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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296章 至友叛敵 文 / 三拳小子

    第296章至友叛敵

    方夢此刻若能說話,若不放聲痛駕,便要苦苦哀求,她若能動,只怕早已將李傑吞下肚裡,怎奈她既不能言,也不能動,只有眼睜睜瞧著李傑將她練功所需的神焰,一一吹滅,然後揚長面去,她目中不禁流下眼淚。

    李傑將房中十九道火焰,全都給滅了之後,才走了出去,居然也不去瞧方夢,就這樣越牆,走出了這方氏家族,他做事全憑一時高興,是錯是對,他全不管,只覺做了這件事,心裡頗是舒服,做完了後果如何,他也全不放在心上。

    反正這小妞整治自己在先,如今自己沒找她算帳,只弄滅了她幾道火焰,應該不算過份吧……

    然而,就在李傑剛欲離開方氏內宗之時,整個方氏家族,突然發生了一次重的政變活動,這次活動,就是由方逸羽的弟弟方狄一手策劃的。

    此人也就是先前不久,在囚房之中,向李傑索要行軍圖冊的那個公子,他見李傑突然脫困而出,害怕事情有變的他,決定提前展開對方氏內宗的行動。

    整個方氏內宗,夜涼如水,濃密的黑雲,遮住了明月,四野無聲,唯有山間的晚風,撫動樹枝,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倍添清幽。

    驀地,數聲慘叫劃破寧靜的夜空……

    「出了什麼事?」方夢自床上一翻而起,只見西邊窗外一片火紅,照亮了整個天空,顯是發生了大火,整個家族的奴婢與侍從,都已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漫天的慘叫聲之中,強烈的殺氣,刺激著皮膚,加上越來越強的兵器交擊、士卒殺伐之聲……她馬上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推測的事實,馬上得到了印證,房門被推開,父親一身戎裝,出現在門口,黑鐵盔甲上的鮮血,說明了他到此的過程中,定是經歷過了一番拚殺與血戰。

    「父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方夢在練功的過程中,受到李傑的戲弄,以致差點走火入魔,她靜心調息了數個時辰,才完全恢復過來,本想去找李傑算賬的她,不料家中,突逢大變,一時間,將李傑之事,盡拋腦後。

    「不知道是誰策反了內宗多位長老,引起了叛變。」方正風喘氣道,他已不年輕了,這次突遭政變,結果難料,為了留條退路,他必須要有所預備。

    「夢兒,爹現在還是內宗之主,為了方氏家族內宗的榮譽,爹不能離開,你快逃到自己的國度,去找你師父吧!」

    「不!夢兒要和爹同生共死!」

    方正風將女兒輕輕摟在懷中,慈愛但果斷道:「不行,方氏內宗決不能斷了傳承,你將內宗的信物——玉靈龍帶著,逃回自己的封地去吧!你的封地,有你師父夜後坐鎮,沒人敢去那裡追殺你的。」

    「要走就一起走,女兒願保爹殺出重圍。」

    「爹心意已決,你不必要苦勸了,爹死不足惜,但若正統方室不能傳承,縱使身亡,亦無顏見列祖列宗於地下,我方正風就成了千古罪人,諸兒女中,你的修為最強,智謀最高,今後方氏內宗的興衰,就全在你身上了。」

    彷彿盡最後一份父親的義務,在女兒額上輕輕一吻,方正風大步出門,抽出腰間配劍,再不回頭。

    方夢的眸中有淚,臨別時父皇英偉的背影,有若仍在眼前,而今生今世,未知仍有相會之期。

    「父親,您……請您保重……」儘管心中絞痛,方夢不敢回頭,望向從小生長於斯,如今一夕變天的方氏內宗,默默地為父親祈福……

    「快,這裡有人想突破包圍圈!」

    「是方大小姐,別讓她跑了。」

    「公子有令,擒下大小姐者,賞金百萬金幣,踢封地諸王。」原本漆黑的道路盡頭,忽然間亮如白晝,十數盞孔明燈高高昇起,幾百隻松脂火把一起點亮,顯現了一個鐵桶般的攔截網。

    「總算來了!」方夢沒有天真到會認為,自己可以毫無阻礙地離開方氏內宗,既然謀反者敢發動政變,事先想必已封鎖了四周的所有道路。

    不過,明明知道這種情勢,方夢卻不從隱密的山間小道遁走,反而從最主要的大道強行突破,這固然是為了保持王者的氣度,另一方面而言,也是藝高人膽大,對自己的修為,有絕對自信之故。

    「殺!」數名狙擊手自樹上舉刀砍下,藉著衝力,聲勢駭人,眼見即將劈中,方夢仍無反應,不由大喜,這是她最後一個念頭,原本還在鞘中的寶劍,化作一道赤紅厲芒,瞬間斬其首級。

    「內宗的各位兄弟姐妹,你們若還想回家見見自己父母親人,就不要上來,不要冤枉死在方夢劍下。」言畢,皓腕輕拉韁繩,人與馬化作一道輕煙,以極為優雅的姿態,卻又是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向敵陣。

