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了午後的體術課,小含劍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情,將昨晚練習養真功時發生的情況告訴了陳先生。
先生頗為驚訝,雖然以某些高級體術功法來講,不要說十二天時間得氣,就是五六天就得氣也不是沒有,但養真功的特性以簡單安全為主,半個月之內得氣的極少,自己當年也算出類拔萃的了,也花了十九天才感覺到真氣,看來這個孩子不僅像司蒙先生說的那樣,在識字和算術方面有極高的天賦,連體術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啊。
既然出現了意外的好消息,陳先生也不再按原本的打算叫大家練功了,他從自己屋裡搬來一個木製的白色圓盤,圓盤外圈上畫著許多同心圓,粗粗數來,怕不有上百圈之多。在圓盤的中央,是一個微微凸起的暗黃色大圓,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
先生將圓盤平放在桌上,為了給大家做個對比,他先讓另外一名孩子把手貼住那中央的大圓,注意力集中在手上。幾十隻眼睛一齊盯著圓盤,許久,圓盤沒有一絲變化。
然後先生讓小含劍換下那個孩子,含劍的手貼住圓盤中央後不久,只見靠近中央的同心圓開始變色,從白底黑圈變成藍底灰圈,隨著時間加長,變色的範圍也往外擴展,直到第四圈也變了顏色才止步。
「這個大概是檢驗真力的儀器吧,不知是不是也附有法術。」含劍驚奇地看著逐漸擴大的變色範圍,想著,耳邊傳來同學們驚訝羨慕的聲音,他不禁有些陶醉,轉頭去看先生,卻發現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他只拍拍含劍的頭說:
「嗯,你是得氣了,以後加強練習。」
小含劍得了這麼個不痛不癢的評價,心中奇怪,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晚上他把這事和司蒙老先生一說,他仔細地詢問了當時的情形細節,想了想,最後也拍拍含劍的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堅持練習。」
這個謎團直到十幾天之後,其他孩子也逐漸開始「得氣」才解開。第二個得氣的同學把手貼上那圓盤的時候,變色範圍迅速向外蔓延,直到二十一圈的地方才停下。後面幾個同學也差不多在二十圈左右,最少的也有十五圈,最高的是一名在三十天上得氣的同學,達到了三十二圈之多。
原來那變色的圈數代表了真氣的強弱,含劍雖然是第一個得氣的,可真氣卻超乎尋常的弱,事實上,陳先生這輩子是第一次見到少於十圈的真力!
含劍得知這個原因後不禁苦笑,又去陳先生那裡測了一次真力,經過又十幾天的練功,他的真氣強度漲了一些,但還是只有九圈。也難怪當時陳先生和司蒙老先生說出那樣的話了,他們是不忍心自己失望啊!
可是,自己的真氣為什麼那麼弱呢?論練功的時間,含劍絕對不比別的孩子少,甚至可以說是最長的,而且也是第一個得氣……難道是因為自己是來自異世界,不適合練習這裡的氣功嗎?
含劍來到這個世界上後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這養真功和真氣是這個世界上多麼重要的能力!這從神州國把它列為幼學必修課就可見一斑了。而且據說真力還是術士施展法力法術的重要基礎!而自己在這基礎上面就輸了好幾籌,怎麼能做一個出色的術士或者俠士呢?
含劍的心情也影響到了他在其他課堂上的表現,整個人沒了一向來的神采。
陸家村幼學最出色的學生蕭含劍近幾天沒精打采的表現,被幾位教師看在了眼裡。這一天,三名先生聚在了一起,討論這一令他們心焦的情況。
「吳先生,我還是不太明白,以含劍如此刻苦的練習,他又是最早獲得氣感的學生,真氣怎麼會這麼弱呢?」說話的是教體術的陳先生。
「看來,最出色的天才,也不可能在所有的方面都得天獨厚啊!」司蒙老先生捻著頷下的鬍鬚感歎道,「其實以含劍其他方面的天賦,就是真氣再弱些,也能成為一代大家,就怕這次的打擊會傷了他的上進心啊!」
最年輕的陸先生說道:「我倒有個主意,不如司蒙您如此這般……」他湊近了老先生小聲地說。
「這樣啊……嗯,可以試試……」
這天晚飯過後,吳老先生沒有和含劍像往常一樣切磋書法——是的,現在他只敢說切磋書法了,因為含劍經過短暫的練習,已經輕鬆掌握了「正書體」,也就是他最初給含劍看的那種字體,而且時時冒出的精妙觀點常常讓他自歎不如,怎麼還能說教書法呢。——而是要給含劍講兩個人的故事。出於尊敬,也出於好奇,小含劍雖然心情並不好,也還是恭恭敬敬地端坐下來聽了。
「故事要說的這兩個人,幾乎是同一個時代的人,都出生在兩百年前。他們雖然出生各異,一個是世家貴族,一個是獵戶之子,卻有一個共同的之處,那就是:得氣之日,真力連五圈都不到!」
含劍聽到這裡,已經知道老先生是在開導他了,不過他正是為此事而迷茫,不知自己的前途何在,所以也非常想知道,故事裡與自己情況相似的這兩個人後來怎樣。
「若換在別人身上,也就一個繼承父業狩獵為生,一個依附家族,碌碌終身罷了。但這兩位前輩卻都是極為好強,不甘認輸的人。若非如此,後來的世上就少了一個大術師,一個大劍師了!
原來其中獵戶後人的一位,性情極為堅韌,他相信勤能補拙的道理,說道我真氣成長比別人慢三倍,那麼別人練一個時辰,我就練五個時辰!就這樣,他的真力硬是靠勤奮修煉超越了中等人的水平,更苦練劍法以補真力的不足,逐漸在武界嶄露頭角;到了他三十七歲那一年,更是豁然突破,好像此前他的所有苦練都獲得了補償,真力猛然大進,終於天下無敵,成為當時唯一的一個大劍師!
而那貴族公子,不再涉足高深武功,卻開始鑽研術法。真氣力量雖然對術法成就很有影響,但他獨闢蹊徑,以無上智慧,補真力之不足,更首創了多個玄妙陣法,在他四十歲的時候,神州國術法院以他的傑出成就授予『大術師』稱號!」
司蒙老先生講完這個故事,微笑地看著小含劍,說道:「含劍,其實你還有第三條路可走,神州國對各個領域的最傑出者都有極為榮耀的稱號,你書法天賦極高,假以時日,書法師,乃至大書法師都不是不可及啊!」
含劍為老先生對他的殷殷期待感動了,他從凳上站起身來,對著老先生鞠了一躬,正色道:「謝謝先生,弟子受教了!含劍知道該怎麼做了!」
多年以後,蕭含劍一直感激自己的啟蒙老師在自己失去信心的關鍵時刻給予的激勵,不過呢,他查過無數典籍,始終沒有找到兩百年前那兩位傑出前輩的記錄;也問過無數人,他們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