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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13章 想起 文 / 風雨

    第113章想起

    金風乍起,長空如碧。無數旌旗撲啦啦迎風捲動之際,涿郡城外十里處的長亭,一隊數百人的雄健之士,正整裝待發。

    長亭裡,涿郡校尉鄒靖引著大小一干官員殷殷而送。相送之人,卻是欲要往廣宗而去的劉備關張三英,還有終得告辭歸家的蘇雙張世平二人。

    蘇張二人自涿縣外遇險,磕磕絆絆的,已然在這小城中拖延了數月之久。其間驚心動魄之處數不勝數,早已身心俱疲。此番得能順利脫身,心下頗有些激動。鍾陽想到自己總要發展事業,要是一直窩在這小小涿縣,那是絕不可能實現的。

    眼下羽毛筆一事已然定了盤子,除了以之結交各世家大族,積累名聲外,再無其他作用了。但讓眾人大感意外的是,當日自草原上而來的軻比能處,卻又派人來換了不少羽毛筆回去,這種簡易實用的羽毛筆未在中原得到認可,卻先在外族中得到了歡迎,銷路竟然出奇的好。鍾陽大喜,當即便留下張成和薩穆爾照應著,一邊幫著甄氏發展上層,一邊加強與草原上的交易。而他自己便隨著蘇張二人一路走走,也調研下各地的行情,多些資本,與蘇雙二人說了,二人自是大喜,點頭應了。

    劉備聞聽幾人回返之路,微一琢磨,也是歡喜。只說路途之上恐不太平,不如與他一起走,好歹能照顧一段,其中之意,自是想要再尋機看看,能不能在鍾陽處下些功夫。蘇張二人無奈,只得應了。待得準備了三五日後,這才帶著自己的五百鄉卒,合著蘇家商隊的眾伴當,逕往南邊而進。

    劉焉打從入了雒陽,也不知是為了何事,竟就此留在了朝中,來信說是皇帝似有所安排。字裡行間透著一份驚喜,說是似有往西北安置的意思。信中特意問候了鍾陽,囑咐他他日有閒,要麼往雒陽一行,要麼直接往川中走走,他自會掃榻以待,相謝當日指點之恩云云。

    隨著這封信後,涿縣多有幾人交了差事,星夜趕往雒陽相隨,其中讓鍾陽大感意外的是,竟瞭解到一個自己所知的熟人原來也在此處。那人就是之後降了劉備,又將妹妹嫁給了劉備的川中名將吳懿。他在此多日,不想直到那吳懿卸職之時才得相見,彼此間連句話都沒說上,便匆匆別過,讓他微微有些遺憾。遺憾之餘,卻也對劉焉行事的老辣,深感凜然。這些個諸侯,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單從這一事兒上就可看出,個個老奸巨猾,暗伏無數,不到最後一刻,明面上所見,全不過是冰山之一角而已。

    眾人離別之際,最鬱悶者莫過於鄒靖,眼見偌大涿縣忽然少了近半數之人,無數的責任便暫且壓在了他的肩上,讓他直有如履薄冰之感。聽聞那後續來接任的,好像定的也是一位漢室宗親,卻不知這位宗親脾性如何,遙想後路渺茫,又思及前幾日鍾陽所言,不由的愁緒難解。

    眼下,望著告辭而去的劉備諸人,直到看不真切了,方才輕輕一歎,帶著眾人鬱鬱而回,自去安排諸般後續迎接新太守之事去了。

    隨在眾軍之中,鍾陽卻是滿心激動。打從來了這漢末時空,兜兜轉轉的,這還是首次真正意義上的遠行,對於後面要迎接的生活,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惴惴。坐在車中,跟馬李二位博士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腦子不由的卻有想到前幾日和鄒靖的一番對答,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眸光閃爍起來。

    當日鄒靖一句話問出,讓他大感尷尬,不知怎麼回答之下,卻反問鄒靖那夫家的情況。只是當鄒靖一口喊出張濟的名字時,鍾陽頓時如遭雷噬,半響沒反應過來。

    娘的噯,張濟!原來是他!

    對於三國之中,張姓的有名之人眾多,但若是論起最倒霉的來說,卻是非這位張濟莫屬了。初時身屬臭名昭著的董卓麾下四大將軍之一,董卓活著時,倒還滋潤。但當董卓死後,李傕郭汜大作亂,他與另一個倒霉蛋樊稠,因為軍力不如另外二人,便成了左右搖晃的兩隻小鈴鐺了。

    先是樊稠被設計一刀斬了頭顱,剩下他一人後,更是勢單力孤。不得已,權且龜縮在弘農藏著。後來雖然一度趁著李郭二人矛盾,稍稍佔了點便宜,但隨即因為政治主張搖擺不定,先敗於董承、楊奉之手,後折於奉迎漢獻帝的曹操之手。等到眼見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終不可謀時,欲往荊州割據,卻極盡倒霉之能事,被流矢所中,就此嗚呼哀哉了。縱觀其人一生,顛沛流離,寄人籬下,竟無半分建樹。若是能安分守己,尚可落個富戶以度餘生,偏偏他志大才疏,終是落得身首異處,客死他鄉。