    「等她進入射程,弓箭手馬上放箭!」見到對方這等聲勢,負責把關的大將,哪敢怠慢,下了指令。

    「任你修為通神,數千、數萬的鐵箭當頭射來,也要你顧此失彼,受傷落馬。」他有這樣的自信。

    「大……大人,聽說方小姐的劍術得夜後真傳,可於亂中取勝,以一敵從,舉世無雙,你認為,我們這樣做,安全嗎?」身邊一名副將級別的人物,對自己的處境,反而不太放心。

    「放心,我們深處防禦陣之中,四周防禦穩若泰山,就算要死人,也只可能是外圍的那些死士,我們是絕對沒有任何危險的……」

    在一旁當人牆的小兵蝦將,聞言悲傷歎氣道:「那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放箭!」隨著一聲令下,破風聲連響,滿空箭雨齊飛。

    假如被射中,一定當場成為一隻刺蝟。

    只可惜海水不可斗量,夏蟲不可語冰,這個設想與實際情形差的太遠,一道初時極微細的赤芒,自方夢的腕間綻開,隨即化成點點光雨,鋒銳無匹的後天劍氣,鋪天席地罩下,將埋伏的狙擊手全數斬殺,繼而挑開來箭,衝入包圍網中。

    大部分的弓箭手為劍雨所懾,呆立當場,一箭未出,便已身首異處。

    總算方夢不願濫殺無辜,手下尚留餘地,但仍有不少人,甫一照面,便遭後天劍氣破體震斷心脈。

    方夢之師夜後,乃武道界十大強者之中,排名前四的人物,昔日夜後恃以自己的絕世劍術,橫掃世間道,少有人,是她一劍之敵,這種不世劍術,端的是厲害無比。

    方夢憑過人天資,在短短十年內,就是得其精華,雖然未盡全貌,還不能與夜後相提並論,卻也不是普通凡夫俗子,所能反抗,所有人都只感到一股熾熱氣勁襲體,便遭劍氣侵經蝕脈,魂歸離恨天了。

    千里良駒配上蓋世神功,方夢恍若天上女武神再現人間,盞茶間,便已連破十重包圍網,即將破困而出。

    「逆賊!啊!」一聲慘呼自後方響起,然而,隨即被兵器交擊聲所掩。

    方夢聽音辨人,知道後方苦戰者,是自己兒時的玩伴與至友——冷玉,心下大驚,暗道:「玉兒是我姐妹,不該不救。」念及此處,方夢掉轉馬頭,只見冷玉身上七八處傷口,面對六名硬手,果是迫在眉睫……

    李傑此刻若在這裡,定能認出,這冷玉就是上次假扮谷塵飛,而出手偷襲他的那名詐狡女子。

    方夢此時也來不及去想冷玉為什麼會出現這裡,只覺得救人要緊,劍尖輕顫,氣隨意走,摧枯折朽般,將擋在前面的十名敵人,一舉斬於馬下。

    冷玉力戰之餘,氣力衰竭,待得看清眼前倩影,不由得悲喜交集,哭道:「小姐,玉兒無能,無力保護老爺,亂軍已攻破內宗,眾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雖是心底早有預備,聞此噩耗,方夢仍是不由得一呆,想起父母親人,今生成永訣,惟覺滿腔悲苦,無處可發洩,激憤之下,縱聲長嘯,只震得四面樹葉滿天飛舞,群鳥紛飛。

    心情稍緩,只見冷玉在馬上搖搖欲墜,登時醒悟道:「她傷重之餘,承受不起嘯聲的衝擊。」

    「玉兒,沒事吧?」邊說邊將真氣輸入冷玉體內,助其療傷。

    「小姐,多謝你相救。這次,又是你救了玉兒一命。」

    「別說話,我替你鎮傷止血。」方夢道:「連一起長大的朋友都不救,我還能算是人嗎?」

    死裡逃生的冷玉,在馬背上劇烈地喘氣,高聳的胸部不住起伏,引人入勝,她雖渾身浴血,但外表卻仍是俏麗動人,雖不及方夢的驚艷傾城,卻是英姿煥發,另有風味。

    對方夢來說,冷玉不是侍衛,而是共同分享悲傷喜樂,一齊說心底話,巨宅深院中,唯一可以相信的好友。

    此時,巨變陡生。

    「嘩啦!」數枝長槍破地而出,登時將方夢的坐馬刺斃,同時一陣亂箭自四面八方再度射來。

    方夢反應奇速,抑住哀痛,玉臂輕展,一手摟住冷玉,左足輕點,蠻腰微扭,嬌軀輕飄飄地沖天而起,同時暗運巧勁,將箭群轉射下方,一舉殲滅狙擊手。

    方夢的臨敵經驗甚多,便是敵人忽施偷襲,也計決傷她不得,卻沒想到對方眼光高明,竟棄人殺馬。

    這匹「追風」是她十五歲生日當天,方正風由提雪域貢品中,親自為她挑選出的生日禮物,自來愛惜之至,她為人素重感情,否則適才也不會回身救冷玉,此時見到愛騎刺蝟般的慘狀,當真是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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