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衝動的代價
有人說衝動是魔鬼。作為一個精銳的狙擊手，他的大腦必須嚴謹、冷酷、無情，任何時候的心態都應如古井之水一般波瀾不驚。
永遠不會衝動，永遠保持理性似乎都成為了大多數狙擊手的座右銘之一。
但是，大家也不忘記，只要是人就會有情緒。
不能因為汪洋是一個狙擊手，所以他就要失去一個活生生人應有的特性。
人是什麼，是萬物之靈，知道歡樂，知道痛苦，渴望成功，擁有感情，所以也就理因會憤怒，理因會衝動，就算再冷靜的狙擊手也會有感情用事的時候，除非他是一個機械人。
可是，汪洋也不得不承認，狙擊手確實不能衝動，特別是在戰場上衝動，他就必然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抱著手中的莫辛甘地1944的騎步槍，汪洋率先衝到了坑道的盡頭。他一個箭步蹬在壁上，連手都沒用，近兩米高的坑道就被他一竄而上，掃了一眼後面的敵人，二百餘米外有敵人的身影在閃動，他一個箭步就衝入了一道灌木叢中，然後急速地向後面快速跑動，雖然他跑的方向已經遠離了戰場，但面對後面的追兵，如果不能擺脫，他再也談不到狙擊偷襲的可能。
可是，汪洋才剛跑過灌木叢，卻陡然聽到前方嘩啦一聲異響，一股巨大的冷意就降臨在心頭，顧不得再向前突進，下意識地突然變向左側急行，然後迅速撲倒在地。
噠噠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無數的子彈擊打在他前面的草地之上，汪洋不寒而慄，如果剛才他再向前行，那麼勢必被打倒在地。
顧不得一切安危，汪洋也無法立即反擊，前面就是一塊斜坡地。汪洋撲倒地地身子急速彈起，然後連頭帶身子立即滾了下去，無論那裡有刀山還是火海，那裡彷彿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生存機會。
頭上飛舞的子彈，可是汪洋的身形如飛，他感覺自己好像就這樣的跌了出去，人在空中他終於將手中的槍調整到了可以射擊的方位，覓著槍聲來臨的位置抬手就是一槍，前面傳來一聲慘嚎，可是汪洋用眼角的餘光也看到了一個黑影倒下，可是還有一個黑影迅速擺動了一下手臂。
根本不可能再次進行射擊，汪洋的身子已經落到了實地，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另外一個揮舞的手臂難道說扔的是手雷。
因為在空中凌空翻過，所在不得不正面落地，陡然一陣地劇痛從身體上傳來，汪洋下意識地向邊上滾開了半個身子，可是身子無所借力，他的小腹上還是被一堅硬的物體狠狠頂了一下。
忍著劇痛，汪洋抬頭急急看了一眼讓自己受傷的物體，那是一塊方形石頭，卻頂得汪洋彷彿肚子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記，但這還不是主要的，更讓人頭痛的是在看到石頭的同時，又看到一個黑色的拳頭大東西落在了山坡上面……
汪洋驚得渾身顫慄，他急急地向前滾出半米，才剛背部朝天手雷就已經炸響了，衝擊波打在身上就像有千斤重物突然壓到背上，瞬間把汪洋砸到山坡的下面。肚子似乎又在地上狠狠地擦了一下，胃部受強烈撞擊彷彿吃的東西馬上擠壓到了喉口，一張嘴汪洋就吐了起來。等汪洋吐盡了，才感覺到腹部有著說不出的劇烈的疼痛。
「媽的，怎麼會這麼背！」
汪洋抱著肚子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強忍著劇痛躬著腰蹲了身子，手中的騎步槍迅速抬起，坡上果然出現了一個快速撲來的身影，危機的本能讓汪洋扣動了板機，砰的一聲槍響，黑影迅速倒下，藉著微弱的光線看去，汪洋甚至發現他的腦後濺出了一團液體。
「媽的！媽的！狗日的！我讓你痛！」
