不菲。財政肯定捉襟見肘了!

    「該死地黨項人,該死的諒詐!」官家趙曙猛地拍著桌子,怒不可遏。

    趙頊趕緊站出來道:「父皇何須動怒,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眾位朝廷棟樑皆在此地,還怕想不出一個好的法子來?」

    趙曙苦笑不已,示意穎王退下,轉而問文彥博:「文樞密,你主管軍事,到底該如何做是否有個妥當的對策了?」

    文彥博道:「陛下,若情報沒有誤的話,諒詐以一國之主身份親自統帥,十萬之眾。必是其國精銳,想必騎兵就不下七萬之多。我軍要抵住這十萬虎狼之師,非要禁軍十萬、廂軍十萬不可!」

    「二十萬之多?」趙曙眉頭皺得更緊了。

    文彥博很老實:「陛下,這還是以往常雙方的戰力來估算的,若是黨項人兵力更盛,那麼就需要更多的兵力去抵抗了!」

    「萬萬不可!」聽到文彥博說要動用更多的兵力。一邊的韓絳就急了。怒眼看向此君,心說好傢伙。^^君??子??堂?首?發^^你不管這個帝國地柴米油鹽那是不知道其中的難處,你動口幾十萬軍隊,卻口了韓某,哪有這個道理,「陛下,二十萬軍隊,非五百萬貫錢難以供養!戰後若有死傷,還得撫釁,這樣一來國庫剩下的九百萬貫錢連十月份都撐不到,畢竟其他花費亦不能少!」

    趙曙把拳頭握得緊緊地,又罵了一句:「該死的諒詐!」

    司馬光看不下去了,出來為君分憂,問道:「文樞密,永興軍路大致有多少兵馬?」

    文彥博想了一下道:「大概有十萬,不過只有五萬禁軍不到,不足以與黨項十萬之眾一戰!」

    司馬光點點頭,轉向趙曙:「陛下,既然財政不允許動用太多兵力,不如下令要邊將不得出戰,據城死守吧!黨項雖眾,攻城卻非其所長!撐得兩三個月,入冬之後,他們也便會退軍了!」

    「不妥不妥!」歐陽修雖與司馬光私交甚好,如今節骨眼關頭,也沒有客氣,「司馬參政好像忘了黨項人的目的:他們就是來劫掠的!若是我大宋邊軍不出城迎戰,那麼他們就會劫掠邊地百姓,不單劫財,還要擄人!到時亦是我大宋之大損失!」

    司馬光道:「那就下令讓邊地守軍堅壁清野吧,把周圍百姓都轉移開去,黨項人來了看到沒有什麼可以劫掠,又攻不了城,自會退去。而我大宋加緊治理天下,到時國富兵強,內聖外王亦非難事!」

    要是司馬光的學生沈歡在此,肯定會反駁他這種鴕鳥作風!打不過人家就逃避,還假裝看不見,這個世間,有這樣的好事?不過如今非常時期,大家都沒有好的辦法,聞言之下,還是覺得有道理地。至少一邊的歐陽修就給說服了,頻頻點頭。

    這個時候大宋朝的宰相出馬了,只見韓琦一臉笑意,道:「陛下,我等可都忘了一支重要的兵馬!」

    「兵馬?」趙曙也疑惑了。

    「不錯,正是一支兵馬,就是西北,有十數萬之眾!」韓琦回答。

    「不可能!」文彥博搖頭不已,「天下兵馬佈置,還有比樞密院更清楚地?韓相公,難道憑你區區一言。就能憑空生出一支兵馬來?」

    其他人也是疑惑地看向韓琦。

    韓琦微微一笑,道:「難道諸位都忘了去年秋召集的義務軍?那可是有十多萬呢!」

    司馬光聞言變了臉色,說到「義務軍」,還是他地功勞,當時本來要辭陝西義勇軍,後來為了不誤農時,還是他接受了沈歡的建議,把義勇換成義務!

    韓琦又道:「如今秋季已過,陝西一地要到明年開春才是農時,正是召集義務軍的時候了!十數萬之眾。上到前線,與黨項人對峙,也能有一定地威懾作用!而且這些是義務軍,每年已經領過義務錢了,務須再多發錢財,正是一支好的兵力!」

    趙曙聞言大是心動。

    「不可不可!」司馬光變了臉色之後,絲毫沒有給這位上司一點面子,直接搖頭反對。

    韓琦怒了,眼睛瞇了起來,沉聲道:「司馬參政。你這話何意?」

    司馬光正色面對他,道:「韓相公難不成要動搖大宋根本

    這話讓眾人吃了一驚,覺得這個罪名太大了,就是韓琦也受不了。^^君??子??堂?首?發^^

    韓琦雖然與司馬光沒有意氣之爭。也不是政敵,但是人性總是為自己考慮居多,司馬光的上位,讓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因此今日也不無針對之意。如今聞得對方反駁。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那倒要聽聽司馬參政的高論了!」韓琦數十年宦海,一生沉浮,練就了一身不動喜怒的本事,還能保持著一絲沉穩。

