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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無為小領導 第八章 遇見 文 / 方片2

    第八章遇見

    走在夏言的身邊,郁浮萍側著頭看看夏言,不知怎麼的,讓她突然想起了四個月前在廬江金海岸酒店舉辦的廬江一中02屆一班聚會時,夏言和李居朋兩個人同時端起菜盤扔范博文的事情。

    兩次的事情雖然形式上略有不同,但那種飛揚跋扈的思路是一致的,或者說,其實當夏言說出了第一句話的時候,郁浮萍就已經可以預料到那個韓建民的悲慘結局了,也正因為如此,郁浮萍才安靜的一句話都不說,等待著結局的出現,固然那個結局是她早已猜到的,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願意傻傻的等待這個結局。

    「別這麼偷窺我,怪不好意思的。」

    夏言的聲音突然響起,讓一直偷偷打量著夏言的郁浮萍頓時俏臉一紅,輕啐一聲道:「呸!誰要偷窺你來著,不要臉!」

    夏言聳了聳肩,並沒有糾纏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倒是另一邊的郁浮萍,反而不依不饒起來:「憐香惜玉?還是不想欺負女孩子?」

    對於郁浮萍這句話莫名其妙的話,夏言皺了皺眉,來了一句在合肥和同寢室的江西老表學來的一句南昌話:「你瓦犀利東西?」

    這一下,換成郁浮萍驚詫了,雖然安徽和江西就是鄰居,但南方方言多而雜,有很多地方相鄰的兩個村子就是不一樣的方言,所以夏言這冷不丁冒出來的南昌話,讓郁浮萍一下子呆愣住了,直到夏言捧腹大笑才反應過來,嬌嗔道:「你火星來的嗎?也不會說點地球人能聽得懂的語言。」

    聽到這句話,夏言笑得更狠了:「我說小妹妹,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全國可至少有五百萬人能聽得懂啊!你說你作為一個表演專業的姑娘,連全國方言都聽不出來,趁早放棄算了!」

    「那是語言類表演,關我什麼事?我是音樂專業的!」郁浮萍嘟著嘴強調糾正道。

    「好吧,隨便,反正我和藝術無緣,」夏言說,「其實我剛才說的是南昌話,意思是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因為我們寢室有個江西老表,每一次他說不過我都會來這麼一句,所以後來我也學會了。對了,你之前說的什麼憐香惜玉什麼的,我還真沒聽明白。」

    「沒什麼,」郁浮萍唉聲歎氣道,「其實我剛才想誇你來著,可誰知道才沒兩秒鐘你就露出原形了。」

    夏言哦了一聲,饒有意味道:「是嗎?那我一定要聽聽咱們廬江一中古往今來第一大美女本來想怎麼誇我。」

    郁浮萍直接忽略了夏言話中的調侃意味,回答道:「你變了。」

    夏言先是恩了一聲,然後半晌都沒有聽到郁浮萍的下文,不由道:「這就完了?」

    郁浮萍咯咯笑著點頭,夏言無奈道:「很抱歉,我親愛的郁浮萍學妹,學長我智商愚鈍,沒聽出來哪裡在誇我。」

    「很明顯呀,」郁浮萍說,「過去夏言你絕對是睚眥必報,誰惹了你,你都要馬上一個巴掌一個巴掌的打還回來的,我記得有一次,幾個外校的混混欺負到了你們班上,被你知道了,你二話不說,拎著板凳就和李居朋兩個人殺到對方學校去了。」

    「這事我還記得,只不過後來是以我和李居朋受到了學校警告處分為結尾的。」夏言說,「那現在呢?」

    郁浮萍回答說:「我並沒有想分析你的過去和現在,那沒意思,我只是想說,夏言你就是那種有仇立馬報的人,就像之前的韓建民,其實在你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要拿你現在黨工委***的身份殺一殺他的威風了。但是我嘲諷你,你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是憐香惜玉,還是你從來沒有欺負女孩子的習慣?」

    「本來,這是一句褒義的話,不過可惜,」郁浮萍如是說著,看了夏言一眼,「我話音才落,你就露陷了,拿南昌話難為我了。」

    「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什麼呢,整得那麼文縐縐的,我說你們文科類的小妹妹真麻煩!」夏言說。

