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的發展瞬息萬變,應對的方法也應該隨之加以調整。范陽城外的一場毫無結果的爭奪過去還不足兩天,就因一封緊急送來的密信令我對整個的戰略佈置作出了較大程度的調整。
這封密信是一直沒有消息的文丑派親信家人從薊城秘密前來送交到顏良手中後,顏良又轉交給了我。文丑在信中首先敘述了自己近來的處境,由於在『袁氏』集團內部文丑與顏良是結拜兄弟的事幾乎是眾所周知,顏良的歸附徐州、並在隴西逐胡之戰中屢立戰功,令目前『袁氏』集團的實際掌控者袁譚早就對顏良的結拜兄弟文丑產生了戒心。特別是徐州軍北征開始後,袁譚幾乎就是把現在儼然是軍中第一大將的文丑擱置起來不派以任何的職司,甚至連軍議也經常的不通知文丑參加;文醜的數次請命出征也被袁譚婉言拒絕。
文丑前面陳述的大致內容我基本上可以相信,心胸狹窄、生性多疑本就是『袁氏』的家族通病。但文丑信中接下來陳述的內容卻令我心裡疑慮重重?由於內心一時躊躇難決,我在派人去請郭嘉和賈詡的同時,也派人分別前去傳召『袁氏』的原故將高覽、張頜等前來一同商議,顏良送信來之後就被我留在了帳中沒有離開。
以己度人;有些事我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揣測也確實有些南轅北轍了!作為『袁氏』集團的主要成員,並不等同於一般的官吏和將佐。作為一個有著巨大社會底蘊的豪族,其潛在的能量有時會左右著朝廷的走向、甚至會進一步把持朝堂。因而,對於這種世家大族任何一個當政的至尊都是既忿恨又感到無可奈何,都是在盡可能的打壓的前提下加以利用。無上的權力面前崇尚的就是你死我活!所以,一個世家大族衰落後,即將伴隨著他們的很可能是被徹底的根除。
而我之所以以己度人的把事情想簡單了,就是因為我考慮的是平定幽州之後把『袁氏』集團成員押赴京城幽居起來。而『袁氏』集團的成員自己則早已經看清:如果落入朝廷之手,等待他們的必將是被全族屠滅的命運。這其實就是一個豪族的沒落不能與一般的的官吏、將佐劃等號的根源所在;一般的官吏和將佐只要有能力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另起爐灶』的。
我是從文丑送來的密信中猜到這一點的。文丑在密信中還另外陳述了一件事極其重要的消息:幾乎等同於被閒置的文丑之前在薊城的家宅迎來了一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物:『袁氏』的第一謀士沮授。
性格孤傲、倔強的沮授原本就同『袁氏』麾下的這些武將們極不融洽,平時的來往也極少;沮授的登門拜訪自然是令彷彿徹底失寵了的文丑感到十分的驚異。沮授見到文丑後開門見山的就點出文丑必然同顏良有所聯繫,並言顏良在徐州現在春風得意、也不可能不對文丑這個結義的兄弟加以關顧的進行招攬。在文丑欲出言遮掩時,沮授又趕快的轉移話題:其並不是因此事而前來登門拜訪的,此來乃是要委託文丑與關中王聯繫,其另有一件重要的事需亟待辦理。
在文丑驚異不定之時,沮授則又自顧自的說到:『袁氏』的主要成員已經多次商議,考慮到關中王目前風頭正盛,幽州失陷已經是遲早的事了。為了盡可能的保住『袁氏』的再起根本,表面上已經不理事的袁紹已經暗中召集家族成員決定:近期內『袁氏』將遷往異域。沮授接著表白到:其雖然已經隨侍『袁氏』多年,本不應作出被主之事;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不想再跟隨『袁氏』成為叛國、叛族之人。因而,想讓文丑聯繫上關中王后,由關中王馬上派一支鐵騎偷襲薊城,而他與文丑配合偷襲予以獻城;藉以阻止『袁氏』家族的這種忤逆行徑,同時還約定了獻城的大致時間和暗號。
范陽距薊城不足二百里,快馬隱秘潛行有三天的時間也就可以輕鬆的趕到。所以,沮授的建議可行性極強,成功的把握性也相當的大;以沮授在袁氏集團的地位騙開城門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屯於范陽城外的大軍有二十多萬,只要全軍對范陽城進行合圍,再單獨派出一支鐵騎偷襲薊城就可以了。但令我疑慮的則是沮授的誠意?原歷史沮授可是寧死也不降曹孟德呀?所以,我把郭嘉、賈詡請來商議的同時,也招來了一些『袁氏』的舊將,想就他們對沮授的瞭解確定一下可信度。至於文丑,無論這件事真假與他均已經無關;由於他同顏良的關係非同一般,即使是假的文丑也肯定是被蒙在鼓裡、或是被控制住了。
眾人相繼到來傳閱了信函後,賈詡首先開口道:「以詡看來此事真實的可能性較大。其一沮授此人雖然固執、倔強,但也並非是墨守成規的迂腐之人;其深通『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之道。當年其就曾身為冀州別駕而背棄當時的冀州刺史韓馥,並相助袁紹在公孫瓚之前搶先謀奪了冀州。就是因此而袁紹才與公孫瓚交惡,並演變成後來的公孫瓚被袁紹所滅。其二沮授有著文人固有的強項,對叛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肯定是深惡痛絕,為免在後世留下罵名而毅然反袁也情有可原。其三則是袁紹等有心投往異域則是想當然耳。家國天下、家國天下!對於這些豪門來說家族利益高於一切。爾等為了保住家族的再起根基,極有可能棄國而就家!」
旁邊的高覽接話道:「大都督所言之沮授為人高覽深有同感!當年高覽和雋乂就是在沮授的遊說下才不得不入仕了袁紹。沮授此人雖然固執,但其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熱衷於名利,渴望掌握大權。按高覽看來沮授此人是有些虛偽,在剛直不阿的背後隱藏著一顆虛榮之心。當然,沮授還是十分的要面子,也相當的老謀深算。」
聽完高覽對沮授的評價一時令我大生耳目一新之感。原來沮授並不是像我以前在內心裡根深蒂固的想法『固執中帶有迂腐』的人哪!由賈詡的分析和高覽的解說使我對沮授以往的敬仰之心確實有些減弱。同時,也使我對文丑信函的真實性進一步得到了確定。
這時郭嘉插言道:「以嘉看來此事大可行之!爾等即使是設謀亦已無礙大局,爾等最好的結果也就如盤河之水一樣的略阻我軍進程而已。這又於事何補?反而會進一步的提升我軍的同仇敵愾之心。因而,袁紹等和可能現在已經開始準備動身逃往異域了。如果我等要接受沮授之計,現在就應馬上開始作以佈置。」
聽完郭嘉的話我點了點頭決斷的說道:「好!既然諸公意見一致,商馬上下令我軍開始合圍范陽;同時傳信給閻柔、鮮於輔、盧毓等加強對北上之路的堵截。再令子龍、子烈(顏良)、之清(高覽)率鐵騎兩萬奔襲薊城,盡可能的要阻止袁紹等叛逃往異域。否則,以爾等的潛在勢力之大!今後必然會給我等添上諸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