    司馬光接著說道:「當時要辭陝西義勇,下官就反對,生怕讓這些人上前線作戰,當時韓相公明著說不會,如今呢,戰事一來。又要他們上去了?義勇與義務,雖然義務軍練兵時日比義勇軍要長一些,但是如今不過年連,訓練不過三個月,還是一些百姓,能有什麼戰鬥力?讓他們上戰場。無亦於送死!黨項人自來驍勇善戰。又豈會因十多萬兵力虛弱的義務軍而怯戰?一旦揮起屠刀,這十數萬義務軍也就是白白慘遭屠戮罷了!試問韓相公於心何忍呢?」

    韓琦有點語塞了。

    司馬光又道:「貪生惜死。人之天性。面臨死生大事,非大丈夫難以坦然!義務軍不過愚鈍百姓,教化不開,覺悟不高。如今黨項人洶湧而來,這些邊地居民,豈有不知之理。若是這個時候召集義務軍,他們會如何作想?若是心思叵測之輩一鼓吹,以為朝廷讓他們去送死,形成恐慌,縱是有一半之人不肯聽召,幾萬人拖家帶口開始流亡,從永興軍路進入河東路,一路上喧鬧,一旦當地百姓盲從,跟著流亡,到時幾十上百萬百姓湧入河北諸路,危機京師亦非杞人憂天!當是時,敢問韓相公如何應對?」

    眾人聞言皆是變色,像是看到了司馬光所說地情景。看向司馬光的眼色也變了,雖然對方說得有點危言聳聽,不過正如他所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造成這個模樣,誰來收拾爛攤子!

    官家趙曙又苦惱了,不知如何是好。

    司馬光看得韓琦也無話可說,才道:「陛下,召集義務軍危險太大,不足取!微臣亦在西北行走過,知道邊地百姓不過數萬,清野堅壁亦非難事。權衡利弊,萬分無奈之下,也只有這一策略了!微臣愚鈍,只能就此所想。」

    趙曙點點頭,感覺頭更痛了,看看他們一時想不出什麼對策來,只能揮手道:「你們退下好好思慮一番,明日此時,一定要拿出決斷來!」

    「是,陛下!」雖然憂心,不過眾人也知道,軍機大事,不能草率,多思慮一日,也許多一分勝算。

    朝廷高層地議事,在各懷心思之下,散了開去。

    這一日也過去了大半,沈歡在三司衙門也坐不住,胡亂作為一番之後,看看天色不早,退了出去,打馬趕向司馬光府邸。

    司馬光從福寧殿出來之後,感到心力憔悴,這個朝廷副宰相,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今日面聖,說話對事,都沒有以前那般自在了。聽聞沈歡到來。趕緊招呼進去,在他眼裡,沈歡是可以與他商議朝廷大事的年輕人,特別是此時還涉及到他提議地義務軍。

    「子賢,你一向穩重多謀,如今如何是好?」把今日之事說了出來之後,司馬光期待地問道。他是文官,修史作文倒是一把好手,對於軍務,也只是半知半不知。

    沈歡裝作在思考的樣子。心裡卻在暗罵了。罵的首先是韓琦,這傢伙腦袋不知道是不是隨著年紀地增大成糨糊了,竟然敢把十多萬義務軍放到戰場去!對此他是贊同司馬光地說法地,這些才訓練了不過幾個月地百姓,放到戰場去,也只是做炮灰的料而已,估計給人家西夏人練手的資格都沒有!真虧得韓琦還與范仲淹一道有著讓西夏人害怕地歌謠名聲呢!如今看來,廉頗老矣!

    另外罵地就是皇帝了。所謂兵貴神速,戰場瞬息萬變,現在都接到邊軍情報了。他竟然沒有魄力一次作出決定,還讓這些大臣退下寬待一日!等得越久,死的人越多。等這邊做出決定,聖旨下達。估計西夏兵馬也到邊界了。到時倉促,邊將也沒有多少選擇了。

    另外罵的就是司馬光,他的鴕鳥作風,不過一次次屈服在別人地鐵騎之下而已!撓撓頭,很不好意思地道:「老師。你所說的內聖外王,學生以為……」

    「你不用說老夫也清楚!」司馬光打斷了他的話,「古來敵對之國,非刀兵難以分出勝負!老夫治史多年,這樣淺顯的道理,豈會不懂!說內聖外王,也不過是勸諫天子的一種策略手段而已,讓天子不要過於窮兵黷武,否則亦非天下幸事。漢武帝不正是這樣的例子嗎?前車之鑒。亦非久遠呀!」

    沈歡一愣,司馬光一個儒家文人,竟然能說出如此話來?在沈歡眼中,很開明,但卻不符合往日地印象。難道說是自己走眼了?

    有點尷尬了,沈歡訕笑道:「老師問學生該如何應對西夏寇邊。學生倒想先問老師。在老師眼中。西夏是怎樣才存在呢?」

    「怎樣的存在?」司馬光沉吟片刻,「一個剽悍的民族!」

    「比之我大宋如何?」

    「子賢問地是哪一方面?」

    「全部!」

    「全部?」司馬光地神思一下子去了好遠。他精通史實,當然清楚黨項人的來歷,也清楚西夏人的一切,「若是比照國力,比我大宋當然遠遠不如?就是兵力,亦有不如呀!」

    沈歡點頭不已,司馬光的說法,他是贊同的。在他眼裡,西夏不過是大宋地疥趾之蘚罷了。但是偏偏是大宋數十年地痛癢,死不了人,卻讓你一直不舒服,而且時不時要出血疼痛一番!

