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茜突然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握緊拳頭,突然比劃了槍的姿勢對準項楓的胸口,嘴裡發出「砰」的一聲,將項楓嚇了一跳,下意識避到一旁,隨即便反應過來自己出糗了。
他撓了撓頭,訕訕道:「周大小姐,你若敢拿槍出來對付我,那啥,我可就不客氣了。」
見項楓心虛的模樣,周若茜抿嘴破泣一笑,梨花帶淚如雪蓮盛開,光華瞬間奪目。
項楓一呆,眼光有些發直,心裡暗歎,真是魅惑眾生的妖精啊!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口哨聲,尖銳刺耳,無禮之極。
麻痺的,這年代,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竟然連警察都敢噓?沒看見哥們、姐們身上穿著都是標準的警察制服嗎?
項楓心中有些不悅,回頭瞟了一眼身後發出噓聲的人,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跟來的也是一夥年輕人,有男有女。
此時,他們一夥人正嘻嘻哈哈地對著項楓和周若茜肆無忌憚地指指點點,一臉囂張的模樣。
項楓皺著眉頭問道:「剛剛是誰噓來著?」
項楓問過話後,一名身材高瘦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吊兒郎當的穿著一套破爛牛仔服,手肘和膝關節的部位還刻意弄了幾個破洞,看他的著裝打扮,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牛仔青年手裡還拿著一張燙金名帖,上面寫著大大的喜字,顯然他是來此喝喜酒的。
剛剛的口哨聲亦是此人所吹。
牛仔青年見前面有個身穿警服的小妞。身材高挑動人,兩條腿筆直修長,豐腴的臀部繃得十分誘人,身材那個水啊,嘖嘖,跟台模特都有得一拼。這廝頓時眼前一亮。就故意發出噓聲,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來著。
等到周若茜轉過身來,這廝才發覺這妞竟是這般國色天香,特別是那張白皙的瓜子臉,幾近完美。長得硬是比港台劇裡那些被包裝出來的明星還漂亮。他眼睛骨碌一轉,心裡不禁打起了歪主意,就走上前問道:「兩位看上去很眼生啊,也是來此喝喜酒的嗎?」
項楓冷冷道:「不是。」
「那是過來住宿的嗎?」牛仔青年見眼前兩人氣質頗佳,且神態親暱,但又從未見到過,就猜想他們可能是從外地來此辦案或旅遊的一對警察情侶,他的一雙賊眼更是色瞇瞇地向周若茜胸前掃去。
「關你屁事。」項楓也發現了此人的不懷好意,當然不會有好臉色給他。
聽到這話,牛仔青年瞬間就發飆了,他用手指著項楓,破口大罵道:「我操,你知道老子是誰不,張大眼睛看清楚,老子的爺爺是楊富貴,你竟然敢這樣跟老子說話,不想活了是吧。」
項楓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想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免得自跌身份。抬頭看了一眼,酒店裝修豪華的大廳裡高掛著幾副大大的橫幅,橫幅上寫有「熱烈慶祝楊富貴老人六十六歲壽辰」、「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兒孫齊滿堂,家和萬事興」等字。
原來今天是有人在這裡過六十六歲生日,看酒店這架勢,這個楊富貴在耒河應該挺有幾分勢力的,否則這個自稱是他孫子的人,也不會如此囂張。嗯,回去後得讓人好好查一查這個楊富貴到底有些什麼背景。
「你他媽沒長眼睛是吧,站在這裡不動,沒看見將小爺的路給擋住了,想學湘西挺屍嗎?」
項楓正琢磨間,牛仔青年見他對自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口裡罵罵咧咧道:「不想死的話,還不趕緊給老子讓開,否則打得你滿地找牙。」
周若茜本不想介入此事,先前也一直忍住沒有說話,此時見項楓接二連三被人侮辱,當即厲喝道:「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滿嘴污言穢語,一點素質都沒有。」
牛仔青年等的就是眼前這個機會。
他嘿嘿一笑,立刻將矛頭對準了周若茜,先是裝作風度翩翩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高檔煙,然後慢條斯理的為自己點燃一枝,滿臉堆笑道:「你好,我叫楊海濤。自己開了一家公司,在耒河大小也是一名人。至於你說的素質問題,那也得看跟誰說話了,如果是跟你的話,我自然會很講問明禮貌的。」
周若茜懶得跟他廢話,不屑道:「讓開,否則將以妨礙公務罪將你逮捕。」
楊海濤目光裡閃過一絲陰霾,忍著氣道:「這位小姐,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楊海濤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雖然你是警察,但亂抓人,我一樣可以投訴你的。」
投訴我?可惡,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自己叫板。周若茜是真的生氣了,憤怒指數瞬間躥升到五顆星,她怒罵道:「你叫誰小姐啊,嘴巴放乾淨點,喝了貓尿嗎,真臭。」
「我操,這年代小姐還會罵人?」
「你找死……」周若茜雖貴為市委書記的掌上明珠,但本身卻並不嬌氣,有時候傻乎乎的還有點小迷糊。可是身份地位擺在哪裡,這一生下來不說嬌生慣養,但走過之處也多是鮮花和笑臉,哪裡受過這種委屈,眼看就要發作。
項楓一把擋在她的身前,輕聲道:「先別衝動,都交給我好了。」
