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耶律雲和姬娉婷的戰爭並不會改變它的本質和趨勢﹐雀凝大人帶著數路大人浩浩蕩蕩殺向天庭﹐從背後對殘餘的北路妖軍起了非常猛烈的突襲戰﹐完整的空中戰隊﹐經過周密訓練和佈置﹐軍力大減士氣不振的妖軍大軍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失去了唯一的空中力量﹐妖軍只能用妖器做為防禦戰中威脅的主要手段﹐很可惜﹐這樣的高手已經不多了。
妖人就像掠過大地的寒風﹐最終還是在春天到來之際消散了﹐想到妖人投降的消息﹐天人們都長長地鬆了口氣﹐但直到目送妖人穿越了空門﹐回到了他們的世界﹐這份輕鬆才完全釋放出來。
空門之前﹐幾乎天庭所有的官吏將領都到了﹐氣氛忽然之間又變得凝重﹐天人不說謊﹐也就意味著天帝必須兌現在他的承諾﹐把天帝之位讓給天妖大戰中功勳最大的人。
天帝望了望天﹐裂空幻地的天空與大6頗為不同﹐這裡沒有眾多星光﹐卻有迷幻般的色彩﹐生命就像這片天空﹐有的部份暗淡無火﹐有的部份絢麗多彩﹐自己似乎正處最黑暗的部份﹐連萬民敬仰的天帝之位都必須讓﹐然而大勢所趨﹐無可奈何。
朝左右兩側望去﹐南相與北相各站在一方﹐在他們身後是各自的部將﹐相比之下北相的部將更多﹐畢竟西疆北疆的天將大都在守衛天庭的戰役中投入北相麾下﹐東疆自打樞楓死後一直自立﹐基本上由天帝直接指揮。
天界素來沒有權力爭鬥﹐無論是南相還是北相都沒有表態有意爭奪的天帝﹐因此這個難題其實只屬於天帝自己﹐事實上他也很清楚只要自己指定一人﹐其他人都會心悅誠服﹐不會有任何異議。
兩相默不作響不代表下面的將士沒有反應﹐只是在這樣的場合不便過激罷了﹐激動而迫切的目光都給天帝帶來壓力。
各位!
幾乎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一窒﹐胸口挺高﹐關切的目光像絲緊緊抱裹著天帝。
我的承認一定會兌現﹐等到下一任天帝挺位之後﹐我就會進離開這裡﹐進入第二十八天長河天﹐這裡就交給你們各位﹐不過我相信經過這次妖人入侵的事件後﹐明遠天會比以前更加興旺幸福。
平和溫雅的聲音迴盪在空間﹐離開天帝的寶位﹐離開生存了千年的土地﹐天帝還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境﹐在場的人無不欽服﹐如果不是遇到妖人入侵﹐性格平和沉穩的天帝會是一個很好的領袖﹐可惜命運需要改變。
一個美麗的身影忽然閃身而出﹐朝天帝躬身一禮﹐驟然成為焦點﹐不止是因為她的美麗﹐更因為她是南相﹐下一任天帝有力繼承者﹐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不免產生眾多聯想。
天帝陛下﹐有關下一任天帝的事情﹐臣有話說。
哦!天帝頗感意外﹐以雀凝的性格絕不可能主動爭奪天帝之位。
雀凝挺直身子﹐平視天帝﹐大戰之後﹐美麗容顏散出的雍容氣度更勝從前。
臣請罪!
請罪﹖
臣身為南相無力守住南疆﹐以至於南疆大半土地淪喪妖軍之手﹐至於生靈塗炭﹐南相百姓流離失所﹐做為統率南疆的重臣﹐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其後又漠視天帝的命令﹐私自逃回南疆﹐以平民之身參與南疆戰事﹐於理不合﹐於法不合﹐此乃重罪。
可是……
雀凝態度極為堅決﹐根本不給天帝插嘴的機會﹐酥胸高挺﹐提高聲量壓倒了天帝之言﹐悍然道﹕臣雖然立下一些功勞﹐但仍不足以與臣犯之罪相比﹐何況戰功是眾多將軍以及在戰場上殺敵的士兵拚命的結果﹐與臣並沒有多少關係﹐若陛下想賞請賞他們。
在場之人都露出驚色﹐就連北相也是一臉驚愕﹐誰也沒有想到南相竟然主動放棄天帝之位﹐如此堅定的請罪讓人摸不著頭腦。
天帝呆若木雞﹐雖說南北二相功勞相若﹐但心裡總是記掛著仲平陽的星象判辭﹐中宮易位四個字一直銘記於心﹐在選擇上多少傾向雀凝。
雀凝﹐這到底為甚麼﹖
臣請天帝陛下在離位之前頒流放令﹐將臣與耶律雲一起流放到天外異島去。雀凝嫣然一笑﹐美麗地讓天地為動容﹐但所說之言又像隆冬吹來的寒氣﹐所有人都僵住了。
耶律雲不是任天職﹐還是擁有叛逆大罪的待罪之身﹐一直留在人群之末﹐這句話也足實讓他呆了很久才反應了﹐第一個反應便是扭頭去看姬娉婷﹐卻見英姿颯爽的妻子正抿著嘴笑﹐眼神中頗有調笑之色﹐看得他毛骨悚然。
娉婷﹐你笑的好怪﹐雞皮疙瘩都起來。
雀凝大人打算伴你去天外異島受苦哦!
死丫頭﹐在說甚麼﹐雀凝大人又怎麼會有那種意思﹐也不想想她是甚麼身份。耶律雲狠狠瞪了姬娉婷一眼﹐目光回頭雀凝身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有這樣一位高手相伴﹐到了天外異島也許會輕鬆﹐只是其他方面就……
忽然﹐兩道柔和的目光穿越彷彿時空而來﹐投入眼眸立即掀起了波瀾。
耶律雲!
