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顏如玉
這人赫然竟是冷無涯的得力助手——冷戰!
李傑面上絲毫不動聲色,緩緩道:「閣下有何見教?」
冷戰瞇著雙眼盯著他,過了很久,才歎了口氣,道:「我受了傷。」
李傑淡然道:「我知道。」
冷戰道:「你可知道前面有座如夢森林?」
李傑道:「知道。」
冷戰道:「你帶我到那裡去,快!片刻也耽誤不得。」
李傑道:「你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你,我為何要背你去?」
冷戰大怒道:「你……你敢對我無理,你可知道我是誰?」
李傑淡淡道:「老子管你是誰,反正是你無禮,莫忘了現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
冷戰盯著他,目中充滿了凶光,但一張臉卻已漸漸扭曲,顯然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過了很久,他才歎了口氣,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掙扎著自懷中掏出了一枚金幣,喘息道:「這給你,你若肯幫我的忙,我日後必定會重重謝你。」
李傑笑了笑,道:「這倒還像句人話,你為何不早就這麼說呢?」在黑暗之中,他慢慢走過去,像是真想去拿那枚金幣,但他的手剛伸出來,冷戰的雙手已閃電股飛出,五指如鉤,擒向李傑的手腕。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冷戰雖已傷重垂危,但最後一擊,仍然是快如閃電,銳不可當。
但李傑更快,凌空一個翻身,腳尖已乘勢將掉下去的那枚金幣挑起,反手接住,人也退後了八尺,身法乾淨、漂亮、利落,只有親眼見到的人才能瞭解,別人簡直想都無法想像。
冷戰的臉色變得更慘,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李傑笑道:「我早就認出了你,你還不認得我?」
冷戰失聲道:「你……你莫非是李傑?」
李傑笑道:「你總算猜對了。」
冷戰眼睛盯著他就好像見到了鬼似的,嘴裡「嘶嘶」向外面冒著氣,喃喃道:「好,你好!沒想到我冷戰如此流年不利,竟會在種情況下,遇到你!」
李傑道:「你能遇到我,已是莫大的福氣了,要是遇到其他人,此刻只怕早已死在他們手中了。」
冷戰又瞪了他半晌,突然大笑了起來。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起來,觸及了傷處,更是疼得滿頭冷汗,但他還是笑個不停,也不知究竟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
李傑相信他這一生中只怕從來也沒這麼樣笑過,忍不住問道:「你很開心嗎?」
冷戰喘息著笑道:「我當然開心,只因你李傑也和我—樣,也會上別人的當。」
李傑道:「哦?」
冷戰身於已開始抽搐,他咬牙忍耐,嘎聲道:「你可知道方逸羽為何約你在廟中相見?」
李傑道:「我當然知道,可是你……你怎麼知道我與方逸羽在廟中相見的事情?」
冷戰恨恨道:「就憑方逸羽手下的那幾個阿貓阿狗,怎能瞞住我的法眼?」他口中那些阿貓、阿狗能將他傷成這樣,自然都是一流的高手,要不然,以冷戰的實力,絕對不會如此狼狽。
李傑想了半晌,突然恍然道:「定是冷無涯讓你去追查方逸羽的事情,而在途中,就因為你無意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所以他們才要殺你?」
冷戰道:「不錯。」
李傑歎了口氣,道:「我就說,以方逸羽的實力,怎麼可能在面對天水老人時,連一招都沒擋住,就讓人給制服了,原來這其中還真有貓膩,只是我實在不明白,以方逸羽的身份地位,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竟然敢冒這麼大的險?」
冷戰不停地咳嗽著,道:「他自然有值得他冒險的地方,而且方逸羽真正地目的,並不想要對付我家少主冷無涯,而是想找出隱藏在我家少主背後的那個人物。」
李傑道:「你家少主幕後還另有主使的人?」
冷戰咳嗽已越來越劇急,已咳出血來。
李傑目光閃動,道:「這人竟能令冷無涯聽他的話?他是誰?」
冷戰用手捂著嘴,拚命想將嘴裡的血嚥下去,想說出這人的名字,但他只說了一個字,鮮血已箭一般射了出來,已是呼吸多,進氣少了。
李傑歎了口氣,正想先過去扶起他再說,但就在這時,李傑神色一變,他身子突又躍起,只一閃已沒入樹梢……
遠處,果然來了一行人馬。
華麗的馬車,雖只有區區兩匹馬拉著,看起來卻仍然很有氣勢,車門自然是關著的,車窗上也掛著簾子,坐在車裡的人顯然不願被人瞧見。
趕車的是個很沉著的中年人,眼神很足,馬車前後還有六騎護從,也都是很精捍的騎士。
這一行車馬本來走得很快,但就在這時,路邊突然多了一條嬌健的身影,馬車到了這裡,也只得放緩了下來。
