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陰霾的雙眼
威脅,很明顯的是在威脅!
作為一個志願軍的營教導員不知道維護我方的戰士。一意孤行地為所謂的親邦友軍打抱『不平』,竟然還對汪洋說出等待處分這樣的威脅的話,這實在讓人沒有想到,所以流星戰士們不禁暗暗為汪洋擔心。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汪洋卻似乎毫不在乎,戰爭使這個少年迅速的成熟,連槍林彈雨的戰場都沒有讓他皺過眉頭,他又怎麼會屈服在這小小的『淫』威之下?
所以,汪洋反而大聲地安慰起邊上的戰士,有傷就治傷,餓了就吃飯,想睡覺呢現在趕緊抓住機會,他似乎完全沒有受這個事件的影響,在他的鼓動下大家都似乎都忘掉了剛才的不愉快,李則洙總算沒有性命之憂,這小子樣子看起來挺嚇人,但一部分是被氣的,一部分才是被打的,被醫療所的醫師救醒後,這小子也沒臉留下來了。看到紅色特種支隊的戰士們灰溜溜地離開,汪洋他們倒也落得個耳根清淨。
有傷當然就要治,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畢竟人都是肉長的,雖然剛才打起仗來流星戰士們一個個生龍活虎的,但的確也快累翻了。
辛勞了幾天幾夜此時終於安全地到了後方,早有熱情的炊事班將熱騰騰的食物端了上來,雖然沒有二世祖吃的幾桌那麼豐富,但對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汪洋他們來說,看到一塊紅燒肉都要留半天的口水,有了炊事班的戰友精心為走下陣地的英雄們準備的食物,他們也吃了個大飽。
吃飽了後身上有傷的都直接躺到了醫療所,在戰場上大家都感覺自己是鐵打的,甚至下了戰場都不覺得,熱著一身血照揍李則洙,可是真到了醫療所,他們才知道原來在戰場上看起來一些似乎對作戰沒什麼影響的傷口,一旦等人鬆懈下來之後竟也會如此的麻煩。
到了醫療所,汪洋他們首先看了開始送過來的傷勢較重的戰友。
還好,史東來的腿問題還不算重,最大的原因是失血過多,傷口還有些感染,但在醫療所的陳醫生和幾個熱情的護士mm熱心照料下。汪洋覺得這傢伙似乎比在陣地上時還更精神了。
李中華其實問題更輕,據陳醫生說這小子到了後方似乎路都走不穩,其實大部分原因都是被炸彈震成了輕微腦震盪,再加上累的,這小子現在正輸著營養液睡得一塌糊塗,那享受的模樣別提讓汪洋他們看得有多羨慕了。
可惜的是沒看到李小布,聽陳醫生說,他倒是見到過一個上身被嚴重燙傷的傷員,但因為傷勢較重,這個簡易的醫療所根本無法醫治,所以乾脆送到了後方,但根本他的判斷,他倒認為李小布不會有性命之憂,這倒讓汪洋他們鬆了一口氣。
知道了活著的戰友大部分都沒事後,就開始對汪洋他們這些輕傷員進行重新的包紮和治療了,但是讓醫療所的醫生和護士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所謂的輕傷員,那裡真是什麼輕傷員,真不知這些傢伙是不是鐵打的,其實按照有的戰士傷勢,他們足可以送到後方去休養了,但在汪洋他們的口裡竟然是輕傷?這著實讓陳醫生他們大吃一驚。
說起來,汪洋絕對是最慘的一個,他肩膀上有深可見骨的敵人軍刀劃傷,右掌也被敵人軍刀給刺穿了,還有脖子下面的劃傷,就連頭上的老傷也繃開滲出了鮮血,但一直以來,汪洋就像個鐵人一般似乎從來沒在意過這些小傷勢。
但實際的情況呢?