此時酒店大堂裡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中很多人都認識牛仔青年,哦,就是這個名叫楊海濤的年輕男子,見他又開始耍起無賴來,而且還是在兩警察面前,就紛紛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看起了熱鬧。
項楓安撫過周若茜後,便冷冷的看著楊海濤,目光裡充滿了戾氣,他現在已經是出離憤怒了。如果這小子僅僅只是針對自己,大不了事後讓人查查他的底細,教訓一番,給他長點記性,也就算了。
說真的,與這種宵小之輩動手或者哪怕只是鬥嘴,項楓都覺得有辱自己的身份,可是此人竟欺負到了自己的女人頭上,則又當另當別論。
楊海濤道:「怎麼,這位警官也想抓我不成?」
項楓發出最後通牒:「我警告你,趕緊滾蛋。再敢多說半個字,休怪老子不客氣。」
楊海濤仗著背後的關係,在耒河一向稱王稱霸慣了,除了有限的幾個厲害角色他不敢碰外,其餘人等哪怕是公安幹警,他都自覺可以不放在眼裡。此時在家門口被人威脅,當然不屑一顧,呸的一聲,吐掉嘴裡的香煙,惡狠狠地道:「我操……」
話音未落,項楓便出手如電,突然狠狠一拳直接招呼在楊海濤的小腹上,這一拳又狠又重,基本上用足了有八分力。
楊海濤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就如被水煮過的龍蝦一樣雙膝一曲。他手摀住小腹,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吸著涼氣,沒過幾秒鐘,嘴裡便稀里嘩啦地吐了一大攤,臭味沖天,惡氣熏人,只覺腹內一陣劇的絞痛,超過他所能承受的極限,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知覺。
楊海濤的人緣顯然並沒有他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好,在他被項楓一拳給擊倒昏厥後,跟他一起進來的原本蠢蠢欲動的幾個年輕人,臉都發白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覷,楞是一動都不敢動。
其餘看熱鬧的人挺多,認識楊海濤的人也不少,卻沒有一個人肯上來幫忙的,還有人在下面起哄道:「打得好,再來兩拳。」
「踩一腳,讓他做太監。」
「弄死這廝。」
………………
靠,光天化日竟然教唆老子行兇,真當殺人不犯法啊?
項楓懶得理會這些人,轉過身對周若茜道:「走吧,我們換一家地,這裡的環境真是讓人感到不那麼舒服。」
人群很自動地分開一條道,兩人便悠閒地往外走去。
等他們揚長而去好一會後,和楊海濤一起來的一個男人才走上前將楊海濤扶了起來,「老大,你醒了。」
「人呢?」此時楊海濤已經清醒過來,眼淚、鼻涕仍然縱橫滿面,只是腹部的劇烈疼痛稍稍減緩了不少。
「跑,跑了。」
楊海濤反手給了男子一個大耳光子,直打得他一個趔趄,大聲罵道:「我操,你們是吃屎長大的啊,這麼多人都攔不住。」
男子委屈的道:「那人身手很厲害,我們也不是對手。」
楊海濤怒不可遏道:「媽來個比的,敢打老子。山雞,你現在就叫人,去把剛剛那倆警察給老子找出來,老子要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山雞道:「是,老大,我現在馬上給鐵哥打電話,讓他叫齊兄弟一家一家的搜,只要他們今晚還在耒河過夜,一定插翅難飛。」
「小子,你以為這樣就能輕易走脫嗎?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要將那小娘皮**一百遍後再賣出去當雞。」楊海濤惡毒的腹誹道,在心裡罵了幾句後,又揉著腹部,呻吟道:「我操,沒想到那小子下手這麼重,真他媽痛死我了。」
出了酒店大門,項楓和周若茜並排走在大街上。
周若茜道:「走到哪裡都有這種小流氓存在,真夠討厭的。」
項楓打趣道:「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周若茜不由想起昨天在項楓辦公室裡發生的那一幕,俏臉通紅,錘了項楓胸口一拳,輕啐道:「你就是最大的流氓。」
項楓嘿嘿一笑,他輕握住周若茜的小手,道:「若茜,我看剛剛那夥人背景頗不簡單,有可能會找上門來報復,恐怕我們想找個安靜點吃飯的地方,還不太容易。」
周若茜點了點頭,臉上卻帶著些無奈的表情,輕歎一聲:「那怎麼辦?」
項楓心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咯。且不說哥們高大威猛還長得玉樹臨風,就算論拳腳功夫也不是蓋的,何況光憑一個公安局長身份,要想收拾一幫地痞流氓,更是輕而易舉的事。」嘴裡卻道:「那啥,我也就是懶得跟那小子計較而已。若他真的不知好歹,擺平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哪裡有,我當然相信你了。」周若茜眼中卻閃過陣陣的擔憂:「我就是有點怕我爸知道這事,你也知道人言可畏。」
項楓笑著道:「咱倆男未婚,女為嫁。你爸知道也沒什麼,搞不好他心裡還想讓我當他的女婿呢。」
看著年輕英武朝氣勃勃的項楓,周若茜在內心深處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不由得想起了父親威嚴的模樣。她輕哼一聲道:「像你這樣沒皮沒臉的人,我爸才不會要呢。」
項楓嘿嘿笑道:「那是,就算你爸要我,我也不答應啊,咱又不是玻璃。」
周若茜被這廝驚人的言論給徹底打敗了,她深深看了項楓一眼,粉腮之上一片熏紅,只覺他真的很壞,超級壞,可自己卻怎麼也討厭不上他。
行至蓮湖廣場,老遠就看見一個大大的霓虹招牌上面寫著——小肥羊火鍋店。
周若茜道:「這是我們耒河最有名的一家火鍋店,做出來的羊肉涮火鍋很好吃。」
項大局長就大手一揮,牽過佳人的小手微笑道:「走,我們進去吃羊肉涮火鍋咯!」
還好,一直到品嚐完美味的火鍋都不見有人上門生事,反倒讓項大局長心裡生出幾分怨念,我說那啥牛仔青年,你好歹也多帶幾個人來,讓哥們發發威,過一把公安局長的癮行不?
