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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天刀傳人 四百七十二章 夢幻風雲(下) 文 / 凝香葉

    四百七十二章夢幻風雲(下)

    而蘇郁要修習這等刀法,既無名師指點,又無同伴可以相互切磋交流,就好像要從無路的地方劈出一條路來,也就格外的艱辛。

    每每枯坐十餘天而無所得,蘇郁的心也漸漸地有些失望了。這種失望是對自己的失望世人往往求一絕妙刀訣而不可得,現在他面對著的無上刀訣,卻不能領悟其中刀意,如同入寶山而空手歸,怎能不令人垂頭喪氣。

    蘇郁辛苦,趙紫衣卻似乎更加辛苦。

    她在山林之中採集野果野菜,捕獵蟲魚鳥獸,作為兩人的飯食。而每當蘇郁有所放棄時,她便使出渾身解數來警策鞭勵。

    「黎明不是因為鳥鳴而甦醒,鮮花不是因為讚美而芬芳,沒有喝彩的征程,才能怔怔磨礪刀手的心。故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晝夜舞刀而不輟不休,則幾於道矣」

    「練刀是一個厚積薄發的事情,十年練刀也好,百年練刀也罷,每一天都是在跋涉,每一刻都在超越,只有堅持再堅持,才是擊穿無相神功的唯一希望所在」

    「h-n蛋,白癡我們為了找到這裡,連命都差點搭上了。多少次水盡糧絕,無數次都要掉在大海裡喂王八,也不見你有退縮,怎地今日衣食無憂了,反倒要裹足不前了。

    你這個h-n蛋,別的先不說,你對的起我趙紫衣的一番栽培之心嗎?」

    每每這時,蘇郁的骨子裡就重新誕生出一股力量來,硬bi著自己堅持下去。

    「你這樣不對,不對你要先把自己以往的招式都忘掉,把以往的所學都忘掉,才能學習新的刀訣。你在練刀的時候不要總想著從前的事情,那只能拘囿你的思想,不能讓你有所寸進。」

    「記住我的話,只有把你的心清空,才能裝進新的快樂快哉刀,快哉刀,你這樣愁眉苦臉的,給誰看呢?啊?」

    趙紫衣在一旁諄諄教誨,雖然未必是真的理解了石壁上的刀訣,但卻每次都能給蘇郁拓展思路。

    日復一日的練刀,日復一日的摸索,蘇郁初始之時笨拙的如同一隻上了岸的大海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刀法之中竟然開始生出了一種前人所未有的氣象來。

    chun去秋來,花開花落,這樣的日子過去了一年有一年。蘇郁的刀法也在緩慢地進步著。

    有一天,蘇郁恍惚間揮出了一刀,刀式一起便風雲叢生,雷電隱隱,不似刀法,更像壁上石刻。

    這一刀本是無心而發,威力卻深不可測,刀氣jid-ng之下,竟然在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淺痕。

    然而,y-龍刀也在這一招之下斷裂成為片片碎片,刀氣jid-ng,y-龍刀的刀體竟已經無法承受。

    蘇郁為自己的一刀震驚了,呆在那裡不敢相信。趙紫衣在一旁看的清楚,忍不住大笑大叫,道:「我明白啦,我明白啦蘇郁,咱們這些年全都成了傻子勒。

    這壁上所刻並非刀訣,而是煉氣的氣訣,遵照這法訣行氣,內力便充沛如同無休無盡的海l-ng波濤。

    到了這種地步,還要什麼刀式,還要什麼寶刀。你隨手一揮,刀氣千萬里,別人又怎能抵擋?」

    「不,不是這樣的?」蘇郁凝神盯著石壁上的刻字,「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沒發現麼,這些刻字都帶著凌厲無匹的刀意。