當護士mm打開他掌上和肩膀上包紮的急救包時。卻吃驚地發現他的傷口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更由於這些傷口其實都不輕,又沒有經過縫合,幾日未治療都有化膿發炎的跡象了,這樣的傷如果人在運動時那將會有多痛?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護士mm驚了一大跳,小姑娘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清秀的一張臉在軍營裡面也算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可她絕對沒有想到這個剛才還在威風凜凜地揍著李則洙,將所謂的人民軍第一特種部隊打得落花流水的年青漢子其實身上還有如此重的傷。
汪洋是怎麼壓抑住這些傷痛的,他又是怎麼堅持在戰場上勇猛殺敵的,不要說護士mm不知道,就連邊上的陳醫生也覺得不可思議,在邊上看著的流星戰士們也是個個臉上含著淚,他們有一個從來不叫苦,從來不叫累的隊長,衝鋒時總在最前面,撤退時卻總在後面守衛,但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的隊長身上看起來不經意的包紮下面卻是這麼嚴重的傷勢。
「怎麼辦?要趕緊手術,他已經開始潰爛的傷口要割除,還有縫合,沒有麻藥是不行,但我們的麻藥已經用完了,怎麼辦?」
軍醫姓陳,是一個四十餘歲自願到前線來的湖南醫學院的主任醫師,等看著清秀的護士mm小心地將汪洋的傷口清洗完畢之後,他再看著汪洋肩膀上的傷口都裂開了這麼大的口子,發出了一股異樣的味道,他知道情況不妙急需要手術,可是現在醫療所又沒有麻藥,要從一個人的身體上將肉切割下來又會有多大的痛苦。他生怕汪洋會忍不住痛會跳了起來,額頭上就忍不住流出了冷汗!
「陳……陳醫生,他……他竟然……好像……好像他睡著了!」
正當陳醫生心急如焚之際,護士mm正以複雜的心情幫汪洋輸著液,然後清洗著傷口,但當她開始清洗汪洋額頭上那道較輕,已經被人縫合過的傷口時,吃驚地發現沒心沒肺的汪洋竟然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小姑娘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醫生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真的睡了嗎?那……快!準備手術,他的傷太重,不能等了,我們冒險手術,大家來幫忙!」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竟然就睡著了?陳醫師吃驚不小,就連流星戰士們也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這隊長也太強悍了吧,這下好了,睡著了應該就不知道痛了,陳醫生想到汪洋身上的傷勢不能再等了,立即就作了決定,並且要讓葉城他們幫助,按住汪洋立即進行手術。
可是,事情真的這麼巧嗎?到底是不是睡著呢?還是為了讓陳醫生不要為難再去找麻藥給他打上,所以汪洋故意裝的睡呢?
知道的人不多,卻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在幫著陳醫生手術時擦汗的護士mm,因為她突然發現在做手術時,汪洋雖然一直閉著眼,臉上似乎一片安詳,但是他的表情也太安詳了一點,還有他頭上也冒出了太多的汗水,這絕不是一個人睡著了時應有生理表現。
看到這種場面,她的心不一動,不禁心中一陣憐惜,也無限的佩服,她甚至沒有想明白這麼嚴重的傷痛,汪洋是如何忍住連臉上的表情也沒絲毫的變化,更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其實也是個少年的戰士。內中又藏著一顆怎麼善解人意和堅忍卓絕的心。
要知道,特別是汪洋肩膀上的那條深可見骨的口裡,是要將兩邊的大塊肌肉切除,並且再縫合的,但這個少年實在太讓她震驚了,整整近一個多小時的手術過程,汪洋連哼都沒哼一聲,連臉色都沒有一點變化,這樣的情況實在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之外。她一聲不吭難以置信擦著汪洋頭上止不住的汗水,甚至連淚水都流了出來也沒有感覺到。
另一個人是史東來,縱是戰場上他的話語也不多,但他絕對有著比常人更強的動察世情能力,汪洋是不是睡著了他心裡一清二楚,因為雖然有流星戰士們按著汪洋,可汪洋在手術時卻用未受傷的手掌死死地捻住手術台下的鐵桿,當手術縫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史東來甚至都看到了那鐵桿有一絲扭曲的變形,留下了數個深深的手指印,他就知道汪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有時候,汪洋看起來會很衝動,可大多數的時候裡卻也太會為他人著想了,這個在戰場上冷血無情的戰士其實在身體裡埋藏著一顆熱情的心,才更讓人感動,這其實才是戰士們認可的汪洋,也就是他能迅速得到流星戰士們,這些有一定知識文化的文化教員們認可的真正的原因。
對著這樣的戰士,對著這樣的實至明歸的英雄,史東來心潮澎湃,難道說他回到後方還要再去接受處分,就為了打李則洙的這個小事?他心想不要說他都不答應,恐怕天都不會同意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史東來他們心裡的禱起了作用。三天過去了,汪洋臉色蒼白地做完了手術,美美地睡了一覺,身體恢復得很好,就連邊上時不時來看他的清秀護士mm也為他高興,每天都熱情地換著藥,在她看來這個堅強得令人可怕的少年體內一定藏著一些與眾不同的秘密,因為他的傷口癒合情況和恢復能力實在太恐怖,她心想如果她是一個醫生的話都會忍不住要把汪洋做下切片研究,看他到底是那裡與眾不同。
小姑娘沒有想到的是,汪洋這輩子從小到大和別的東西打交道次數不多,但是因為長期和叢林裡的猛獸們進行熱情的『交流』,所以他受傷的機會遠比他人的機會要多,又因為他又練過一些『鄉里把式』,所以他的恢復能力也比他人要強。
看著小姑娘常常有些崇拜驚訝的目光,並且總是熱情地照顧著他,汪洋倒是笑了笑沒有把這些東西說出來,因為她發現小姑娘看他的時候,眼裡多了一點複雜的東西,這東西要是去挖掘的話,沒準會有一個大寶藏出現,可是一想到趙曉燕,他本應騷動的心裡就會變得安寧,然後湧起止不住的想念之情。
趙曉燕現在在那裡呢,她還在青潤指揮部嗎?她有沒有知道汪洋在下了戰場時其實最想念的人是她呢?
