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可緩緩地抬起頭來,銀灰色的眼睛死死注視著石平的雙眸,好像竭力的想從中找出些什麼東西來,良久方才以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一字一句的道:
「我,絕對不會再上你的當!」
石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巴可的身軀氣得微微發抖,雙拳更是握緊,但是終究還是沒有出手。因為連殺七人後,冷靜下來的他突然想到,石平很有可能會留下一招最後的殺著!
與敵協亡的必殺之著!
正如,自己保留著的那張最後的底牌一樣!
晴空底,白雲下,石平昂首望天!頭頂上無限幽靜的樹葉溫柔的閃爍著,一縷明麗的陽光恰好投在了他的眉間。石平早已算準了巴可此時絕不會向自己出手,首先。冷靜下來的他自然會想到自己也會保有最後的殺著,在沒有探清究竟之前,他必不會主動出手。其次,巴可剛剛才殺掉了七個人這很有可能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此時他的殺意,殺氣業已被消磨殆盡。最重要的還是:在巴可此時的心目中,只怕巴不得自己多說些話石平早已看了出來,此時的巴可,正如那根不能穿魯縞的強弩一般,因為他的體力幾乎在起初的戰鬥中耗得一干二盡!雖然他擁有一副可以說是這世界上性能最好的生物盔甲,但在來到此地之前,他卻是一個科學家,對於戰鬥這個博大精深的課題,幾乎是從未涉足的。他不懂得如何回氣,不明白留力,不知道出手多重就能給對手造成至命的後果石平出手殺死的對象,大部分連血也很少流,他永遠記得那個只有左手的教官對他的臨別贈言:
「用一根針刺入敵人心臟與拿把刀將他的心挖出來的後果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後面一種方法浪費掉了你自己的精力。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白白的在敵人身體上做徒勞事情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一定要學會用最少最小的力氣徹底的殺掉敵人這是我對你的最後教誨——這也是我用兩條腿和一隻右手的昂貴代價購買到的真理。」
說到這裡,那教官幽默的對石平擠了擠眼,法國式般聳聳肩,推動著輪椅沒入了下課的人流中這也是他的這個得意門生最後一次見到他。
石平彎腰抱起了醜醜,接著說道:
「對了,托我們可敬的龜三四郎先生貪心的福氣,我起初在地上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也想通了幾個問題。」
「首先,是關於你為什麼一再追問我如何對「蛇之發」免疫的問題我想,那絕不是因為你的好奇,而是因為」
「你在害怕!你害怕蛇之發那突兀超遠的攻擊方式,從這個問題可以推斷而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背叛聯盟,但是背叛這個事實是必然存在的!」
巴可冷冷道:「繼續說下去,在現在你還能使用你的舌頭的時候盡情發揮把。因為不久後那該死的東西就會成為叢林螞蟻下午茶時間餐桌上的一道甜點了。」
石平曬然一笑,順手撣了撣身著的破爛迷彩帆布褲在他的眼中,顯然巴可的那些話還比不上他身上這條褲子上的塵埃!
巴可眼中頓時有怒意閃起。
石平裝作沒有看見一般,繼續了起初的話題:
「其次,閣下開始一再警告我不要逼你翻開這張底牌那就是指不要讓你穿上這生化戰甲把我留意到了一句很是耐人尋味的言語我忠告你,真的不要逼我翻開第二張牌,那只會讓我不得不提前結束你的大好生命。」
說到此處,石平眼中有一道如刀鋒一般銳利的光芒輕掠而過。
「換而言之,如果現在我不讓你結束掉我的大好生命,那麼」
「是否就會有一些對閣下非常不利的事實出現?」
溫和明朗的陽光沐浴著它照耀的所有事物,並且將攜帶的來自八億公里外的熱量傳遞出去。巴可身上卻有一股寒意,緩緩卻堅決的在全身爬行。石平又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雪白牙齒,笑得像一頭看見獵物落入自己抓下的豹子。他分明地感覺到,起初自己的話說完以後,面前這個威嚴高大強壯的敵人不由自主的
抽搐了一下!
