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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無為小領導 第五章 打諢撒嬌 文 / 方片2

    第五章打諢撒嬌

    仍然在李萬虎老人的那間正堂裡,在牆邊暖氣的烘烤下整個房間依然溫暖如春,只不過房間內的氣氛卻不大對勁。

    國務委員劉延冬在李萬虎老人情不自禁的揮舞著拳頭高聲叫好以後,就借口國務院有事情起身離開了,雖然表面仍然是一團和氣,但是誰都知道,這位享受副總理待遇的大員,其實在心裡面還是比較不爽的。

    劉延冬的離開,作為開國元勳的李萬虎老人,又可以算是劉延冬的長輩,所以老人並沒有起身相送,而等到夏言幫襯著范偉將劉延冬送出門回來以後,卻發現老人面沉如水的坐在椅子上。

    也許因為剛才劉延冬還在,老人又是那種護短的性格,自然是會不顧一切的為夏言撐腰,但是當劉延冬走了以後,老人要秋後算賬,卻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了。為此,夏言看了身旁的范偉一眼,范偉則是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隨後夏言只好自己硬著頭皮,艱難的挪動著步子到老人身前罰站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內寂靜的可怕,只聽到老人手裡兩顆核桃不斷摩擦碰撞所發出的脆響。

    不過這種無聲的煎熬帶給人的心理壓力更是成倍提升,單看范偉,雖然老人不是直接衝著他去的,他的額頭上都開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更別說是直接面對老人的夏言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老人緩緩開口:「你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意味著什麼嗎?」

    「知道,我藉著移民的問題,將整個權力體系都給批判了一遍,就等於是在打咱們國務委員的臉,讓她下不來台。」夏言老實回答。

    「那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老人又問。

    夏言搖頭說:「不瞞爺爺,之前沒想過,不過剛才想了一下,挺後怕的,因為我很有可能因此而得罪一位國務委員,不管之前我寫的材料在她的心裡留下了多好的印象,在今天以後,她都會對我產生偏見甚至是厭惡。以後她只要對下面露一點口風,我的政治生命,只怕就要走到頭了,畢竟這位是國務委員,很多人都願意為了幫她而踩我一腳的。」

    「你還算是明白事,」老人說著,然後抬起頭看著夏言,接著道,「那你之前為什麼就不好好的動腦子想一想這些事?」

    「因為我明白這是爺爺故意爭取讓我在國務委員面前難得的一次表現機會,我自然要好好把握。而對方身居高位,麾下智囊團無數,一般放在民間已經驚世駭俗的論調只怕在她這裡已經聽到耳朵起繭了,所以為了不給爺爺您丟人,我就只好得說一點不一樣的東西了。」夏言說著,隨後話鋒一轉,接著對老人嘿嘿笑道,「而且爺爺,這不是還有您在背後幫我撐腰嘛,我怕什麼呢?」

    原本夏言前面的話倒還像那麼回事,但是最後一句話卻讓一旁的范偉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可思議的望著這個帶給了他太多心理衝擊的年輕人,心想:雖然話是這個理沒錯,但你不能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呀!

    果然,老人在聽了夏言這話以後,當即冷哼一聲道:「那你認為認了我這個干爺爺了以後,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毫無疑問,老人說這話已經是怒極的表現了,這個時候,如果聰明一些的話,就應該主動承認錯誤,乞求老人的諒解,然後說兩句好聽的話,以搏老人的開心,也許還能讓老人對事情一笑而過。

    但是,這種奴才一樣的做法,顯然不會是夏言的風格。在夏言的身上,有一種只有上位者們才擁有的驕傲,用當年毛太祖的話來說就是: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的確,細細想來,其他人不管是誰,其實他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只是因為在某種機緣巧合下,他相比其他人擁有了更多的權力,更多可供支配的資源罷了,實際上還不是和路邊那些乞討人員一樣,一板磚撂倒的貨。然而,要讓自己真的相信這種想法,卻也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不過夏言,就恰好是一個這樣的人。

    當然,夏言也不是那種腦門發熱,只會迎難而上的主,策略,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夏言凝神想了想,然後主動對著老人彎腰鞠躬道:「如果爺爺您真的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不過有些話我終究還是要講的,不能因為爺爺您和劉國委不高興我就忌而不言,那樣的話,我又和其他那些只會溜鬚拍馬的幹部有什麼區別?如果那樣的話,我又怎麼能有幸入得爺爺您的法眼,受到您的青睞呢?」

    這句話是經過和珅反覆斟酌以後的話語,沒有故作高深,很淺顯易懂,卻又能讓人感覺出那種發自肺腑的真誠。

    所以,夏言的話音才落,李萬虎老人一直陰沉的眼神就有了微微的變化,就連一旁老人的生活秘書范偉都詫異一個能講出這種話的人,怎麼就會大言不慚的惹老人生氣?然而當夏言的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卻又回歸了原點,並且顛覆了自己才在兩人心目中建立起來的高大形象。

