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冬日的下午,龍見明大師的木鷂二號終於宣告了完成,當天他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第一次試飛的時候,術法大樓下面擠滿了人,周圍房子的窗台上也都是腦袋。幾乎全學院的教師學生都來了。
一旁的書法詩文大樓某個窗口裡,黃諒問黃琪:「琪哥,你怎麼也來了?」
「第一次正式的術法飛行這樣意義重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來親臨其盛呢?」
「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最近怎麼會在中州的?」
「哦,半個月以後中州要舉行『九天仙樂會』,那可是三年一度的音樂盛會啊,江州的幾個學院也要來派人參加,我這個人跑腿的命,就來打前站了。聽說不少家族的族長都會來呢。」
「你還跑腿?大伯父都已經把錢塘的家族事務都交給你打理了,五叔不過是掛個名而已。再過得幾年,琪哥就是正式的啦……」
「哪裡哪裡!」黃琪謙遜道,臉上卻掩飾不住一絲得色。他見窗口站著的黃楠目不轉睛地看著術法樓樓頂,兩眼放光,問道:
「阿九怎麼啦?是不是有心上人在那木鷂上,所以緊張?」
黃楠臉上泛起紅暈,啐了一口,說道:「討厭!那傢伙我才不理他呢!」她看著木鷂從樓頂升起,緩緩騰空,透過上面琉璃製成的艙蓋,可以看到裡面隱約的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正是含劍,想也想得出來那傢伙現在的得意勁!
見到木鷂升空,下面的人都歡呼起來。龍老頭坐在暖洋洋的座艙裡,開心地將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雖然高空的風聲讓他聽不見地面上的歡呼聲,但一片激動的揮手還是能看見的。他對含劍說道:「快,繞著術法樓飛一圈!」
這次的升空,操作都是含劍在做。其實經過系統簡化後的木鷂二號,一個人控制完全可以勝任,兩個人反而添亂,含劍實在不放心老頭的心理素質,費了許多口舌才說服了他讓自己來駕駛。剛剛升上來那會兒的緊張已經不見,含劍只感覺到一絲興奮。
龍老頭最終也沒有實現將木鷂飛到中州術法協會去的願望。但他也沒失望,事實上,協會的人那天一大半都都到嵩陽學院來看飛行盛況了,這讓他非常有面子。
看著巨大的木鷂在空中轉圈,黃楠滿臉羨慕,眼珠一轉,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握緊了拳頭。
第三天早晨。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兩個黑影摸上術法大樓的頂層,逕直往龍見明大師的工作室奔去。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較高的黑影取出鑰匙輕易地開了門,兩個身影一閃進了屋。只聽一個少女聲音小聲問道:
「龍見明大師晚上睡在這裡嗎?」
「嗯。在隔壁。」
「那他會聽不見?」
「放心,你只要不把木鷂砸在老頭屋頂,他老人家是不會醒來的。」
窗外透進的些許星光照在兩人臉上,竟然是黃楠和蕭含劍!
黃家九妹坐進木鷂艙室的時候,好奇得很,摸摸這個,問問那個,當屋頂張開,滿天的星辰落在眼底的時候,她甚至還忍不住驚喜地喊了一聲。不過等到含劍將木鷂升空之後,她倒安靜得很,只是開心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木鷂飛出學院範圍之後,天開始亮了起來。
「現在去哪裡?今天聽你的。」
「飛上峻極峰去!」黃楠喜道。
峻極峰就在嵩陽學院北面,含劍緩緩將木鷂順著山勢緩緩升高,升到煙雲裊繞的高度之後再往上,眼前出現了一個奇異的景色:萬頃雲海就在腳下,嵩山的諸峰穿出雲海彷彿是一個個小島,極遠處旭日東昇,帶來千道金光。
「啊!太美了!」黃楠臉上充滿了喜悅,呼吸幾乎停止,眼中閃動著淚光。
含劍也被此時的壯麗景色所傾倒。越過峻極峰之後,木鷂轉了一個方向,順著向北的山道往前面大河的方向飛去。
北來的山道上,一輛馬車向南疾馳著。
駕車的是一名青年。如果近了細看,可以發現這位青年服飾和神州國迥然不同,皮甲護身,身背巨劍;而青年的金髮藍眼,更是奇特。沒錯,這青年就是從西方高盧公國來的玫瑰騎士法蘭克。
此時的法蘭克有些狼狽,因為山道險峻,許多地方就是一車多寬,邊上就是深深的山谷;而從神州國驛館借來的那匹公馬駿則駿矣,卻不太聽話。
「怎麼啦,法蘭克,你不會是遇上麻煩了吧?聽起來你的聲音很煩躁。」一個好聽的女孩聲音從馬車車廂裡傳出來。當然,是高盧語。
「噢,尊貴的伊蓮娜小姐,怎麼會呢?對於一名玫瑰騎士來說,懷疑他的駕車技術比懷疑他的品格更讓人難以接受!」
車裡的女孩咯咯一笑,說道:「好吧,我相信你,不過別讓我到下面的山澗裡去洗澡就可以了,雖然那看起來很清澈。」
法蘭克一邊駕車一邊問道:「伊蓮娜小姐,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從驛站啟程呢?要知道,神州國的這個地方這個季節裡,連河水都是會結冰的,早晨的風就更加寒冷了,如果讓你得了病,我可不好向大家交待。」騎士心裡想說的是,天未亮的時候,神知道趕車是多麼的不容易,尤其是在這一段該死的山路上。
「身為祭師,神的信仰者,我怎麼輕易會著涼生病呢?」伊蓮娜笑著說道,「你轉述了那位東方醫士小姐的話之後,我試著祈禱和吟唱過。神並沒有拋棄我們,即使是在這個神秘的東方國度。所有的祈禱和聖言,效果和在塞那河畔使用的時候一模一樣!」
聽說了祭師的技能並沒有失效,玫瑰騎士的膽子又大了一些,給那匹馬兒加了幾鞭,車子跑得更快了。
「至於為什麼要凌晨出發,那是因為你說的一句話了。」
「我?我說過什麼?」
「你那天說了,神州國最好的廚師在嵩陽學院啊!現在去,正好趕到那裡吃早餐。我還想見一見這位叫蕭含劍的酒館老闆呢。」
「聽那三位小姐說,那位姓蕭的大叔——你知道,東方人的姓是放在前面的——好酒貪杯,和我們使團的團長艾略克大叔很相像,呵呵……」
法蘭克開懷的大笑聲中,馬車轉過一個彎。突然,那匹公馬「灰」地一聲長叫,狂亂地竄向前面。法蘭克疾拉韁繩,還是制止不住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的馬兒。
「那是什麼?法蘭克,你看天空!」背後伊蓮娜的聲音。法蘭克依言抬頭看去,一個巨大帶翅膀的巨獸飛翔在空中,隱隱發出「呼呼」的咆哮聲,仔細觀察,那巨獸身上竟然還有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