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喇」一聲,含劍感到他那件厚實帆布製成的衣服被撕裂,一個不知什麼小物品從胸前掉了出來。此時生死一線間,他也顧不上這些,手腕急轉,三合劍帶著一道電光揮出。
「刺啦」……劉重志再次嘗到了雷電陣的滋味,但早有相同經驗的他咬牙支撐著被電光籠罩著的肩膀和手臂,發力欲將含劍甩出。
含劍人在空中,危急之中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向外猛扯……但憑著含劍微弱的真力,這有用麼?他這時候的動作,也不過是無意識的條件反射而已。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劉重志右手手腕一緊,對方的握力突然變得驚人,一時間讓他整個右半身酸軟無力,抓住對方胸口的手也不由得鬆開了;接著一股大力猛地將他向外扯去!
劉重志只覺得進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惡夢,眼前的情景不再真實,孱弱的小兔崽子變得突然強大,而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斜斜落向海中。這個世界留給他的最後一眼,是兇猛的鯊魚那尖銳的牙齒……
那一刻,劉重遠剛剛**爬上木筏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怔怔地看著兄長撲通一聲落入鯊魚環伺的水中,轉眼被撕成了碎片!大片海水被染得通紅。他頓時呆住了,彷彿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久久地看著海面。
含劍藉著向後猛甩的力道,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重重地落在木筏上,從一個狗啃泥的姿勢爬起來之後,發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我怎麼有這麼強的真力了?」
身體微微一運真氣,含劍感覺胸腹間有如江河裡波濤洶湧,真力的強勢幾乎讓自己要控制不住!
劉重遠終於從兄長斃命的震驚和呆滯中醒了過來,兩眼變得通紅,叫道:「你,拿命來!」挺劍刺向含劍。
含劍明知不敵,但兩人所處之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木筏,逃無可逃,無奈之下只好抽出一根鐵棒,躲閃之中竭力抵擋幾下,雖然感覺體內真力洶湧澎湃,卻無法自如使用,在劉重遠勢如瘋虎的進攻下狼狽不堪,驚險無比;幸而還能不時發出一個紙符來迫退對方,才稍有喘息之機。
在含劍看來自己左支右絀,危險之極,而劉重遠卻是另一種感受:眼前的少年今天突然強大了許多!真力增強先不說,速度和反應也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自己疾風驟雨般的劍勢,即便換了司馬秦那樣的高手也要手忙腳亂一番,而他雖然狼狽,每次卻總是能在間不容髮中避開。
幾十招之後,含劍漸漸適應了身體的變化,突然增加的真力越用越熟練,氣貫全身之下速度也激增,許多以前受到力量和速度限制而不能施展的招術身法變得駕輕就熟。劉重遠迅疾的攻擊節奏也變得不那麼可怕了,含劍甚至在十次躲閃抵擋中能反擊一招了。
畢竟驟雨不終朝,如此激烈的猛攻劉重遠的體力消耗也很大,百招之後,他的攻勢終於慢了下來。含劍一邊手上絕不敢稍有鬆懈,一邊喘著氣說道:「劉重遠,你發的誓簡直就像放屁!你就不怕雷劈嗎?你大哥劉重志違誓在先,結果你看怎樣!」
劉重遠面如寒霜,臉上肌肉猙獰地顫抖了幾下,忽然停手不鬥,劍指含劍,沉聲道:「誓是劉重遠所發,與我大哥無關!」
含劍哼地冷笑一聲,將那天劉重志被自己抓住,罰下毒誓,說如若違背,則葬身甘泉海餵魚等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最後他道:「這事不是我怕了你信口胡扯,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大不了繼續打下去,我蕭含劍一死而已。你大哥是什麼樣人,你心裡也明白。
劉重遠一聲不吭,臉色卻越聽越蒼白,最後沉吟半晌,終於頹然坐倒,喃喃道:「報應!真是報應!……大哥,我說過多少次,誓不能亂發,你從來不聽……還每次發誓都說什麼餵魚!……」
聽著平常冷峻無語的劉重遠如此言語,含劍心中升起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但沒等他感慨完畢,劉重遠已經霍地站起,恢復了冷峻的表情,說道:「雖然是我大哥動手在先,但他畢竟因你而死,我身為其弟,不能就此罷手!我發一個掌心訣,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若你逃過一劫,此前事情一筆勾銷!」
也沒等含劍答應,他神情肅然,伸出右手在空中畫了起來,最初很慢,但後來越來越快,最後的十幾筆幾乎是一揮而就。
含劍臉色凝重,專注地看著他的右手,待得他猛地中指一彈,含劍盡力一躍,竄起一丈多高。
不料這次劉重遠所發書空之符爆炸的威力,遠比含劍前面幾次所見大得多,而且也算到了他躲避的方位,符彈出的方向往上偏了一偏。儘管他已經跳得盡量的高,還是在爆炸的範圍之內。
含劍覺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湧來,嗓子眼一甜,在空中就「哇」地吐出一口鮮血,頭暈目眩中重重地落在木筏上面,手腳酸軟,胸口煩悶無比,一時無力動彈,心裡直想:「這次是真的完了……」
在他絕望的等待中過了良久,只聽劉重遠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到木筏的另一頭坐下,更不再動手。
含劍一顆心漸漸放下,無力地趴在木筏上,努力調勻呼吸。但此時體內真氣紊亂,要理順談何容易。
一個時辰過後,他又吐出一口鮮血,胸中煩悶稍減,手腳也慢慢有了力氣,盤腿坐了起來。又閉目運功調息了許久,含劍覺得感覺好了些,但越到後面,運功的效果越不明顯,體內的真氣始終無法完全順暢,而胸腹間有一塊區域真氣總也運不到。
含劍知道自己受了內傷,看來一時好不了,但以前看過許多有關內傷的書籍,知道只要沒有到氣機凝結,運不了真力,那麼耐心運氣調理,大約半個月時間必能逐漸痊癒,也不著急。
含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晚,他微微動一下,身上衣服竟然嚓嚓作響,這才發現衣服先前被汗水和海水濕透多次,此時海風吹來,結了厚厚一層鹽花。星光熹微中,他一瞥之下忽然發現身邊木筏上有個小物件靜靜地躺在那裡。
含劍伸手拿過來,原來是自己一直掛在胸口,出生時候含在口中的那柄玉劍,而用來穿過玉劍上的小孔掛在胸前的細繩子已經被扯斷。前面和劉重志交手時候掉落的東西就是這個啊!
他打了個結重新接上細繩,將玉劍掛回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