石平接著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誠懇口氣接著說了下去:
「作為一個朋友,我想我有義務給你一個忠告。這些生化東西可未必安全,何況這幅盔甲還是為瓦蒙那強壯得經過了一十七次基因改造,移植的身體量身打造的!我的老師告訴我,要想得到一樣東西,就必須付出代價,你現在得到了本不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那麼可要小心哦。」
說到這裡,石平向著河灘的方向努了努嘴。
「傑克,就是前車之鑒!他那樣龐大的身體,業已化成一灘血水,我想閣下所攜帶的這具還不到聯盟人基本高度的瘦小**,只怕連做這盔甲下午茶的甜點也不夠份量把!」
「胡說!我實驗過多次!無論怎麼使用這盔甲,最多它只會提前脫落!絕不會像傑克右手安裝的那只還處於實驗階段的廢品一樣!」
巴可終於忍耐不住咆哮起來,他的身高向來就被他引為一大憾事,更何況石平語意中還戳到了他心中一直掛念的隱憂這盔甲的安全問題。
「哦!提前脫落。」石平迅速在心底銘記下了這個對自己非常有用的信息。巴可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在憤怒中無意透露出的秘密,忙急急補充道:
「你不要心存僥倖!這盔甲設計的脫落時間是兩個小時,就算開始殺掉了那七個雜種,現在我也有充分的時間和體力來慢慢款待你!」
「嗯,兩個小時,我記下了。」石平這一次是用著他那獨有的懶洋洋的聲音大聲說出來的。
巴可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的心中同時一凜,自從石平從地上站起來以後,形勢的主動權就轉移到了對手那一方,自己現在幾乎就像被他牽著鼻子在走一樣!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盡快殺掉面前的這個對手!
可怕的對手!
他望向石平,這個可惡的傢伙此時全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斜斜的倚著一棵樹木,半瞇起眼睛,雙手互握,依然是印象中那個懶洋洋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男子。卻正基於這樣,此時的石平反而給予巴可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巴可捏緊了拳頭,體內的腎上腺素開始隨著意識急劇分泌出來,全身的肌肉業已繃緊,當前的情勢已然刻不容緩,他要一舉擊殺掉面前這個脫離出自己掌控的可怕敵人!
氣氛頓時無聲的緊張起來,安靜裡孕育著死亡的氣味,石平忽然開口了:
「我知道你現在準備動手殺我了在這之前,請務必聽我再給你一個忠告在你心中,把它當作我的遺言也好。」
巴可心中一動,他也確然想聽聽石平在臨死之前說些什麼,同時他也下定決心,聽完後立刻不再猶豫,全力將石平殺死!
石平依然那樣懶洋洋的靠著,用緩緩而真摯的聲音說道:
「我若是你,現在就一定坐下來全力驅除體內的毒素!」
巴可眸中厲芒閃過,再不答話,逕直一拳對準了石平的胸口全力揮了過去!他已經被面前這個狡猾得像狐狸的人欺騙了兩次在他的心目中已將此視為奇恥大辱若再相信他起初的言語,中上他這招緩兵之計,那麼對於自負的巴可來說,只怕這輩子也再難原諒自己。巴可此時眼神狂烈,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在自己的潛意識中,竟是如此的渴慕著從人體中標射出來的殷紅熱血!
一種如男女交歡時的至快感覺貫穿/支配了整個身心!
有一種瘋狂的念頭在胸中熊熊燃燒:
先殺了他!
再毀掉這世界!
他的眼睛若火焰焚過,焚作一種奇異的色彩
如千人愛萬人恨的黃金般的顏色。
但是,一隻手阻止了他的期待,夢想!
懶洋洋的石平舉起右手,輕鬆的抵住了巴可擊來的拳頭。
與此同時石平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
「為什麼我說謊的時候你們這些人句句相信,偏偏當我吐露真言的時候,就無人肯聽。」
巴可的心沉了下去,就像完全不會游泳的人驀然被擲進大洋正中的那種絕望的下沉一般——
卻不是因為石平的話語是由於他看見了戰甲的能量計的指數突然從40%降到了3%!
這件代表了人類目前最高生物科技的戰甲緩緩地自巴可的身體上脫落下來
如一張萎退的,無力的
蟬衣
完全的攤在了地面上,毫不動彈,整個外表均泛出紫黑色,再無最初時蓬勃如潮的生氣。
石平眼中露出激賞之色,歎道:
「好一副完美的盔甲,可惜找錯了主人。」
言畢,他抬起頭來,望著對面臉色蒼白的巴可,緩緩地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
「那麼,就請閣下翻出你的第三張底牌把那也是你的最後一線」
「生機!」
太陽啊!停電到凌晨兩點!還好在下尚無睏意,還能支持著上傳。一天一章,絕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