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一晃含劍已經在嵩陽學院呆了半年多了。
期間的冬假，含劍帶著小土回了趟家。蕭大少爺回家，蕭至善夫婦的幸喜自不必說，幼學少學的先生們也都很高興——因為含劍又送了好酒上門了。五木先生則乾脆住到了含劍家裡，和蕭至善夜夜飲酒，日日貪睡，樂不思蜀。
韓小露和王若水兩個女孩整天圍著含劍，聽他講學院中的趣聞逸事，聽到龍老頭做的奇怪東西和神奇理論，雖然不甚明白，也亂猜一氣，悠然神往；聽到江陵曉的憤青，許維風的八卦，大感有趣；聽到含劍扮成黑衣人夜裡剪人頭髮，不禁哈哈大笑。韓小露還追問那個司馬家的小姐長得漂不漂亮，含劍不願撒謊，也不敢實說，便含糊道：
「那個……沒怎麼留意過，還不錯吧，不過沒咱們小露英姿颯爽……」
小露撇撇嘴，示意不信，不過心裡還是高興的。若水卻道：「人家是世家小姐，樣貌風度，哪裡是咱們鄉下丫頭能比的……」含劍瞪了她一眼，若水吐了吐舌頭便不說了。
含劍岔開話題，便問兩女的功課如何。若水細心，去屋裡捧了她半年下來的考核單子和習作來，含劍仔細看了，還不錯，先生給的總體評價是中上，她選的三門課是「文、理、術」，其中文課得了上，理課中上，術稍差些，是中。含劍又看了她的詩文習作和幾幅書法，果然大有進步，文字樸素清新，沒有過多的華麗辭藻，卻有一種她這個年紀難得的成熟，大概是因為坎坷的身世吧。
輪到問小露功課，她高興地拔出長劍便想演示一番。含劍不理她，先問行《》法學得如何了，小露支支吾吾面露難色，最後實在敷衍不過，只好回家去取了練字的本子來。
含劍一翻之下，頓時大怒，原來韓小露同學在習字本上的所謂「行書」，歪歪扭扭，連含劍這行書的鼻祖也無法辨認；而且從第二頁開始，便有了毛筆所畫的兔子、斑雞、野豬、紅雀等等動物形象，都是曾經栽在小露弓箭下的。
原來小露少學的三門課也選了術法，含劍半年前離家之前便教她學行書，想等她學得差不多之後可將行書筆法融入到陣法符圖中去。他去了學院，教小露學行書的重任自然落在了若水身上，但小露練習書法本就已經氣悶，還要讓她跟著若水學，那是十分的不樂意，因此練字時候開點小差，畫點兔子烏龜什麼的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含劍微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原因，於是語重心長地教導道：「小露啊，你還想考進嵩陽學院嗎？喜歡什麼就學什麼可是不行的！」
小露自知理虧，心虛地點點頭。
再看她的考核單，還好，畢竟基礎比較紮實，「武」、「理」兩門都是上，術是中上，先生給的總體評價是上。含劍和她拆解了一會兒劍法，發現她的真力又大有進步，軒轅劍法練得也頗有火候，劍風狠辣，所缺的不過是歷練而已，若不是含劍經驗極豐富，不取下玉劍還真打不過她。小露見自己苦練半年，結果還是輸給了他，有些沮喪，含劍善加撫慰，並指出了她的一些不足之處，她才高興起來。
小土回來後讓阿土伯細細詢問了一個晚上，因為說出了在學院做盒飯賺錢，被狠狠賞了幾個暴栗。阿土道：「……不守規矩的臭小子，好好照顧少爺是正經，去賺這些小錢做什麼？跟著少爺，以後吃的穿的什麼會沒有，還要這些錢幹嗎？……」
人年紀大了真是忘性大，阿土這些年因為勞苦功高，被授予了蕭家大管家的崇高職位，也過起了指揮別人幹活的幸福生活，完全忘了當年在含劍指導下做玄機鳥賺錢的舊事。好在阿土對小土其他方面的表現還算滿意，又訓了幾句也就罷了。
某天下午，含劍忽然心中一動，尋個借口獨自去了羊角坳的巖洞。他找到那個雲山真人留下的復合陣法，重新細細體會。經過這幾年下來，含劍對陣法的理解已經加深許多，知道雖然當年他已經將這陣圖描畫下來了，但因為那時知識不夠，有些信息會被無意中忽略掉，因此還是現場觀察更好。
細細研究下來，果然有所發現，這還虧得龍老頭的那些新理論。
原來這復合陣法中的其中三個陣法，「隱形陣」、「束縛陣」、「聚源陣」，都是變了形的陣法，或者呢，可以這麼說，這幾個陣圖在使用中必須要變形！
比如聚源陣，在雲山真人這個復合陣法裡，其中的聚源陣要給三個陣法提供源力：「隱形陣」、「束縛陣」和「噤聲陣」，因此它的陣圖就對應了目標陣法的數目和方位作了變形。這一點，因為沒有原始陣圖作參照，畫在平面上的時候並不容易看出，但含劍費了些時間將其還原成三維圖形之後就顯得明顯了，而要在新的復合陣中，根據想要提供源力的陣圖數和方向來作新的變形，也就可以做到了。
含劍想到就做，很快就在一塊桃木上作出了一個光明陣，再試著設一個小型的聚源陣給光明陣提供源力，經過幾次失敗，修正了三維陣圖的某些不確切的地方後，這個簡單的復合陣就成功了，光明陣長久地亮著，到了源耗盡的時候也不再熄滅。
含劍一陣欣喜之後，平復下興奮的心情，開始另一方面的思索：
「這個雲山真人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術師……不管他是不是千年之前的人，除非另有人悟出了陣圖變形的奧妙，否則他應該不會我這個手法。那麼，他是怎樣設置這復合陣的呢？
嗯，有兩種可能，一是創始聚源陣的人做了大量的摸索，找出了不同目標陣法、不同供給源力方位的各種適用變形陣圖。這樣後人只要按圖索驥就可以了，實在不行，就削足適履——比如我現在只知道供給三個陣的聚源陣設置方法，但只有兩個陣需要源力，那就加一個無關緊要的來湊足三個陣法。
嗯嗯，這個方法還真是無賴。
第二種可能就是，還有一種簡單的陣法變形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