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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童年時代 第八章 幼學 文 / 大漠西風

    童年的歡樂和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像童年的歲月。轉眼間,小含劍六歲了,該上幼學了。

    這一年神州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長老會議決定大赦天下,並令全國所有孩童六歲起無論男女都要入幼學,學費半由國庫補貼。這樣,真溪村裡除了小含劍之外,李家的二狗子,王三麻子家的丫頭等等也都要入幼學,每個村大概總有個五六個總角幼童剛好六歲,環山鎮的幼學便不堪負荷了。於是鎮上的學官在幾個較大的村子裡另開幼學,派駐了司蒙(幼學校長),小含劍要上的幼學就在鄰村陸家村的學堂山上。

    這一日正月二十,在家裡祭了蕭家祖宗之後,蕭至善就帶了小含劍去陸家村學堂山。幼學校舍是一排齊整的青瓦白牆的平房,已經熱熱鬧鬧來了好些人,房前停了許多牛車和手推車,家長孩童一遛地排著隊在等著,邊上有一個年輕人在奔走安排,後來含劍才知道,他是幼學裡負責教授算術的先生,姓陸,是陸家村本村人。

    含劍好奇地看著那些同來上學的孩童,只見他們有的興高采烈,有的卻明顯是被逼著來的,愁眉苦臉,甚至還有一個號啕大哭,拉著父親說要回家的。

    那陸先生走了過來,請蕭氏父子去排隊等候,司蒙正在對每個孩子單獨面試。他問了含劍的姓名後就去安排。

    終於輪到小含劍了,陸先生把他帶進一間房裡,向裡面一個清瘦老人說了聲:「先生,這是第二十九個孩子,外面還有十七個。」就出去了。

    含劍上下打量這間房子和那老人,見房子乾淨明亮,木桌木凳,唯一和普通農家房間不同的是一面牆上排了一列書架,上面塞滿了大大小小的書。那老人青布長衫,粗手大腳,精神矍鑠,應該就是這所幼學的司蒙了。

    在他打量老人的時候,老人也在打量他,見這個小孩神情淡定,不像其他孩子那樣要不是興奮就是忐忑不安,心中暗暗稱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蕭含劍。」

    「名字能寫嗎?」

    「我試試。」

    司蒙攤開一張紙,小含劍也不客氣,拿起油畫刷子一般的毛筆一揮而就。

    司蒙看著這蕭含劍三個大字,頗為驚訝,這孩子雖然年幼,筆力卻十分老練,寫的時候並沒有見他回筆補筆,回轉之間有些不按常理,卻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如果不存先入為主念頭的話,實在是一幅出色之作!老人眉毛揚了一下,口中卻不露聲色,又問:「還識得其它字嗎?」

    「認得一些。」小含劍恭恭敬敬答道。

    「那你看這幾個字是什麼?」司蒙往牆上一指。

    含劍這才注意牆上掛了的橫幅,上面寫著「一飛如羽」四個字。吸引他的卻是書寫的筆法,他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書法作品,只見那幾個字有些像隸書風格,只是端莊有過之,厚重頗有不足,而且有的地方像不是一筆而成,有塗補的痕跡。

    司蒙見他發愣,溫言道:「不認識也沒關係,以後會教的。」

    「不,先生,我認得這『一飛如羽』四個字,只是在琢磨這字的筆法……」

    「哈哈!」老先生再也不掩飾心中的興奮,「不錯,這是書法!雖不算上乘之作,卻是老夫寫得最好的一幅。小傢伙很有潛力啊,有我教導,以後書法一道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小含劍嘿嘿傻笑,心裡卻想,你們用這油畫刷子寫字,能寫成這樣果然是不錯了。

    司蒙又問他會不會算術,小含劍即席表演了四位數的加法和兩位數乘法的心算,又把老人家驚訝得不行,連呼神童。

    面試結束後,司蒙親自送小含劍出來,他見到蕭至善就大讚含劍天資聰慧,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蕭至善雖然平日也頗為自豪自家孩子的機靈,卻沒有想到幼學的司蒙會給如此高的評價,連稱先生過獎,不要寵壞了小孩子等等。

    然後老先生和他商量,希望小含劍能住在學校裡作為他的內弟子,每十天回家一趟,以便更好地教導,而且單獨一間屋子,還不須他出食宿費用。蕭至善雖然不捨,但為了孩子更有出息,也咬咬牙答應了,不過堅持要自家負擔食宿費。

    含劍聽到這個,心中暗喜。他常常要做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在家裡的時候因為母親和僕人阿土會幫他收拾房間,很不方便,到了學校裡住單人宿舍就好多了。嗯,簡直太好了!

    因為陸家村幼學是第一年成立,學生全部都是一年級,四十六個孩子們,經過面試後依著天資性格,被分為甲乙丙三個班級,小含劍被分在了甲班。第一天上學,也不上課,等各位家長走了之後,四十六個孩子一齊搬了小凳子坐在校舍前的小小操場上。先是介紹幼學的三位先生,那清瘦老先生是司蒙,姓吳,兼著識字課;那位早上安排面試的年輕先生姓陸,教算術;還有一位中年先生,體格魁梧壯實,卻一臉和善相,姓陳,教的是體術。除了三位先生,還有一名中年阿姨負責照料幾十個兒童的生活,後來大家知道,她是陳先生的老婆。

    司蒙吳老先生給大家介紹完三位先生,又講了學校的諸般規矩,卻和當年含劍在另一個世界上小學時的校規大同小異。隨後陸先生講授各門功課的簡單介紹,含劍最感興趣的是體術,原來體術課並不是他原來想像的那樣只是跑步做操,它也包含強健體魄的鍛煉,但最重要的內容是「養真功」,一種大約類似氣功的功法。神州國規定六歲入幼學,「養真功」是必修的課程,其實這個入學年齡和養真功有很大關係。按照陸先生的說法,六歲是養真功開始練習的最佳時間,再早再晚都不合適,而且幾乎每個人都能練出「真力」來。這些讓含劍對幼學的生活有了一種期待。

    第一天的學校生活很快就結束了,這天晚上小含劍還是回家休息,第二天才開始睡在學校裡。回到家裡,母親李氏捨不得孩子離開身邊,含著淚千叮嚀萬囑咐,說得含劍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父母的關愛,也鼻子酸酸的直想落淚,倒是父親蕭至善已經想開了,說道男兒志在四方,總不能老是膩在父母羽翼之下,何況這陸家村離真溪不過十幾里的路,想兒子了隨時都可以去看他,才把勸得妻子止住了眼淚。

    另一個捨不得的人卻是鄰家的小丫頭韓小露,不過她是因為含劍上了學後沒有人跟她玩了,還問能不能去學校找他。含劍又好氣又好笑,趕緊拒絕,說那幼學的先生凶得很,見到不相干的小孩要打屁股,總算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開玩笑,上學的時候來個小丫頭找他,還不讓人笑話死?

    一天的忙碌下來,含劍躺在床上反倒睡不著了。別看他有前世帶來的成熟心智,隨著對小孩身份的日漸融入,他也回復了許多少年心性,也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而且這個世界太多自己無法預料的事情,也讓他對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有著沒法掌握所帶來的好奇和擔憂。而幼學,某種意義上說,才是蕭含劍在這個世界上人生的開始。那麼,前面的路會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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