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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冀南烽火 第507章 將帥對決之用兵之道 文 / 寂寞劍客

    第507章將帥對決之用兵之道

    見岳維漢始終沉吟不語,衛立煌將軍急道:「忠恕,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有什麼好說的?」岳維漢擺了擺手,道,「古人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戴安瀾既然是第4集團軍的司令官,那他就應該為手下的十幾萬官兵負責,若非要我說,那就一句話,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可戰勝的敵人!」

    峪耳崖,第4集團軍臨時指揮部。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不可戰勝的敵人!?」戴安瀾蹙眉沉吟了半晌,始才轉頭向第4集團軍政委鄧華上將道,「政委,總座就說了句這?」

    「就這,再沒別的了。」鄧華點了點頭,攤手苦笑道,「總座可真是惜字如金哪。」

    參謀長廖耀湘蹙眉說道:「總座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鄧華分析道:「我看意思無非兩層,一是野戰軍主力怕是顧不上咱們了,咱們集團軍得獨自面對關東軍即將展開的大圍剿行動;第二層意思就是,總座希望咱們能夠樹立必勝的信念,充分發揮山區游擊戰、運動戰的優勢,牢牢牽制住關東軍主力!」

    「山區游擊戰、運動戰?」戴安瀾略一沉吟,旋即向鄧華說道,「政委,這方面你是大行家,你說說,接下來這仗該怎麼打?」

    戴安瀾這話卻不是自謙,別看鄧華政委年輕,卻正經是老紅軍出身,要說山區游擊戰的經驗,黃埔科班出身的***將領還真沒法跟這些泥腿子出身的紅軍將領相提並論。

    「行家可不敢當,不過是略有經驗而已。」鄧華擺了擺手,又道,「游擊戰概括起來無非就是十六個字,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瘦我打!至於運動戰,那就是想方設法將敵人調動起來,然後在運動中尋找戰機,盡可能地削弱其有生力量。」

    說此一頓,鄧華又道:「不過呀,這一切還得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我軍必須充分掌握敵人的動向,所以我建議,將總部直屬特務團以及各師直屬特戰大隊全都撒出去,在燕山外圍的各個角落嚴密監控日軍的動向!」

    山海關,關東軍第1方面軍司令部。

    兩天時間已經過去,關東軍參戰各部已經基本部署到位了。

    中澤三夫放下電話,向坐在對面的岡村寧次道:「元帥閣下,我方面軍主力16個步兵師團已經分別進至三屯營、太平寨、隔河頭、馬圈子一線,其餘各方面軍的12個山地師團也大多抵達預定區域,業已對流竄燕山山區的支那軍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

    說此一頓,中澤三夫又道:「哦對了,筱塚義男的蒙綏方面軍也抽調了5個騎兵師團以及6個混成旅團,從西側配合作戰。」

    「好。」岡村寧次欣然道,「命令各部,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既不要輕敵冒進,也不要畏縮不前!這就叫鐵壁合圍!」

    峪耳崖,第4集團軍臨時指揮部。

    廖耀湘匆匆走進作戰室,向戴安瀾道:「海鷗兄,三屯營、太平寨、隔河頭、馬圈子等方向全都發現了日軍影跡。」

    「哦?」戴安瀾當下急步走到了地圖前。

    廖耀湘也跟著站到了地圖前,又用鉛筆從地圖上圈出了三屯營等地的方位,沉吟片刻後說道:「關東軍的動作很快啊,這麼快就從東、南兩側對我軍形成了夾擊態勢,而且,根據各偵察小隊的報告,參與此次圍剿的日軍至少有15個師團番號!」

    「15個師團!?」戴安瀾冷然道,「那就是30萬人了,是我軍的兩倍還多!」

    「恐怕還不止此。」鄧華忽然從隔壁的休息室裡走了出來,沉聲道,「我擔心呀,關東軍很可能在西、北兩個方向也調集了兵力。」

    「西、北兩側也有敵人?」廖耀湘凜然道。

    鄧華點了點頭,肅然道:「真要是這樣,那麼留給我們轉戰的空間就極為有限了,為了打破日軍的鐵壁合圍戰略,我集團軍必須想辦法首先破其一部,先跳出包圍圈,然後再牽著關東軍的鼻子在大山裡溜灣!」