    快哉刀的刀式是隱藏在這些刻字之中的,遵照這些刻字學刀,才能學到刀中真意。

    而且,刀氣凌厲,尋常寶刀都承受不住,一招之下就要毀掉,須得有一柄寶刀,才能完美地發揮出這快哉刀的威力」

    「可是,現在這裡,又去那裡找一柄寶刀呢?」趙紫衣滿面愁容。

    「現在不急,我既然已經領悟了這刀氣修煉之法,自今已後,練刀便無須用刀」蘇郁道。

    當日,兩人將彼此的發現相互映照,當下各有心得,不由得心懷大暢,彷彿那一日日才窺到了這快哉刀的m-n徑。

    雖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登堂入室,得到刀中真意,但自此之後,兩人修煉都是進境神速。

    蘇郁專注於壁上石刻,致力於從刻字中領悟出刀意。而趙紫衣則專心於研讀刻文中所隱含煉氣妙術,日夜勤修不輟。

    十年之後,蘇郁的刀法已經觸遇成形,變化莫測。而趙紫衣的煉氣術也有小成。

    這一天,蘇郁練刀之後,仰望山壁,感歎道:「體象卓然,殊今異古,落落珠y-,飄飄纓組。如金鈿落地,芝草團雲,不煩整截,自有奇彩。

    前輩留字於絕壁之巔,這是在向人間、亦向山川、天地、宇宙宣告其人生的氣魄和威力。立於高山之巔的刻字,同天地山川,自然宇宙連成一體。

    在那一刻,前輩實現了同天地宇宙的聯繫。有限的刻石化入了無限的空間,一時的登臨與書寫,也成了永恆時間的一瞬。

    我想,這裡實際上還包含著面向無限空間與時間的前輩,最後得以征服y-超越時空限制的一種主觀意念。有限表現無限的有聲有s-,瞬間通向無窮的驚天動地。

    可惜,我所學有限,實在不能領悟前輩無限風采的千萬分之一。」

    趙紫衣含笑道:「好好的練你的刀唄,這一刻又發起感慨來了不要你的趙飛燕了?」

    一提到趙飛燕,蘇郁的神情重新振奮起來,便開始繼續揮刀。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chun去秋來,夏落冬至。一年復一年,花開有季,葉落無時。秋天的時候,發黃的枯葉落了一地,踩在上面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山谷中有一片楓葉通紅似火,映襯著y-n麗的各s-秋菊,竟有種說不出的美y-n

    而到了冬天,往往有六瓣雪花飄落於空中,山谷之中有地暖,並不十分嚴寒。雪花飄落於枝頭變成了瓊枝y-葉,落於地下便疏忽化作清水飄落。

    山谷中也沒有梅花,冬天開放,一小簇一小簇,點燃山谷風景。

    趙紫衣很喜歡梅花,有時便守候在旁,苦等花開,嘴中常常念誦:「雪裡已知chun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y-人出浴新妝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沉綠蟻,莫辭醉,此huā不與群huā比……」

    忽然有一天,蘇郁清晨起來卻沒有見到趙紫衣的身影。往常的這個時候,她都會起來準備早飯的。

    蘇郁在山谷中喊了幾聲,只聽回聲寂寂,漸漸消隱,卻始終無人回答。

    蘇郁搖了搖頭,不知道趙紫衣又m-上了什麼事情,又在搞消失了。有些時候她就這樣,莫名的消失,又莫名的出現。

    不見趙紫衣,蘇郁就開始了練刀,剛剛練了沒多久。趙紫衣就出現了,她手中提著一個白y-盒子,慢慢地來到了蘇郁的身邊。

    看見那一柄短刀的瞬間,蘇郁的雙眼瞳孔就收縮了一下。他清楚地記得,上島的時候,船上是沒有這件東西的。

    趙紫衣又從哪裡拿到了這樣的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蘇郁問道。

    「給你的好東西」趙紫衣輕輕地將盒子放在了地下,「你可要小心了,這東西可不好玩,n-ng不好會傷著你的」

    「什麼東西?這樣神秘」蘇郁一邊說著一邊走向那個白y-做成的盒子。

    盒子打開之後,蘇郁就看見了一柄奇異的短刀。刀柄是墨紫s-,上面刻著一串串繁瑣的神秘符號,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刀鞘暗金色,上面雕刻著優美的花紋,厚重大氣,睥睨天下。