吃過飯後,在項楓的提議下。兩人又一路來到湘水河邊,沿岸樹木掛著七色綵燈,燈光照耀下,粼粼湖波,七色玉盤,景色美輪美奐。
項楓和周若茜靜靜地坐在河畔的草地上,望著這副美景靜靜出神,各自默默想著心事。不遠處嬉鬧聲和動聽的和弦音樂聲傳來,項楓望去,卻是幾名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正圍坐在一起夜彈吉他。
項楓略一琢磨,起身走過去,和那幾名男女交談了幾句,一個手持吉他的男青年就笑著將吉他遞給他,還對項楓伸出大拇指,「大哥,祝你馬到成功!」
「謝謝!」項楓微微一笑。
他回到周若茜身邊,周若茜就好奇地問道:「你和他們說什麼呢?幹嘛借把吉他過來。」
「其實也沒說什麼。」項楓揚了揚手中吉它,笑著道:「就是說我正在追求一位美麗而高傲的公主,跟他們借吉它來討這位公主的歡心。」
周若茜哦了一聲,明顯不是很感興趣,又回頭去看湖面。
鬱悶哥們可是特意為了你才重新出山的,還準備高歌一曲,怎麼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呢?
「咳,咳……」項楓急忙假裝咳嗽好吸引她的注意力,隨意撥弄了一下手中的吉它,音質調的還算不錯。
「若茜,我彈首歌唱給你聽唄。」
周若茜轉過頭問道:「什麼歌啊?」
項楓笑而不語,握緊了吉他,五指微張,一下劃拉過去,他的手指很長,多年的苦練讓他的手指不僅靈活而且協調性非常好,可以很輕易的彈出音域跨度很大的音。
(只要你愛我就好)
、(孤獨一直與我相伴)
(你是個怎樣的人?)
(你究竟從哪裡來。)
(我真的不在乎你曾做過什麼)。(只要你永遠愛我就好)
…………
悠揚的歌聲在吉他的伴奏下隨風響起,帶著男子特有的磁性。
聽著悅耳的音樂傳來,周若茜的眼裡滿是感動,她沒想到項楓還有這樣的本事,連唱歌都是如此動聽。
項楓將吉他還給人家時,那個青年再次豎起了大拇指,誇讚道:「你的歌聲很棒,我想她一定會被你打動,加油!」他身邊一位小女生也嘟囔道:「好感動啊,這絕對是我見過最羅曼蒂克的一夜,如果我能有這樣的男朋友,那該有多好。」
項楓笑著對周若茜道:「怎麼樣,我的歌聲還不賴吧!」
周若茜點了點頭,仰首望著項楓溫暖的笑容,只覺心裡幸福的像花兒一樣!
將周若茜送回家後,項楓回到海天賓館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住在頂樓的1215號房,這一層是賓館專門用來招待從外地調過來的四大班子領導的,負責接待的服務員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大多都是二十左右,相貌不俗的年輕姑娘。
項楓回房間時,剛巧瞥到一名穿著工作制服的年輕女孩快速閃進1208號房,項楓不由得搖搖頭,1208住的是一名姓方的副市長。
方副市長大概四十來歲,個頭不高,中間的頭髮差不多都掉光了,肚子上凸起來的肥肉一大圈,昨天兩人見面時打了個招呼,項楓便暗暗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地中海』。
聽人說過這『地中海』在雁陽市有很深的關係網,是去年從市交通局副職領導上直接調下來的,準備來年當常務副市長進常委班子,剛剛偷偷摸摸進他房間的年輕女孩就是專門負責接待他的一名酒店服務員。
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她這會進去是幹什麼。
社會風氣如此不堪,項楓也只能搖頭歎息。又想想自己,照樣是招蜂引蝶,所做之事比別人也好不了多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就自嘲地笑了笑。
項楓從包裡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後,正準備進屋,走廊上又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孩走了過來,笑著和他打招呼道:「項局長,您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