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的攻勢看來極不出色,他人的長相也很不好看.
但是攻勢不是拿來看的.
電光石火般的一擊未中,他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懶洋洋的從牆上將指頭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收了回來.但是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之中,總會讓人聯想到一種深刻的狼一般的孤獨,
還有殘忍.
石平緩緩地直起身,他的眼睛惕然的望向柳天捺上的地方.只見那面堅固的水泥牆壁陡然間以指頭按下的點為中心,密集似蛛網一般冰裂了開來.只是瞬間的功夫,牆壁便癱散成一片磚石的廢墟!
水泥牆尚切如此,若換成是人的肉身,那將會怎樣?
石平忽然開口微笑道:
「她的胸口有一粒很風情的紅痣,你知道嗎?」
低著頭,把臉掩蓋在暗影下的柳天,聞言驀然又震了一震!
那是一種憤怒與嫉妒的顫抖!
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必欲殺之而後快的男人又出了招.但是他卻不能不接招,不能不中招!
石平出的是言招.
以體為招,傷的是人的身.
以言為招,創的是人的心.
石平恰巧的把握住了對手的要害:
他知道只要是個愛女人的男人,就逃不過柳眉的紅唇,秀眉,美眸,玉面和淺笑,香味聯合布下的天羅地網!
他的這句話,似一把尖銳的刀,陡然間攪動著捅入了柳天本就創痛著的心裡面去!
四面的燈火極亮極盛,燦爛得正在燃燒著一場轟轟烈烈的自盡!
小小暗暗的刀光精緻地亮起在夜色的燈火下.石平在說完話以後便馬上出了招!
刀勢直指柳天!
這個為情所傷的男子不驚反喜.
怕的就是你不來.
他似一頭狼一般反撲了上去.
然而他驀然發現,石平的雙眼赫然是緊閉的!
他的腦中電光石火般的掠起一個念頭,這念頭湧出了腦海,反饋到了舌邊便變成了兩個字.
小心!
小心什麼?
他要誰小心?
………………….
靜夜無聲.
瓦蒙平穩地坐在辦公桌前.左側的傳真機忽然嗡嗡作響,傳遞出一張字條.瓦蒙接過來一看,眉頭微皺.字條上只寫了三個字.
「柳殺石.」
這個強悍而冷酷的男人見字不屑一曬,侍立在旁的人竟然也為這一笑中流露出的那種威嚴的森嚴所震懾,齊齊後退了一步!
這個聯盟中權力與實力最高的男人哪怕僅僅只是這樣坐著,也好似一座霸氣的山!
他輕蔑自語道:
「石平若是那麼容易被殺,那麼他早死過了一千次!看來這傢伙也開始漸漸懂得磨礪自己的道理了……….」
言及此處,他忽然轉頭詢道:
「那位馬塔王子的言語的真實性分析報告,研究院可曾送來.」
一名臉被寬大帽簷所遮蓋的矮小老者佝僂著身軀,壓低了聲音道:
「我已派人前去詢問過,科學家一致認為,這位馬塔王子的話所提出的一些超出於我們理解以外的全新東西,看似不可思議,但略加推敲,卻實在是精妙無比.真實性是勿庸置疑的.」
瓦蒙聞言,卻不答話,只是若有所思.眼裡忽有狠辣的光芒閃動,與此同時,他不自主的用力拗斷了指下的鉛筆.
………………………
柳天口中的小心.
其實是要周圍的人小心.
小心他們手中持著的燈.
眾所周知,人的眼睛如果在光明的環境裡陡然轉換到黑暗,那麼將會有一長段視覺至盲的階段.但是若將雙眼早早閉上,讓光明轉換至黑暗那一瞬間變得不是太突然.那麼視力所受到的影響便不會太大.
可惜他這句話說得太過模糊,而說的時機也未免太遲了些.
黑暗是以全盛的姿態瞬間降臨在人群中的.
在閉上眼睛的情況下同時打滅周圍的七盞燈火,這樣的技巧實在已只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了很明顯,石平是利用了小強這可怕強悍的共生生物來達到這個目的.
驚呼聲,雜亂的腳步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墨色裡響起.接著,石平特行獨立的的長笑聲由近而遠,漸漸消失在這巨大的人類都市中.
燈火一盞一盞的陸續燃起,柳天又恢復到了那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他茫然而呆滯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雙手,面上露出一種很是奇怪的神色.
…………………
作為聯盟中炙手可熱的高官來說,這座府邸未免有些簡陋了.但是這僅僅是遠觀而已.