其實太多數的時候汪洋和普通的少年郎沒有兩樣,他也嚮往愛情,他也會想念心愛的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著那張魂牽夢縈的笑臉才能安然入睡,在那個熱血燃燒的年代裡,這些最可愛的英雄兒女實在要面對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他們對感情也格外的珍惜。
三天過去了,汪洋的身體幾乎看著在以很快的速度在恢復,李靖武和李男勇竟然沒有出現?這實在有些出乎流星戰士們的意料之外!
李則洙那小子竟然吞得下這口氣?那個一臉不忿的營教導員李靖武一副朝鮮人民軍就應該是大爺的模樣,還有朝鮮人民軍副參謀長李男勇最後那怨毒的目光,他們真的會放過汪洋嗎?這實在有點讓人難以相信。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流星戰士們得到了一個消息,因為鐵原璉川一帶防線的我軍將士全都撤了下來,所以汪洋他們開始向後方撤退,六十三軍要集合到後方進行休整,只要到了六十三軍,回到了軍指揮部,流星戰士們相信那時就算營教導和那個李男勇想要找他們麻煩也不容易了,因為不管怎麼說,傅崇碧可是比較清楚汪洋和李則洙的一些恩怨,怎麼著他也會護著汪洋一點的。
可是真實的情況呢?若說李靖武和李男勇不想找他們麻煩那絕對是假的,但流星戰士們不知道的是也幾乎就是在他們暴打朝鮮紅色特種支隊戰士的同時,在六十三軍撤退的後方其實還發生了一場更大的群毆,所以才造成了他們現在的平安無事。
這群毆與他們打人民軍的情況相似的到了極點,不過被揍的另一方卻是六十四軍的志願軍將士,打他們的卻是188師和189師從陣地上撤下來的二千多虎賁之師。
戰士們打得苦啊,打得悲壯,打得犧牲巨大啊,撤下的戰士們幾乎和汪洋他們一樣沒有覺得自己取得了勝利,他們的心裡懷一股無法發洩的悲憤,但群毆的原因和結果又是何其的相似,簡直和汪洋他們暴打紅色特種支隊的行為如出一轍,只不過區別卻是六十四的將士不敢還手,而陣地上撤下來圍著六十四軍的將士卻有成百上千人熱血戰士。
六十三軍的每一個將士都知道,他們其實是在六十四軍撤出戰士的手中接過鐵原一線的防禦的,為什麼是從六十四軍手中接過呢?
原因是六十四軍當時防禦不力,竟然陣地連續被美軍突破,在志司大噴苦水,說兵力不足,武器不足,糧草不濟,根本無法守住陣地,所以志司被迫無奈,彭德懷司令想到了傅崇碧,想到了六十三軍,所以才讓將士們接過了六十四軍的防線,從而鑄造了一道鋼鐵長城。
但是讓六十三軍的將士們絕沒有想到,當他們死傷了無數的戰友,含著被敵人壓著他了十二的屈辱,帶著一身的硝煙走下戰場之際,卻看到了讓他們無法接受的一幕!