終於解決了近在眼前的危急，可是腹部的劇痛實在難以形容，縱是汪洋想直起身子也感覺到極大的不適，汪洋一邊罵著減少痛苦，一邊用手重重地捶打腹部的肌肉和穴位。
以前和父親在山裡的獵也經常出現一種這樣的硬傷，父親曾教過他一些壓制疼痛，激發體內潛能的方法醫治劇痛，現在情況無比情急，如果抱著病體去戰鬥，實在生還的機會太過渺茫，還好在重捶了十餘記後汪洋這一次同樣有效，一陣疼的雙腿發軟的劇痛後，再站起身體裡汪洋發現腹部雖然還有不適，但已經不能夠影響他的跑動了。
「他媽的，沒想到美軍在這裡也放置了兩個崗哨！」
可是也就是這一會的擔擱，後面的敵人追兵就已經又追近了百餘米，汪洋一邊瘋狂地在山坡下面沿高地疾行，一邊痛罵著美軍剛剛的阻擊哨兵，現在的他不得不還要分神前面突然出現的狙擊。面臨的危急實在讓人難以形容。
噠噠噠，沿著山坡下面跑出了百餘米，幸運地發現了前面有了一塊山林，朝鮮半島上的陰鬱天氣常讓人厭惡，難行的丘陵地也讓人沮喪，可是有的時候卻真的有利於志願軍躲避美軍的攻擊，經過多次的戰鬥美軍早就承認在密林之中和志願軍交戰是如同『自殺』一般的決定，所以看到汪洋馬上就要進密林，敵人立即站在山坡上面對汪洋進行了瘋狂的射擊，更讓汪洋有些頭大的是聽聲音他就知道這是一排衝鋒鎗齊射的聲音。
面對這樣瘋狂的射擊，汪洋自恃可能沒等自己跑進山林，就會被敵人的機槍摞倒，他不得不趁勢跳進了山坡邊的一個小土包的後面，敵人的衝鋒鎗子彈打得他前面的土包碎石渣子亂飛，汪洋甚至連抬頭的機會也無法尋覓。
前面寸步難行，可是後面追兵即近，現在應該怎麼辦，汪洋抬不起頭，可是急中生智，反手卻摸到了後面的手榴彈，平時裡很少用得著的玩意，現在卻非常有可能成為他救命的寶貝，他在土包後面呆了約一分鐘，感覺到敵人的槍聲愈近，他已經擰開了三個手榴彈的保險蓋。
呼呼呼！
約莫敵人就到了手榴彈夠得著的範圍，汪洋手一揮順著敵人的槍聲就投出了一枚手榴彈，黑夜之中敵人開始還沒注意，可是當轟隆一聲巨響過去之後，敵人的槍聲頓時啞然而止，趁著這個機會，汪洋一口氣又再投出了兩顆手榴彈，然後看也不看，立即拚命地竄向了前面的密林。
轟隆轟隆兩聲巨響在後面炸響，就這兩聲爆炸給了汪洋約二十餘秒鐘的機會，敵人一時被手榴彈嚇著趴著沒有動彈，他的身影終是衝進了密林，雖然緊接著面臨了敵人報復性的射擊。甚至還聽出後面竟然還跟著一架輕機槍的掃射，但汪洋進入樹林後，伏在一顆大樹的後面卻已經心中稍微安定。
「王八蛋，準備承受我的怒火吧！」
從來沒被敵人打得這樣憋氣過，汪洋眼裡直欲噴出火來，他在樹下一趴已經架好了騎步槍，槍口更是死死地守住了後面的敵人。
砰砰！
兩聲槍響，看著汪洋衝入了密林，兩個膽子大的美軍才剛站起身形。就被汪洋抬起手進行了子彈問候，這會敵明我暗，汪洋看起槍來少了很多的顧忌，兩聲槍響之後，就是兩個敵人慘叫著被打倒，敵人瘋狂地向汪洋射擊的位置傾瀉著彈藥，可是卻絕沒有一個人敢再站起來前密林的方向前進。
有時候精準的槍法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力，看到汪洋幾乎是彈無虛發的攻擊，敵人縱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以身試法了，倒是紛亂飛去的子彈打得汪洋身前的那棵大樹碎屑直飛，一時也阻止了汪洋的繼續前進。
不過，敵人的子彈總有打完的時候，汪洋躲在大樹的後面，敵一時也不敢再前時，投彈又沒法投這麼遠，而且沒有炮火的支援，他反而安然地換下槍中的彈匣，等到敵人的射擊稍微一個停頓，汪洋的身子就像利箭一般的竄入了密林深處，然後再次向左側急行，眨眼間就消失在敵人的射擊範圍內。