天帝的呼喚打斷了無謂的猜想﹐耶律雲扛著槍慢步走出隊例﹐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走到天帝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還是第一次與天帝面面地說話﹐感覺頗為好奇。
天帝上下打量耶律雲﹐就是這個男子改變了天界﹐把低等的魔人變成了與天人平起平坐的種族﹐對妖戰爭中取得明遠大第一場勝利﹐其後把數十萬的妖人送回了妖界﹐使南疆大片區域從此收復﹐攻克南相城的戰役又領著數十萬魔人率先攻入城頭﹐這些功勞每一個都足以書寫在史書之上。
南相﹐朕好像從未說過要將耶律雲流放到天外異島吧﹖
耶律雲所犯之罪按律執行必然如此。
可是他立下赫赫戰功……
我犯下的罪我很清楚﹐單是逼死西相一事﹐大概就已經罪不容赦了。耶律雲深深地吸了口氣﹐提高聲量余也保持了平靜。
嘩然聲四起﹐絕大部份人至今依然認為虎翎被耶律雲抓住了﹐沒有想過虎翎不但已經死了﹐還是被耶律雲逼死。
雀凝及四帥都明白其中原由﹐反應各有不同﹐雀凝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不但不驚﹐反而略有喜色﹐耶律雲離去的信心相當堅定﹐否則不會用這樣的口氣陳述如此重大的事情。
你……逼死了西相﹖天帝的聲音也顫抖了。
是!
耶律雲隨手一招﹐地龍刃立時跳出空中﹐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虎翎引以為傲的寶物﹐既然落入耶律雲手中﹐還受到他的控制﹐可見原來的控制者的確死了。
天帝陛下﹐殺了他!
西疆將領就像是被火燃的火堆﹐至少有數十人一起沖了隊列﹐橫眉冷目﹐劍拔弩張﹐﹐幾乎立即就要把耶律雲碎屍萬段。
然而他們面對的是一張平靜的面孔﹐淡淡的表情透著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飛在空中的地龍刃灼灼生光﹐與凝波玄靈槍一起散著懾人的寒氣。
幹甚麼﹖雀凝輕喝一聲﹐閃身擋在耶律雲與憤怒的人群之間﹐就像一座威巍秀麗的山鋒阻斷了隨時都可能爆的戰鬥。
南相大人﹐難道你要包庇他﹖
正因為我不想包庇他才不允許你們亂來﹐若有錯當由天帝處置﹐你們是甚麼地份﹖你們憑甚麼對他動手﹖說句不好聽﹐你們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他如果願意接受律的處置﹐你們若不怕再殺得昏天黑天﹐引致天界大亂﹐你們就動手吧。
憤憤不平的人們不動了﹐即便再憤怒﹐天人也不會失去理智﹐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天帝在場的情況﹐誰也不能越殂代庖。
還不退下!做為西疆臨時長官﹐北相也出面了﹐在南相退出競爭的情況下﹐他幾乎已經是後任天帝﹐他一出面誰也不敢再鬧事了。
耶律雲淡淡地道﹕我接受天庭的流放令。
天帝深深地打量眼前的青年﹐雖然不明白他為甚麼要這樣做﹐但就結果而言的確對天界最為有利﹐西相之死和魔人作亂都有人承擔了罪責﹐妖人之後剩下的麻煩也會隨之而去。
你真的決定了﹖
如果可以﹐我想提一個要求。
說!
流放時請盡量送我去寒獄島。
天帝呆了一呆﹐從未有犯人指定被流放的地點﹐七十二異島在天人眼中都是險惡之處﹐根本沒有區別﹐甚至沒有幾個人明確地知道七十二異島的名字﹐以及他們的特性﹐歷年來被流放者沒有一個不痛哭流涕﹐為離開天界而狂嚎﹐只有眼前之人﹐平靜中帶著一絲喜悅﹐彷彿離開天界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他不明白﹐也知道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明白﹐只知道耶律雲的態度相當堅定。
雀凝大人﹐你為何要與他一起被放逐呢﹖
雀凝微微欠身﹐恭敬地道﹕這次的事情﹐屬下經歷了很多完全不一樣的東西﹐耶律雲的身上也讓屬下看到許多天人無法擁有的特質﹐因此覺得必須提昇自己的力量﹐而在天界﹐生命穩定幸福﹐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根本沒有機會讓我真正體驗一些事情。
你到底要月體驗甚麼﹖
雀凝感慨地望向空門﹐幽幽歎道﹕人、妖、魔、鬼……各種生命同樣存在於這個世界之內﹐彼此之間的差異極大﹐我們一定以為人是正統﹐所以把其他生命都裂入邪惡的範圍﹐但耶律雲卻能與他們和平相處﹐這難道不是我們應該學的嗎﹖如果三十三天和七十二異島之間沒有戰爭﹐而是和平相處﹐空門也好﹐天門也罷﹐隨時都能開放給任何人﹐天界將會是更加熱鬧﹐更加幸福。
一張美麗的面孔﹐一把迷人的聲線﹐訴說著一個美妙絕倫理想世界﹐把眾人都帶入了夢幻般的感覺之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天地共榮﹐世界只有美好的事情。
耶律雲卻不做此打算﹐世界如果要輪轉就不會只有惡或善﹐缺少了任何一樣﹐這世界都會崩潰﹐更重要的是善與惡是相對的﹐天人殺戮妖人之時覺得自己何等正義﹐而妖人卻會把他們當成邪惡之人。
善與惡﹐原本就是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