    伸手握住短刀的刀柄,蘇郁就要將之拔出鞘。

    忽然之間,一股寒意無中生有,籠罩住了蘇郁。莫名的殺意如同實質,死神一般逼向眉心。

    刀一拔出,四周的氣溫猛地降低,草葉之上都生了一層白霜

    蘇郁心頭一驚,身體本能地一個倒折,閃了出去

    趙紫衣心神震動,急忙看時,只見蘇郁翻身在半空之中,並未落地,身子已經憑空消失不見。

    趙紫衣心中如被大錘擊中,驚慌不能自制,她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卻始終看不到蘇郁的影子。

    過了片刻,蘇郁身形才緩緩顯現,只是面s-略微有些難看。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趙紫衣焦聲道,似乎對蘇郁的消失不見並不奇怪,只是擔心他有無傷到。

    「沒事,」蘇郁苦笑道,「苦練了十年的暗影步,竟然要被一把刀給bi的不得不用了出來」

    趙紫衣跺腳道:「叫你小心些,你沒聽見麼?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蘇郁搖了搖頭,道:「這是什麼刀,殺意如此凌厲」

    「這是割y-刀,採用東海萬年溫y-,北海萬年冰y-,加持西方jing金,南方炎鐵熔煉七七四十九年才得以成形。碎y-斷金,飲人鮮血,你用此刀,定可斬下列農項上人頭

    不過在使用之前,你必須要用自己的鮮血飼刀」

    蘇郁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抽出了割y-刀,將割y-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劃。一滴鮮紅的血珠滾落,落入了割y-刀身上。

    這是一柄短刀,長不過尺,通體瑩白如y-,精美絕倫。蘇郁歡喜非常,對趙紫衣道:「謝謝你,有了這柄寶刀,我一定可以斬下那裡農的項上人頭。」

    趙紫衣抬頭看了看東方天際的朝霞萬里,悠悠地道:「咱們來這裡,可有三十年啦?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吶?」

    「我本來還準備過些日子,多些把握才走。既然已經有了此刀,那麼我們收拾收拾,即刻就出發吧」

    蘇郁歸心似箭,竟是一刻不肯停留。趙紫衣歎了口氣,隨手折了根草葉在手裡玩著,沒有說話。

    蘇郁在那裡收拾東西,準備海上的用度。趙紫衣則只是垂首望著手裡的草葉,怔怔的出了神……

    平寂已久的江湖忽然再次掀起了軒然大*。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十年不曾l-面的蘇郁與趙紫衣聯袂出現,遍邀天下群雄,說是要在七月初七半月夜,西湖長堤邀戰列農,言稱要揭穿武林盟主列農的真面目。

    聽到這個消息的群豪都是氣憤非常,列農近年來很是做了幾件大快人心的好事。統一了江湖,讓腥風血雨的江湖開始了太平。

    而蘇郁和趙紫衣,早在三十年之前就曾經做下了無數大案,被列農通緝,自此消失不見。

    想不到三十過去,兩人不但不知悔改,居然還敢出來興風作l-ng。

    所以,七月初七夜,江湖群雄聚集西湖,多數倒是為討伐蘇郁和趙紫衣而來。

    這一天,星月的光芒灑遍西湖水波之上,漫天星河倒影在水中一晃一晃,倒也是一番美景。

    只是無人有心賞景,所有的人都直奔西湖上的一座畫舫而去。

    畫舫之中,武林盟主列農手持千鈞筆,風姿不減當年。而他對面的蘇郁卻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

    但武林群雄的目光只是在兩人身上略微停留,就轉移到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女子身材略顯嬌小,然而眉目如畫,有著令人不敢相信的美y-n。漫天星光的映照下,少女的容顏有一種y-n絕塵寰的絕美感,

    她淡淡地站在那裡,既沒有特意擺出姿勢,也沒有特意做出笑臉。她冷冷地看著周圍的人群,目光中的一絲冷漠若隱若現。即使如此,所有人被看到的人都癡癡呆呆,失了魂,落了魄。