為了慶祝鐵原阻擊戰的勝利,六十四軍的將士們竟然在後方包餃子吃大餐,這一幕被心裡充滿悲憤的六十三軍將士看了,二話沒說立即把他們的桌子,將他們的餃子掀了個乾乾淨淨。
六十四軍的將士們當然不樂意了,當場就和六十三軍的將士暴發了一些小的衝突,但是他們那裡幹得過義憤填膺,帶著一身殺氣的六十三軍走下戰場的勇士們,本來心裡就底氣不足,所以真正上去打的也就一小部分人,然後又在軍官的勸慰下這群毆倒是場面不算大,但六十四軍絕對是吃了不小的虧。
看到六十三軍的將士們這麼橫啊,六十四軍的將士們當然不樂意了,因此他們一個狀紙遞到志願軍總部,擺到了鼓德懷司令的面前。
在六十四的將士想來,你們六十三軍的將士打得苦就知道恃功傲物,把咱們六十四軍將士不放在眼裡,難道說我們六十四軍將士就是後娘養的?我們吃頓餃子你們也要欺負人,咱讓志司來作主,你們六十三軍不對在前,就不信志司也會任由你們如此囂張。
但讓他們決對沒有想到的是彭德懷司令冷冷地看著他們遞過來的狀紙,卻說了一句讓他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話:「掀得好!」
話只有三個字,再多一個也沒有了,六十四軍還眼巴巴地等著彭德懷司令然後再說點什麼呢?
然後??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六十三軍的將士什麼事也沒有,六十四軍的將士打了也白打,桌子掀了也白掀!你們就是後娘養的,六十三軍的將士就可以這麼囂張!
憑什麼?憑的就是人家仗打得漂亮,打出了志願軍的骨氣,打出了志願軍的威風,我就要對他們另想相看,你不服還是怎麼滴?
其實彭德懷司令,沒說出來的話也就這個意思了,你如果再去問那豈不就自討沒趣麼?
這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朝鮮戰場,當然也很快就傳到了負責接送187師撤退戰士的李靖武耳中,說實話當時被汪洋頂得一肚子氣的李靖武還真想到志願軍黨委去告汪洋他們,可是聽到這消息一到,這小子立即就熄了火,這要真被六十三軍的上級知道了,他李靖武豈不是死得難看。
六十四軍的將士最多只不過是一個抵抗不力,可是李則洙真查起來,那犯的事可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那可是不遵守戰場命令,臨陣脫逃的罪名,這罪名在戰場上放到那裡去都是達到可以槍斃的標準了,要不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是來自朝鮮人民軍的,要不是現在傅崇碧和龍道權他們根本無暇來顧及這些事,那麼李則洙他們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更何況,像李靖武和李男勇、李則洙這樣的部隊敗類,別的事不行,這整人的事那可一套套的熟捻得緊了,在整人之前還是要把汪洋他們的身份弄明白的。
流星戰士們竟然原來全是六十三軍深受龍道權政委錯愛的文化教員們,還有這個汪洋竟然是突出漢江重圍原180師的戰士,可是不知為何得到了傅崇碧將軍的賞識還擔任了這些文化教員的主官,並且離奇地從列兵一直升到了排長,堪稱連升三級,直接越過中士、上士、副排長的職位這樣跳上來的人,那在部隊裡實在是少見得要命。
不用說,李靖武和李男勇就知道汪洋他們的背景非常的不簡單了,而且根據瞭解知道汪洋他們這次在前線以不到一個排的兵力頂住了敵人一個加強團的進攻,還守住了兩個陣地打死八百多敵人,從這讓人瞠目結舌的戰績來看,這些流星戰士們絕對都立了大功,汪洋搞不好又要升了。
相較之下,李則洙他們做的事情實在太過份發,要憑打架這點小事就想板倒汪洋那實在是太勉強,沒準這事如果真告上去,搞不好就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想到這些,李靖武和李男勇也就只有忍了,李則洙心裡縱是有再多的恨,也只能狠心地咽到肚子裡,若想收拾汪洋,看來只有等待下次的機會了,不過他們就不信只要死死盯著汪洋,就不信汪洋會一點錯也不出,所以他們也不打擾汪洋他們,甚至見到了流星戰士,李靖武也當不記得那事了,就像從沒有發生一般。
流星戰士們也沒搞明白怎麼回事,但是看到這李靖武沒有找他們麻煩的意思,他們也沒必要去自找沒趣,所以他們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大家都坐在隨隊的醫療救護車裡,現在就等著回到六十三軍後方集結地,等著評功受獎了。
但是,他們絕沒有想到,在這一條路上注定不會太平,有一雙眼睛正陰霾地盯著他們,等著抓他們的小辮,等著報復他們的機會,只要他們不出錯還好,一旦出錯那後果絕對是他們不可以承受的。
也許是命中注定吧,也許是汪洋必然會有這一劫,讓這李靖武和李男勇絕對沒有想到的是,機會這麼快就出現了,而且還是來得如此的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