    戴安瀾道:「政委,說說你具體的想法。」

    鄧華伸手將地圖撫平,說道:「老戴、老廖你們看,發現日軍蹤跡的這幾個點基本上處在一道弧線之上,而峪耳崖則是這道弧線的圓心,也就是說,小鬼子明顯就是衝著峪耳崖來的,他們知道咱們集團軍駐紮在這裡!」

    「狗日的小鬼子。」廖耀湘恨聲道,「鼻子很靈啊。」

    「這不奇怪。」鄧華淡然道,「日軍畢竟已經在華北經營了好幾年,暗中有他們的眼線也很正常,何況咱們有偵察部隊,小鬼子也同樣有特工隊,咱們在監控小鬼子的同時,小鬼子只怕也同樣監控著咱們的舉動呢。」

    「嗨呀,政委你就直說吧。」戴安瀾道,「什麼招?」

    鄧華微微一笑,說道:「咱們就利用小鬼子的眼線做一個局,造成我集團軍主力大舉西去的假象,這樣一來,三屯營、太平寨、隔河頭以及馬圈子等地的關東軍肯定會被調動起來,然後,我們再來分析到時候可能會出現的局面。」

    戴安瀾點了點頭,道:「三屯營的日軍多半會往北直插!」

    廖耀湘也道:「馬圈子的日軍多半會直接向西尾隨追趕!」

    鄧華接著道:「太平寨和隔河頭的日軍考慮到平原地形行軍更為快捷,因此多半不會進入山區,而很可能會沿著燕山南麓的平原西進,這樣一來,馬圈子方向日軍就在無形之中與其他三個方向的日軍拉開了距離!」

    戴安瀾和廖耀湘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干!」廖耀湘惡狠狠地道,「先吃掉馬圈子方向的日軍,然後直插山海關,根據情報部門的消息,岡村寧次這老鬼子就在山海關,還晉陞陸軍元帥了,他娘的,這次既便拿不下山海關,也非要讓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嚇個半死不可!」

    戴安瀾點了點頭,又道:「可問題是,怎麼造成我集團軍主力西去的假象?」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鄧華道,「為了掩人耳目,可派1師於夜間行軍,多打火把,拉開行軍間距,再擴大警戒線,不讓日軍眼線靠近,就能造成我軍主力大舉西進之假象,至於主力部隊,則應就地隱蔽,擺好口袋陣靜待馬圈子方向的日軍入轂。」

    山海關,關東軍第1方面軍司令部。

    中澤三夫向岡村寧次道:「元帥閣下,支那軍已經離開峪耳崖,不過卻一反常態突然改在夜間行軍,並且擴大了警戒線,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玄虛?」

    岡村寧次道:「中澤君,你認為會有什麼玄虛?」

    中澤三夫道:「支那軍會不會是在上演『瞞天過海』的伎倆呢?故意改在夜間行軍,就是為了不讓我們的眼線發現其虛實,以造成支那軍主力大舉西向的假象,可事實上呢?其主力部隊卻找個隱秘之所暗中潛伏起來了。」

    「中澤君,你的擔心很有道理,不過,支那人有句古語,叫做兵者詭道也。」岡村寧次說此一頓,又道,「正所謂虛虛實實,虛實相間,你又怎知支那軍不是在玩似實而虛、似虛而實的把戲呢?所以,我關東軍當以不變應萬變!」

    說此一頓,岡村寧次又道:「中澤君,可令各軍保持距離,尾隨支那軍西進,支那軍若果然西去,則仍然不能擺脫我方面軍的包圍,乃是作繭自縛,支那軍若真是在故弄玄虛,你以為這麼冷的天在風雪野外打埋伏,是好玩的嗎?那是會要人命的!」

    「哈依。」中澤三夫猛然低頭道,「我的,這就下令。」

    峪耳崖,密林深處。

    昨夜又降了一場大雪,將整個山區染成了一片銀妝素裹。

    臨時充做指揮部的山洞裡,戴安瀾、廖耀湘還有鄧華正湊在一起取暖,儘管三人身上都穿著棉衣,外面還裹著將校呢大衣,卻仍然無法抵禦這凜冽寒風的侵襲,一個個凍得直打哆嗦,至於那些沒有將校呢大衣的大頭兵和基層軍官,就可想而知了。