    夏言說:「而且,是爺爺您主動認我做乾孫子的,我這才果斷抱大腿求包養的。」

    聽完這句話,范偉兩眼一翻,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秘書生涯都白做了,常年鍛煉出來的穩重老成遇事淡定,在夏言這個不過二十多歲,並且才初入官場的愣頭青面前,竟然匪夷所思的屢屢受到驚訝的挑戰。

    不僅是范偉,李萬虎老人也是一樣,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兩眼一瞪道:「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呀!我只是說爺爺您英明神武慧眼識珠,簡直就是當代的伯樂,黑暗中的指引明燈,我等幾百萬黨政幹部的楷模呀!」

    夏言用一種一聽就知道是在溜鬚拍馬的語調如是說著,隨後在兩人還沒明白什麼事情的時候,接著用一種大家都能聽得到的聲音悄悄嘀咕道:「而且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明明就是爺爺先要認我的。」

    在夏言的這種前後反差巨大的話語刺激下,饒李萬虎老人再怎麼開國元勳,在黨國半個多世紀的官場風暴中見證過多少的起起落落,這一下也再繃不住了,頓時笑出了聲,伸手指著夏言無奈道:「你這個小子呀!」

    其實對於李萬虎這種老人來講,你不管再怎麼表現得成熟,表現得足智多謀,都不如返璞歸真,真正以一個晚輩孫子的身份來撒嬌要好得多。

    要知道,李萬虎老人可是中國僅存碩果的開國元勳,在大躍進、十年動盪以及改革開放等激烈的政治風暴中,都能安然度過,可見他的政治眼光和嗅覺是怎樣的敏銳。現在老人的態度模稜兩可,雖然從和珅的判斷來說,他沒有真正生氣,只是想嚇唬嚇唬夏言,讓他以後注意一些政治上的東西罷了,但是如果夏言過分的想表現,想證明自己或者是一個勁的想討好老人,那麼反而可能會弄巧成拙,讓老人動了真怒。

    然而撒嬌卻不一樣,因為對於老年人來說,都會對自己孫子輩的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歡和寵愛,尤其還是像李萬虎老人這樣護短心特別重的人,就更是如此。

    也正因為如此,夏言才結合和珅的想法,乾脆放棄一切的政治和權謀手段,直接和李萬虎老人打諢撒嬌,而老人再也繃不住笑容的結果,也證明了夏言想法的正確。

    不過老人畢竟是老人,就算能給夏言過關,但是他那點小心思在對方眼裡仍然還是無所遁形的,就在夏言正在心裡暗自慶幸的時候,就見老人虎目一瞪,然後道:「你小子別以為這樣就能輕鬆過關了,雖然能做上國務委員的***都不會是小心眼,但是你這樣公然讓他下不來台,你是爽了,但你知道我要幫做多少善後工作嗎?」

    「所以,」老人伸手指著夏言接著道,「你今天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就會把你丟去咱黨國的大西北,支援那些邊疆落後地區的經濟建設去了。」

    「爺爺,你不能這樣啊!」夏言哭喪著臉說。

    對此,老人眉開眼笑道:「那我不管。」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范偉是真的無語了。畢竟老人的這句話基本就屬於耍無賴了,而如果只是夏言打諢撒嬌耍無賴的話,范偉還能夠接受,但是現在連自己一向厚重的老首長也成了這個樣子,則就讓他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

    夏言歎了口氣,然後道:「那好吧,其實不瞞爺爺您說,我是因為料定了那位劉國委不會生我的氣,但是同時,她也是真的期待我能給她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所以我才敢說那些話的。」

    老人皺了皺眉:「這話怎麼說?」

    「因為我今天早上才到北京就被王洛京接去國家發改委了,原因就是咱們這位劉國委應了王洛京的請求,要去發改委見見我,」夏言回答說,「可是等我和王洛京一起到了發改委的時候,卻又沒有見到劉國委,於是,我分析了劉國委的想法,覺得她不大可能真的會見我,只是想給我透露一個信號,讓我知道國務院高層對我關注,同時讓我平時注意收斂一些。所以,我和王洛京就沒有繼續在發改委等下去,我想著我來了北京,怎麼樣也要先來見見爺爺,就搭著王洛京的車過來了。」

    李萬虎老人接著夏言的話頭接著說道:「然後到了我這裡,你看到了劉延冬,就更加肯定你之前的想法了,所以當我給你出題以後,你自然就什麼都不怕,敢向著激切的方向說了,對嗎?」

    夏言點點頭:「就是這樣的,不過我敢說這些話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感覺劉國委只怕還只是拋頭露面的人,真的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恐怕才是真正關注我的人,所以我不管怎麼說,那個人沒有親耳聽到,他都不會有太強烈的感受,反而會覺得我很率真,有年輕人特有的衝勁,是好事。」