    若說國力,不說西夏,就是遼國,或者說放眼整個世界,又有哪一個國能和宋王朝相比的?西夏地幅員都是遼闊,但是地處處西涼地區,是遊牧民族,經濟並不發達。

    西夏經濟的來源是靠侵佔宋的土地而成的。西夏在李繼遷時期佔領了宋的靈州和興慶等地,又向西佔領了涼州和瓜州等地。這些地區豐饒五穀,經常種植蔬菜,水果和糧食。黨項人在這個廣闊的農田里耕作,學會了先進地農業生產技術,促進西夏經濟的發展。並且西夏長期與漢人雜居,農業技術也達到很高水平史書上就說:「耕稼之事,略與漢同。」

    說到西夏的侵略與學習能力,沈歡除了憤怒,有的就是佩服。比如西夏本來沒有瓷器,瓷器靠掠奪宋人來獲得。宋夏慶歷和議以後,西夏與漢族人民交往的同時學會了制瓷技術。西夏毅宗時期,西夏開始興建瓷窯,開始生產自己的瓷器,發展制瓷業。西夏地制瓷中心位於「塞上江南」銀川平原.其瓷器既吸收中原地區地優點,也有本民族的特點如淳厚樸實等,形成了獨具一格地西夏瓷器。西夏瓷器還遠銷到海外。

    黨項族原來主要從事畜牧業和狩獵,通過學習漢族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農業經濟得到迅速的發展。到西夏建國時,農業生產已成為西夏社會經濟的主要部門。西夏建國後,李元昊更加重視農業生產的發展,大力興修水利工程,使得興慶府、靈州一帶,一直是西夏糧食生產的主要基地。在發展農業的同時,西夏統治者也較重視畜牧業生產。國家專門設立群牧司負責畜牧業的管理。西夏的畜牧地區主要分佈在橫山以北和河西走廊地帶,牧養的牲畜以羊、馬、駝、牛為主,還有驢、騾、豬等。由於農、牧業的發展,社會生產力的迅速提高,西夏的手工業生產和商業貿易也隨之迅速發展起來。西夏的冶煉、采鹽制鹽、磚瓦、陶瓷、紡織、造紙、印刷、釀造、金銀木器製作等手工業生產也都具有一定的規模和水平。

    這些資料都是沈歡今日在三司衙門查到的,今日之後,西夏這個敵人已經在他心中上升到一個很高的高度。在他認知裡,西夏這個敵人,很像後世的日本鬼子。侵略性大,學習能力更強。像西夏的政治制度就受了宋朝的很大影響,官制的設置基本上模仿北宋。中央行政機構有:中書省、樞密院、三司、御史台、開封府、翊衛司、官計司、受納司、農田司、群牧司、飛龍院、磨勘司、文思院、蕃學、漢學等。地方行政編制分州、縣兩級,在特殊的政治中心和軍事國防要地有時也設郡、府。

    瞭解完政治經濟,就該是西夏最引以為傲、也是宋人最懼怕的軍事能力了:

    西夏的軍事制度是在黨項的部落兵制的基礎上吸取宋制而發展起來的。樞密院是西夏最高的軍事統御機構,下設諸司。軍隊由中央侍衛軍、擒生軍和地方軍三部分組成。中央侍衛軍包括「質子軍」、皇帝衛隊和京師衛戍部隊。「質子軍」人數約5000人,是由豪族子弟中選拔善於騎射者組成的一支衛戍部隊,負責保衛皇帝安全,號稱「御圍內六班直」,分三番宿衛。另有皇帝親信衛隊3000人,是從境內各軍中精選出來的強勇之士組成,皆為重甲騎兵,分為十隊,每隊三百人,隨皇帝出入作戰。京城地區還屯駐一支訓練有素的衛戍部隊人,裝備優良,是中央侍衛軍的主力。擒生軍人數約十萬,是西夏的精銳部隊。主要任務是承擔攻堅和機動作戰。因在戰鬥中生擒敵軍為奴隸,故此得名。西夏的地方軍由各監軍司所轄,共有50萬人,軍兵種主要是騎兵和步兵兩種。西夏兵役制度是全民皆兵制,平時不脫離生產,戰時參加戰鬥。最小單位是「抄」,每抄由三人組成,主力一人,輔主一人,負擔一人。

    全民皆兵是他最大的特色,也是宋人最難以趕得上的地方。這次諒詐率十萬之眾殺過來,更多的應該是「擒生軍」,這支軍隊是他們的精銳,戰力最強,多次讓宋人吃盡大苦頭,這也是這些大臣害怕的地方。

    沈歡與司馬光討論完這些後,問了一句:「老師,我大宋與西夏數十年作戰,卻敗多勝少,您認為最關鍵的地方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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