    對此,郁浮萍笑而不語,夏言看了看仍在表演的舞台,接著說道:「去江邊走走吧,這邊聲音太嘈雜了。」

    郁浮萍點點頭,然後夏言和郁浮萍回到安師大的大巴車上,幫郁浮萍取回了她那把最心愛的吉他,兩人一同順著開發區內的大道,走向江邊。

    隨著距離舞台的越來越遠,上面嘈雜的音樂也漸漸遠去,夏言才說道:「郁浮萍你出身好,所以有些事情你並不理解,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貧苦出身,對於他們來講,計劃一年兩年以後的事情並不現實,只要明天能達成今天所想的願望,就已經可以算是決定性的勝利了,而我,正是這貧苦大軍裡的一員。」

    說到這裡,夏言轉頭看了固執要自己背著吉他的郁浮萍一眼道:「我的資料在學校裡並不是秘密,出生在廬江泥河鎮大閘村,八輩的貧農,父母每天早出晚歸下田農耕,面朝黃土背朝天,這輩子就沒出過巢湖範圍。」

    「可是這些東西都是片面的,很抽像,」夏言說,「中國的農民從來就是最底層也是最貧苦的一群人,他們用自己的勤勞養活了城市裡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而自己卻只能每天看著日曆一頁頁的撕去,然後等待著每一個的耕種時間。春天來了,要播種插秧,夏天到了,要搶收搶種,秋天到了,要收第二季稻子和儲備過冬的糧食,然後又是春天。」

    「所以,你覺得我們就這樣的生活,有什麼計劃可言嗎?」

    面對夏言的反問,郁浮萍無言以對,畢竟那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種生活。不過,夏言也並沒有想她回答,夏言接著說道:「沒有,也不可能有什麼計劃,我不是天才,也不是什麼聖人,我也一樣跳不出這個圈子,因此我的做法就是想一步做一步,至於以後,天高海闊任鳥飛,我相信我不會白來這個世界走上一遭的。」

    「你的想法倒也奇特,」郁浮萍說著,然後補充了一句道,「最起碼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最奇特的。」

    夏言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郁浮萍繼續道:「不管是原來的廬江一中,還是現在的安師大,每一個人都有著非常宏大的理想,夢想著計劃著自己未來要幹出怎樣怎樣的一番事業,可你倒好,居然從來不想這些。」

    「誰說我不想?我也想住最漂亮的房子,睡……哦不,是娶最漂亮的女人,數永遠數不完的鈔票,但那又怎麼樣呢?」夏言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如果想想就能實現的話,那麼恐怕現在全中國都是李嘉誠了,所以還不如想想明天吃些什麼來的實際。」

    「我五歲就開始和村裡的一個老獵戶進山下過套子,抓過野兔,後來接觸的人多了,發現其實人在很多時間和那些畜牲差不多,」夏言冷笑著說,「都一樣的欺軟怕硬,如果你不和它橫,那麼你就一定會被欺負;在很多的時候都必須睚眥必報,因為如果今天一隻野豬撞了你,你不宰了它報仇,那麼明天進山,你就未必找的到它了,或者它死了,那麼你的仇就永遠沒有辦法報了。」

    夏言眼神飄忽,追憶著過去的事:「我家在村子裡只是普通的農戶,所以經常被欺負,最慘的一次,我和父母被三十個壯漢堵在家裡,他們說要卸掉我爸一條胳膊,如果當時我忍了,可能我爸現在就真的殘疾了。可是我沒有,當時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拿著家裡的鐮刀就衝了出去,他們三十多個人看我一小屁孩根本沒放在眼裡,可是直到我的鐮刀劃開第一個人的肚皮時,他們才真正怕的退卻了,再也不敢上我們家來耀武揚威了。」

    雖然夏言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郁浮萍卻能夠感覺得到,當時一個才十多歲的小孩,面對三十多個壯漢時,那種義無反顧拚殺到底的場景,也許在大多數人看來,那就是個瘋子,但郁浮萍卻知道,那是夏言被逼到了絕境的絕地反擊。