    等得後來,其侄子,號稱北地槍王的張繡崛起,據宛城連劉表,本能有些作為,但聽從了毒士賈詡的計略,竟然舉城以降曹操,終使叔母受辱。進而更是直接導致了一位三國鼎鼎有名的猛人魂斷宛城,便是那位堪與惡來相比的典韋了。而受曹操『淫』辱的那位叔母,如今算來,只怕大有可能就是如今尚未嫁過去的這位鄒校尉的閨女了。

    鍾陽思來想去一番之後,想到這麼一朵兒嬌花兒,在曹操那個老白臉的身下承歡的一幕時,不由的怒向膽邊生,惡從心頭起。自己身逢其時,且不說對這鄒玉亦有染指之心,就算沒有,讓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事兒發生,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好過了。

    當下,將對於張濟的事跡,神神秘秘的預言了一番,只把個鄒靖聽的魂飛魄散,心膽俱裂。結合鍾陽酒宴上最後發癲般的言語,鄒靖終是將信將疑起來。想及日後動亂無比的時局,若真如鍾陽所言那樣,自己可不是與反國逆賊有了牽連?只怕就算老爹泉下有知,也定然會再加考慮的。思來想去之後,終是勉強答應了將婚事押後,待得局勢清朗了再說,鍾陽大喜。只要先將這事兒緩下來,便是那歷史不按照原先軌跡而動,自己也有了施展的餘地,以他的手段,就不信爭不過一個蠢如豬狗的莽夫了。

    感受著大車吱吱呀呀顛破的辛苦,鍾陽坐在其中,卻是滿心欣喜。那鄒靖當日面青唇白,失魂落魄而去,多半會有幾日的難以成眠。但這於鍾大爺來說,卻是大大有利的。對於這個時代的悲哀,他已是看的透透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什麼,歷史巨大的車輪碾壓過來,個人的力量甚至渺小的如同螻蟻。一些小說中,往往描寫的因為是後世穿越而去,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進而一統天下,興漢保國之說,純屬胡說八道而已。

    若說依仗一些先知先覺,多少能規避一些風險,給自己多些保命安身的手段,尚可斟酌。至於其他,嘿,單從大興山一役看來,這些古之所謂英雄,俱是鐵血無情之輩。更兼心狠手辣,智謀深遠,如何會因為一二人的主張而有所改變?更遑論自己這般其實並沒多少軍事政治才學的人了。

    所以,雖說他仍是激憤於這個時代最終的凋落,卻很清醒。既然只能做個憤青,那麼,大局改變不了,就努力保護自己的權益吧。能對自己有利的事兒,便算使些卑鄙齷齪的手段,也是顧不得了。小人物,那就保小家吧,他如是給自己的目標規劃著。

    「喂,回頭我帶你們往雒陽去瞅瞅,聽說那兒現如今是最繁華的地兒。皇帝還在那兒建了些啥的流香渠、裸泳館的,咂咂,可不知會不會有機會見識一番,嗯嗯,嚮往!太嚮往了!」透過車窗,眼神中毫不掩飾對那位『淫』亂皇帝的拜服,鍾陽很沒形象的對馬李二人說道。

    馬李二人眼見這廝目光迷離,嘴角甚至有些水漬流下的跡象,不由的齊齊在心中豎起了中指。這傢伙,貪財好色,後世為此險險沒因而丟了性命,這來了這兒,卻仍是不知悔改,當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只是,這小子寧肯做真小人,也不做偽君子,倒是讓人欽佩的很。加上很有些小正義和仗義脾性,只要多加小心,倒也能活的滋潤。處於這個動盪的年代,多出這麼個怪胎來,殊不知會引發多少故事,日後的日子,嗯嗯,想必定然是精彩無限啊。

    兩人同宿一體,心意相通。生平更是只知道科研二字,又瞭解了鍾陽的脾性,自不會去跟他講些什麼民族大義之類的。如今淪落為寄身於一隻貓身上,只盼著多些刺激,瞅著鍾大爺猥瑣的模樣,雖是陣陣惡寒襲來,卻也未嘗不是心有慼慼焉。

    大隊一路向南,期間劉備數次挑起話頭,卻都被鍾陽婉拒,劉備無奈,也只得作罷,暗暗籌謀其他法子。

    這一日正行間,忽然蘇雙張世平與劉備一同來尋鍾陽。鍾陽微愕,眼見蘇雙張世平面色有些緊張,一問起來,也是不由的一愣。原來,如今所處的地方,竟然到了當日二人救起他的所在,如此說來,那當日自己初來乍到的小村子,豈不就在附近了?遙望不遠處霧氣籠住的群山,鍾陽兩眼不由微微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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