    為了不暴露目標,潛伏的第4集團軍官兵根本就不敢升火取暖。

    攝氏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官兵們卻要像木頭般一動不動地趴在雪地裡,箇中滋味,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是絕對無法想像的。

    嘎吱嘎吱的腳步聲中,一名通訊參謀踩著厚厚的積雪走進了山洞,以略顯僵硬的動作向戴安瀾三人敬禮報告道:「報告,日軍已經完全進入伏擊圈,已探明其番號為4個師團,1個師團居於前,1個師團殿後,剩下2個師團居中接應!」

    「好!」戴安瀾聞言霍然起身,奮然道,「傳我命令,第42師掐頭,第43師斷尾,其餘5個師,集中全力給老子先吃掉中路2個師團!」

    峪耳崖以東十里,山谷。

    李樹森上尉靜靜地趴在冰冷徹骨的雪地裡,默默地承受著嚴寒的侵襲。

    從昨晚接到命令進入伏擊陣地,李樹森上尉和全連百十號官兵趴在這山谷裡已經整整十六個小時了,攝氏零下二十度的嚴寒,已經將李上尉凍得有些意識模糊了,他甚至已經回憶不起來,自己究竟是靠著什麼才堅持到現在的?

    為了不致提前暴露目標,誰也不敢升火取暖。

    渴了,就抓一把雪含嘴裡,餓了,就抓一把炒麵充飢!

    年輕的身體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再感覺不到手腳四肢的存在,棉衣因為浸入了雪水又凍成了冰坨坨,堅硬而又寒冷刺骨,所有官兵只是本能地握著手中的鋼槍,只是本能地暗示自己,再堅持幾分鐘,再堅持幾分鐘……

    悠忽之間,衝鋒的軍號已然響起。

    李樹森上尉以槍柱地費力地爬了起來,平時不到半秒鐘就能完成的起身動作,此時卻足足耗費了他十幾秒鐘的時間,旋即李樹森上尉就邁開早已經凍得僵硬的雙腿,就像是一段截取的圓木,向著前方直挺挺地移動而去。

    很快,衝鋒的號角以及嘹亮的口號聲就已經響徹山谷。

    排山倒海般的殺伐聲中,越來越多的「圓木」從雪地裡掙扎著爬了起來,它們踩著僵硬而又機械的步伐,艱難卻又執著地向前移動著,移動著……然而,很多很多「圓木」卻永遠地躺在了冰冷刺骨的雪面下,再沒能爬起來。

    山海關,第1方面軍司令部。

    服部曉太郎匆匆走進了作戰室,旋即猛然收腳立正向岡村寧次和中澤三夫報告道:「元帥閣下,大將閣下,第17軍報告,他們在峪耳崖附近遭到支那第4集團軍主力伏擊,支那軍攻勢很猛,松下司令官來電稱,第17軍最多只能堅持3天!」

    「什麼!?」中澤三夫霍然起身,凜然道,「在峪耳崖附近遭到伏擊?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麼冷的天,在風雪野外埋伏就是『自殺』,根本就是『自殺』!沒有人可以在如此極端的嚴寒天氣下,在野外呆上超過四小時!支那人也同樣做不到!」

    「大將閣下!」服部曉太郎猛然低頭道,「支那人已經做到了!」

    「沉淪已久的支那民族,這次看來是真的覺醒了!」岡村寧次緩緩起身,沉聲道,「如今,他們的民族精神已經完全被激發了,在強大的精神力量面前,人類**上的極限已經不再是極限了!」

    「不過,再強大的精神力量,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毫無用處。」岡村寧次說此一頓,又道,「服部君,立即致電第19軍,限他們在50小時之內趕到峪耳崖與第17軍匯合!」在岡村寧次的作戰地圖上,第19軍距離第17軍,不足2天行程。

    「哈依!」服部曉太郎猛然低頭,旋即領命去了。

    然而很快,服部曉太郎又臉色蒼白地返回了作戰室。

    「元帥閣下,第19軍怕是不可能按時趕到峪耳崖了!」服部曉太郎慘然道,「因為,第19軍並沒有按司令部劃出的行軍線路向西行軍,為了貪圖方便,他們是沿著燕山南麓的平原向西行進的!如果原路返回再進山,最快也要4天時間,直接進山則更慢!」

    「什麼?」岡村寧次不由得微微色變,旋即低聲自語道,「用兵之道,即馭將之道,我不如他,我不如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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