    「可是現實不是童話,」夏言自嘲的說,「本來那時候我家的條件就不好,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家被罰款,結果欠債更加嚴重了。最終因為我的過錯,讓我的父母干了三戶的農活,才還清。」

    「也許,對於一些狗血到吐的小說故事當中,這樣的主人翁應該學會隱忍,應該學會怎樣養氣,但那都是狗屎,你真正讓那些作者自己面對這種事情看看,讓他忍一個我看看!」夏言不屑的說,「所以我從那以後就發誓,不能讓我受到欺負,不能讓我的父母再受到欺負,誰要是打我一拳,我就還他一腳,誰踹我一腳,我就扇他一耳光!就算你的位置高我很多,但我也有機會。」

    說到這裡,夏言想了想,再說道:「前不久,有一個廳級幹部找過我,說要和我玩玩,我說沒問題,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過請你以後再出門前配個保鏢,否則小心意外,他就立馬蔫了。」

    聽到這個,郁浮萍突然輕笑出聲:「我估計他也是第一次在官場上看到有人敢拿這個相威脅的了。」

    「其實我也不想啊!」夏言雙手一攤,「實在是我手上沒有任何和他較勁的本錢,只能出此下策了。」

    「估計我要是從商的話,如果成功,也會是個暴發戶,」夏言說,「就是那種沒事在胸前掛幾條又粗又大的金鏈子,再在十個手指頭上帶滿翡翠寶石一類的戒指,腰裡再別個最拉風的山寨機,喇叭聲音賊大的那種,還要把鈴聲調成愛情買賣,每次電話一來就是撕心裂肺的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賣就能賣……」

    聽著夏言跑掉的歌聲,再聯想夏言所說的暴發戶裝扮,郁浮萍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來,不過嘴裡卻說:「不許逗我笑,會肚子疼。」

    對於郁浮萍這類似於無理取鬧的話語,夏言也只能無謂的聳聳肩了,隨後兩人一起走到了臨江大道上,迎著江風,郁浮萍齊肩的長髮隨風舞動,別有一番風味。

    在無為開發區的臨江大道上,也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在見到了郁浮萍的模樣以後,很多雄性牲口的眼睛當即就直了,還有周圍的電線桿子,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行人。至於夏言,則是很沒有風度哈哈大笑,而郁浮萍,則是嘟著小嘴看著夏言,卻出奇的沒有表現出任何氣憤和惱怒的表情。

    靠著江邊的欄杆,夏言說:「浮萍,趁著江風美幸,給大爺來首動聽的小曲吧?大爺一高興,說不定就納你進後宮了!」

    聽到夏言這句話,郁浮萍突然轉過頭,雙眼平靜的看著夏言,目光清澈如水,毫無雜質,讓夏言感覺自己的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不過也就是瞬間,郁浮萍嫣然一笑,從身後的背包裡拿出了那把吉他,微微調音,直接開唱。

    是那首孫燕姿的遇見,很符合郁浮萍一貫輕靈空寂的嗓音,和安靜純粹的氣質,尤其是到了副歌部分: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夏言的心中,頓時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了在合肥,在中科大的校園裡,那個曾幾何時讓他魂牽夢繞的倩影;又彷彿在廬江人民醫院門口,那個坐著奧迪離去的背影。

    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我們也曾在愛情裡受傷害;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

    郁浮萍的歌唱到這裡就結束了,不知是故意還是她真的忘了,總之她還漏了一句沒有唱,而夏言也很心有靈犀的沒有提醒。

    最後,兩人相視一笑,夏言藉著氣氛,和郁浮萍照了一張相,只不過,在開始的時候,郁浮萍故意拿著吉他包橫在兩人中間,但是到了對面那個被臨時叫過來的小伙子按下快門的瞬間,夏言突然伸手把吉他包拿開。

    於是,一張夏言和郁浮萍,兩人臉緊貼著臉的照片,就這樣被照了出來。

    在照片中,兩人的笑容同樣燦爛,根本看不出是他遇見了她,還是她遇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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