    少女顧盼生煙,所有與少女目光對上的人都在一剎那全身僵直,呼吸也變的艱難起來。

    少女緩緩回顧,煙視媚行,她青絲如瀑,隨意披灑而下。一襲白衣素然,她並沒有鑲金戴銀,也沒有珠寶首飾。

    她只是那麼盈盈立著,卻生出一種人所不能及的誘惑,讓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如同日月輪迴之後的天地寂滅,滄海桑田變遷後荒涼的時空盡頭中,空曠寂寥中,只有她和她的青絲白衣,盛放如曇

    那女子走到蘇郁身邊,淺淺一笑,其聲如y-:「公子,你要殺人,怎可無樂聲相伴,容淚兒給你,清歌一曲,助你斬下這裡農的假面孔」

    「趙紫衣,她就是趙紫衣這妖女?」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趙紫衣?趙紫衣少說也有四五十了,怎麼可能如此美y-n無方?」

    趙紫衣一開口,就在人群中掀起了滔天大l-ng。然而她並不理會,只是靜靜地看著蘇郁那一張飽經風霜的帶著皺紋的臉,淡淡微笑。

    自趙紫衣一出現,「列農」便停下了手中的千鈞筆。他盯著趙紫衣看了半天,才笑道:「淚兒,當年任x-ng妄為,我不過是多說了你幾句。你就不顧夫妻情義,離家出走。這些我都不怪你。

    可是你不該勾結這個蘇郁,做下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三十年來,你們躲躲藏藏,今日終於開始冒出了頭。雖然你是我的妻子,可是今天說不得,我要替天行道,斬了你這妖孽」

    話音一落,「列農」手腕一抖,千鈞筆如同泰山壓落,捲起一股狂風,帶著無匹的勁氣掃向趙紫衣。

    「列農」的攻擊並沒有固定的軌跡可以追尋,隨心變化,正是無相神功的絕妙之處。更厲害的還在於無相神功的心法催生出的無匹勁氣。

    然而,趙紫衣面s-不變,對這一擊恍若未見。

    眼見趙紫衣如此托大,「列農」心中狂喜,手中的千鈞筆更是加快了速度。

    「噹」的一聲,如同黃鐘大呂,蘇郁忽然來到了趙紫衣的身前,揮手一刀,砸在了千鈞筆上,替她擋下了一擊。

    「列農」手腕一沉,半邊身子已經開始酸麻,活動竟已不便。他驚疑不定地看著蘇郁,心中有驚濤駭l-ng相繼而生。

    看蘇郁手中所持,不過是一柄短刀。這種刀雖然鋒利,但看上去極其脆薄,遭到重擊就會斷折。

    可是現在,蘇郁卻拿短刀當作大椎使,橫劈豎砸,根本沒有任何招式,就是實打實的硬碰硬。

    這種打法,不要說是短刀,就算是厚背大砍刀,也要斷做兩截。

    然而現在,短刀安然無恙不說,列農的手臂卻已經酸麻,幾乎要握不住那沉重的千鈞筆。

    這個時候,一陣低低的歌聲響了起來。聽趙紫衣唱到:ji冠聞舞桿,一路紅苔黯,心碎卻給了大霧天。一路常相伴,奴心問郎安,一曲祝郎早回還。啊啊啊,一啼給郎勞壁好睇,縱有千寸的淚圭,說不為的冷冷珂濤來低……」

    初始時還能明白曲中之意,然而漸漸地音聲模糊,讓人不知其中所言。只是音節清漪,卻帶著一種天然韻律,讓人沉醉而不自知……

    眾人沉醉在歌聲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蘇郁手中的刀刃之上,一道磅礡的刀氣漸漸成型,噴薄y-出……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才從癡呆之中醒過來,但畫舫上早已沒有了蘇郁和趙紫衣的蹤影。

    只有列農的無頭屍體橫陳在那裡……

    「你殺掉了列農?」趙飛燕顫聲道,同蘇郁一樣,她的容顏也已經蒼老了。

    「是」蘇郁輕聲道,「我今天來,是來跟你告別的,告別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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