看來逢林莫入這句老話不但對中國人有效，美軍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汪洋倒是想在密林中幹掉兩個敵人。可是在密林中等了一會並沒有看到敵人進入，汪洋就從密林中迂迴著返回，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任務還沒完成，雖然不知道王國法他們的情況如何，但是他必須要想辦法保證人民軍的陣地防衛的穩定。
等到汪洋翻過山頭再次接近交戰的人民軍陣地後，他才發現繞了大圈後，他更接近了人民軍的陣地，現在從他位置上雖然看不到陣地正面敵我雙方的交戰，但是他卻能從側面看到高地頂上有人民軍在陣地阻擊敵人的身影，他竟然已經到了人民軍陣地懸崖下方的右側！
看來自從將他從狙擊位趕跑後，美軍又重新調整了作戰的部隊，再次向人民軍的陣地發起了衝鋒，汪洋有些頭大為什麼還沒有見到我軍的炮火開始支援，也有些頭大為什麼李中華他們沒有對敵人形成牽制，他只在再次向前沿接近，試圖再次向美軍發動狙擊。
可是，他還未走出兩步，前方衝進叢林突然傳來一聲悶哼，嚇的正在有些分神的汪洋一激靈，抱著他的莫辛甘地1944就伏下了身子，實在有些鬱悶，心想不是又碰到了敵人的巡邏隊或者哨兵吧，如同螞蟻一樣密集的敵人兵力實在讓人有些頭痛。
前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難道說又是一場戰鬥不可避免嗎？汪洋不由自主地收斂著呼吸，死死地瞪著前方，試圖找到敵人活動的形跡……
等了一會，除了那一聲悶哼之外，黑茫茫的叢林接下來四下並沒有什麼反應，可越是這樣汪洋反而心裡越警惕，他從來不相信什麼錯覺之類的玩意，剛才的確有人發出了一聲悶哼，如果就這樣消失了，那絕對不合乎常理！
「難道說是敵人發現了我了？還是敵人在向我偷偷地接近？」
強烈的危機感充沛了汪洋的心頭，敵人竟然在密林裡也做得到無聲無息，讓他這個典型的山地戰士也找不到蹤跡，這種情況還是汪洋第一次遇到，汪洋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等著等著，還是沒有動靜，但突然間汪洋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左耳跳了起來，前面約二十米處似乎傳來一陣人影急速在密林竄行的聲音,這是什麼人?汪洋不自覺得抓緊了手中的步槍,開始面對隨時要出現的來人.
但是,事情還遠沒有結束,汪洋才剛發現前面有人,然後就聽到背後的樹上傳來一聲輕微的機簧鬆動的聲音，接著是撞針擊打底火的「叮！」聲，然後槍就響了，汪洋驚得渾身冷汗直冒，這麼強大的敵人他好像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唯有閉著眼向前一撲，心裡突然傳出一個無比僥倖的想：
「希望打的不是我！」
「撲！」
一聲從背後響起，汪洋心頭一鬆，這槍聲竟然真的沒有針對他：
「打的還真不是我！否則我應該早就有感覺的！」
可是雖然打的不是他，但絕對是來自敵人的攻擊，汪洋使用過美軍的主力兵器，出於狙擊手的本能他對槍械都無比的熟悉，這槍聲絕對是伽蘭德步槍發出的，槍響過後又傳來了一聲悶哼，很準的槍法,難道說是美軍的狙擊手?
另外,在他的後面是什麼人受了傷？難道說這裡還有別的志願軍？不可能是人民軍的紅色特種支隊吧，他們又怎麼可能從陣地下來？難道說敵人沒有守衛嗎？
緩過神後汪洋抬手對著響槍的樹頂一記點射，與此同時在他後面竟然突然想起了無數的槍響，同樣也照著敵人剛才發出槍聲的位置進行急襲，但汪洋完全認為沒有必要，因為他知道自己那一槍已經讓樹上的敵人了無生機。
但是，幾乎是在樹上敵人落地的那一下，離汪洋左側約三十米的前方異變陡起，也有不遠處的密林和草叢原本顯得平整的地面突然被掀起，十幾把美制衝鋒鎗從地下露出了黑洞洞的槍膛，吐著火舌扯破夜幕，子彈向流星雨一樣向汪洋和他後面的人瘋狂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