    聽到這句話,范偉的眼皮下意識的挑了挑,如果說原來他還只是覺得夏言是一根筋的愣頭青式的膽大妄為的話,現在倒是覺得這個夏言恐怕比他想的要複雜許多,畢竟什麼劉延冬的目的,還有她內心的想法之類的,他根本就猜不透,更別說什麼在劉延冬背後還有一個人了。

    要知道劉延冬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國務委員,進入了中央.政治局,享受副總理待遇的人呀!還能在她背後,遙控她出馬的人,在那幾個常委裡都是屈指可數了。

    就是歷經滄海桑田的李萬虎老人,在聽了夏言這番分析以後,都不由讚賞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你說的話我也明白,並且我也很支持你那麼說,尤其是你最後那句,說那些只會卷錢出國的人都是懦夫,真正的勇士,才會進入官場,試圖盡自己的全部力量去力挽狂瀾……」

    「就好像當年北宋的王安石和明朝的張居正一樣,」夏言說,「爺爺,這些我都知道,也都明白,您老就直接說但是後面的內容吧。」

    李萬虎老人沒有理會夏言的調侃,直接說道:「但是,有些東西你也許明白,不過我依然要說,要給你打預防針。」

    「首先,你從那第三波移民潮所衍生出來針對黨國權力體系的抽鞭,那些都對,不管是出發點切入點還是別的,也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恐怕有一點是你想不到的,就是咱們中國人太多太大,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一個政府和幾個政策就可以解決的。」

    老人如是說著,然後看了夏言一眼,接著說道:「你既然能說出王安石和張居正,我相信你也應該是看歷史的人,都說以史為鑒可以正興亡,的確如此,因為其實在很大的程度,黨國現在中央出台政策的狀況,和北宋末年很像。」

    夏言眉頭一皺:「爺爺您是說,咱黨國出台政策,並非是看出台的政策是否有利於國民經濟,是否有利於振興中國,而是看出台政策的這個人,或者說是這個人以及他背後的政治利益集團,是否能掌控全中國廣大的省委***和省長那些人。如果不行,哪怕這條政策真的功利千秋萬代,也都是出了中南海就失去了號召力和其應有的作用,爺爺,是這樣嗎?」

    「聰明,如果不是居朋經常和我提起你,讓我對你的身世瞭如指掌的話,恐怕我真會懷疑你是從哪個我不知道的機關大院裡蹦出來的。」老人說。

    對此,夏言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說:「其實我只是比較關注時事罷了。」

    「就好像網絡上總喜歡說咱黨國***,並且還喜歡拿港台說事,但是我想說,其實中國兩千年漫長的封建制度,尤其是滿清將近三百年的文化毀滅,讓現在的中國根本不適合所謂的***聯合執政。內耗永遠要大於對外,這點從台灣如何應對半年前的那場水災就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夏言說,「兩黨相爭,導致執政的***根本無法號令其他黨派的官員,最終讓一場搶時間的救援行動,成了一次漫長的黨政拉鋸,平白多葬送了無數條性命。」

    「我承認,咱黨國現在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但至少我們應對災難還是很迅速的,至少不會在一個應對問題上,兩個黨派不斷的爭執不休,我們黨的市長不聽你的,你們黨的政策我也不執行,最終白白導致了老百姓的死亡。」夏言說到這裡,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不瞞爺爺您,我也正是看到了這點,才甘願從政的,否則如果黨國沒有一丁點改變的可能,我恐怕也是會和其他出國的人選擇同一條道路的了。」

    老人輕輕點頭:「是啊,就像你說的,如果組織的衰落不可避免,那麼其成員也只能無奈的選擇退出了。」

    「是的,爺爺,不過沒有哪個組織在建立之初是其領導者沒有想過要進行自我改進的,所以這才有了我的表現機會,否則要像滿清那會一樣,那我就算是王安石再世,張居正重生,只怕也就只有選擇出國一條路了。」

    夏言如是說著,和李萬虎老人相視笑了笑,隨後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其他的事情,當然後面的內容就是爺孫倆拉拉家常的事情,主要內容還是夏言講述自己過去的事情,讓老人有些唏噓感慨。

    中午,夏言被李萬虎老人留在家裡吃了頓午飯,到了下午的時候,老人由於護理班的安排要進行午睡,夏言才被范偉送出四合院的大門。不過才出大門,夏言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輛,一個傾城絕色的女人靠在車邊,見到夏言出來,立刻就迎了上來,而見到這個女人,范偉立刻笑笑得退回了四合院當中。

    夏言回過頭,對著那女人說:「王洛京,什麼事?」

    王洛京心事重重的走到夏言身邊,似乎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然後才豁出去一樣的抬頭對夏言道:「夏言,你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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