當你走近的時候,卻自會感受到一種森嚴得如萬壑排濤的壓力!
這種壓力,源於殺氣,卻又凜凜有肅穆之意.
因為這房子裡居住的,正是掌管了聯盟官員生殺大權,連權勢顯赫的瓦蒙也要讓他三分的聯盟首席**官柳永!
此人擔任這個職務已有近二十年之久了.素來清廉自律,鐵面無私.
他清廉的原因極簡單.
此人極是富裕.其父乃是一名商業奇才,臨終以前給他留下了一筆幾乎是花之不盡的財富.行賄的財物在他的眼裡,只怕如滄海一栗一般!
柳永的妻子乃是崔明遠父親的師妹,照理來說,他應當屬於反對瓦蒙的一方.
但是偏偏當瓦蒙手下的一員重將被人指控犯下滔天大罪,連瓦蒙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他卻力排眾議,經過了三個月的艱苦調查,取證,將之沉冤昭雪,使其官復原職.
二十年來,此人審案無數,但在他手中經過的罪犯,罕有不心悅誠服的.因此聯盟中所有的官員包括瓦蒙在前年柳永五十大壽之時,集體送了一塊大匾懸掛於**官府邸之外!
匾上只有兩個大字.
「公正.」
通常匾下會站立兩名威嚴的侍衛.
今日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那個人.
**官府邸之外的路上,此時竟出現了一個衣杉襤褸的流浪漢模樣的人,歪歪斜斜的行了過來.挺直如槍般站立在府邸外的兩名守衛六道與蒙特皺起了眉頭要知道,柳永平日裡為人最是持正,方剛.素日裡他本就不苟言笑,不怒而威.要是出外赴宴的大人適時回來,被這流浪漢拂了興致.那麼他們又有得苦頭吃了.
這兩個人這樣想著的時候,那個人已走到了法官府正門口,湊巧的是,這人腳下忽然一個趔趄,竟摔倒在地!兩名侍衛心底暗暗叫苦,對視一眼.蒙特望了望周圍,徑直行下了台階,走到那個摔倒的人面前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他皺眉踢了似是半醉不醉的那人一腳.呵斥道:
「你這傢伙別在這裡挺屍,快滾!」
那人在冷硬潮濕的地面翻滾了幾下,口中嘟囔了幾句模糊不清的話語,竟又賴在了地上不再起來!蒙特怒意橫生,四顧無人,頓時一腳且狠且毒地向這醉漢的頭部踹去!看他這一腳的去勢,竟是個不死不休之局!
六道皺著眉別過頭去,蒙特腳下的力道他再清楚不過,這個從同猿人戰鬥過的一線部隊上退役下來的中尉,其腿力能輕易踹裂磚石.顯然這個意識迷濛的醉漢的腦袋的牢固程度和磚頭還有一定差距的.
在他的心目裡,一聲淒厲的慘叫以後,這個世界就該清淨了.
慘叫聲如期而至,但是六道的耳朵分明的告訴他,發出這殺豬般叫聲的,分明是蒙特的聲音!
大驚之下,他奔下台階,抽出腰間的鋼刀,不顧在地上翻滾慘叫的同僚,一刀便向地上的那團蜷縮著的黑影斬去!
刀勢迅,急.
就連六道自己也在心中滿意地為自己地這完美的一刀讚了一聲.
然而黑夜裡似是忽然漾動出了一圈倦乏的波紋.這使得他的呼吸都為之一窒,接著他便痛心的看到,自己的愛刀以一種非常明快坦然的方式,從中間被斬成了兩半!
而他此時也看見了地上那人的雙眸.
明亮睿智的眼睛裡,哪裡有半分醉意!
驚駭下,六道連連後退.這時遠方人聲鼎沸,亮麗的燈光照亮了黑暗的路面.
柳永**官業已赴宴回來了.
見此情形,六道膽子稍壯,方欲鼓起勇氣大聲喝叱.但是看似隨隨便便坐在骯髒地上的那人卻於此時望著他一笑,將手指豎在了唇前作了個禁聲的動作.不知怎的,向來桀驁不馴的六道被他看了一眼後,竟忽有一種不得不膺服於他的感覺!本已到了喉嚨口中的話,居然被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那人轉向已漸行近的柳永一行車隊微微笑著,明亮的眼光中帶了三分瀟灑,兩分從容,還有一分不可一世的意味!
他忽然高呼道: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