擋在道中的一人,高聲叫道:「此樹是俺栽,此路是俺開,要想過此路,留下好酒來。」說完,還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顯然真是個酒鬼,竟將一句「『留下賣路財』換成了『留下好酒來』!」。
但卻沒有一個下馬來的,馬車上的人,只是冷冷盯著攔在道路上的人,只要那些人還不將道路讓出來,只怕他們就出對這些搶匪出手了。
突聽車廂中一人道:「你們在這裡搶劫也挺不容易的,黑先生,取些金幣給他們吧!」聲音清悅而溫柔,而且帶著一種同情、體貼與關懷,令人心甘情願地服從她。
馬上的騎士立刻下了馬,躬身道:「是,小姐。」
那個叫黑先生的人,自懷中取出十多枚金幣,正想將之拋過去。
對面一個長相秀氣的『強盜』己走了過來,笑道:「想不到朋友你身上還帶著這麼多零散的金幣,我們這趟真是掙大發了,不知朋友你能親手送過來嗎?」
黑先生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個秀氣的『強盜』一眼,終於還是將手裡的金幣遞了過去,像這這種秀氣的人,他們說出來的要求,實在很少有人能拒絕的。
那個秀氣的『強盜』用指尖輕撫著金幣,臉上的表情更溫柔,微笑道:「好可愛的金幣,卻不知能否殺人?」
黑先生臉色一變道:「錢怎麼能殺人?」
那位秀氣的強盜笑道:「你錯了,只要是我手中的東西,就可以殺人……」說到「殺」字,掌中的金幣脫手飛出,化做了一道金光,說到「人」字,這把金幣已射入了黑先生的腦袋之中!
黑先生狂吼一聲,已反手拔出了劍,凌空撲了起來,但腦中鮮血已像箭一般射出,他的力氣也隨著血一齊流出,所以他還未在空中將身子伸直,就掉了下去,倒在血泊之中,眼珠子都已凸了出來,他至死也不信會發生這種事。
那個秀氣的強盜俯首望著他,目光還是那麼溫柔而可愛,柔聲道:「我說天下的錢都可以殺人的,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
那三個騎士似已嚇呆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如此秀氣、如此可愛的一位強盜,竟是個殺人不眨服的惡魔,這種在面具,真是此人最好的偽裝。
直到黑先生倒下去,他們的腰刀才出鞘,怒喝著揮刀撲過來。
那名秀氣的強盜歎了口氣,柔聲道:「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來送死呢?」
衝在最前面的大漢眼睛都紅了,不等那人將話說完,一柄鬼頭刀已劈向那人的頭頂。
那名秀氣的強盜搖頭笑道:「真是找死……」身子動也未動,手輕輕一抬,只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刀鋒,這一刀竟似砍入了鐵塊裡。
那大漢手腕一反,想以刀鋒去割去那人的手指。
突聽「篤」的一聲,一枝箭已射入了大漢的背脊!箭桿自後背射入,自前心穿出,鮮血一滴滴自箭鏃上滴落下來。
這些事說來雖很長,但前後也不過只有兩句話的工夫而已。
另幾條大漢此刻剛奔到那些強盜的面前,第一刀還未砍出。
就在這時候,只聽車廂中一人緩緩道:「你們的確都不是他們的敵!」
車廂的門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
在這一剎那間,所有的人不但都停止了動作,幾乎連呼吸都已停頓,他們這一生中從來也未曾見到過如此美麗的人!
儘管她一身風塵之色,顯然坐了很久的馬車,看她的神情也十分的疲憊,但是一雙帶點淺綠色的眸子,依然清涼的象沙漠裡的甘泉一樣,清澈明亮的如同一泓碧水,令人見而心生憐惜。
即使是滿面疲倦和僕僕風塵,依然能看出她嬌小的臉型和精緻的五官,像精靈一樣奇特而奪目的美麗。細膩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樣的皮膚,晶瑩剔透的讓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實了,把她的臉蛋刺出兩個洞來。
她站在那裡的感覺,像是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個室內悄然的散開,慢慢的蔓延在每個人心頭。
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谷中,恬靜優雅的逕自綻放,無論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視著她,她都像獨自置身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中一樣,眼角眉梢,無不洋溢著自由浪漫的氣息。
有人用花來比擬美人,但花哪有她這樣動人,有人會說她像「書中的顏如玉」,但又有哪個讀書人能說出她的風韻……
就算是天上的仙於,也絕沒有她這般溫柔。
無論任何人,只要瞧了她一眼,就永遠也無法忘記。
但她卻又不像是真的活在這世上的,世上怎會有她這樣的美人……她彷彿隨時隨刻都會突然自地面消失,乘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