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傷惡化了,石平強忍疼痛拆下臂上用樹支做成的簡易夾板。只見右上臂腫得發亮,粗得如一條水牛大腿,傷處呈紅紫色,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跳一跳的疼痛。他知道這是化膿前的徵兆,而後是潰爛,先流出黃綠色膿液,伴惡臭,人會高燒,頭暈頭痛說胡話,最後導致死亡。他望了望西方,30公里以外,沒有了那名實驗體可怕的嗅覺和獨目實驗體靈敏的聽覺那傢伙的雙耳耳膜肯定破掉了。傑克正帶著2名實驗體循著他留下的假蹤跡在叢林中亂撞一氣。一隻金頭蒼蠅好像聞到了腐爛的氣息,嗡嗡的圍著他的傷臂亂竄。石平定了定神,向著兩天前埋伏傑克他們那片靛青色的蜘蛛叢林走去。
嗅覺靈敏的實驗體還睡在那天他倒下的地方,遠遠看去好像他還在安靜的小睡著如果一張皮還會睡覺的話。石平小心的靠近著這張皮他身上也塗滿了蒜苗汁。事實證明石平的小心實屬多餘。飽餐一頓的狼蛛都在安靜的睡著午覺,這些大胃王吃一頓後能管一個月。他蹲下去仔細查看著那張發出惡臭的皮能給他些什麼有用的東西:這張皮在午後較強烈的光線裡落葉上呈淺灰色,而那天晚上看到的它是黑色的,這說明它們能隨環境變色。在鼻處的皮膚較鬆弛而多褶皺,他伸手捻了捻質地。「恩這裡的質地較別處細膩。那麼就容易穿透。」口部很大,背上有4個小孔,無第一性徵。「口部大表示它口中能有用作武器的東西,所以才需要張大來避免傷到自己。背上的4個洞應該是基因返祖現象形成的骨刺,攻擊時應當小心。通常情況下動物的第一性徵是一個防禦上的弱點,這些傢伙顯然是例外,所以以後就不要在它們的檔部白費力氣。」石平滿意的點了點頭,把這些資料記憶入了腦海中。該是辦正事的時候了,來到此地觀看這張皮只是一個次要目的,主要任務還是來為自己的手臂找個醫生的。
一隻狼蛛正躺在落葉下的洞中安靜的消化著肚子中的食物,它搭在洞口蛛絲的附肢徒然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有獵物經過!狼蛛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如充氣的皮球般彈起,卻瞬間再次懶洋洋的伏在了地上。且不說腹中的食物才消化了1/6不到,光是聞到那股討厭的植物氣息便能讓所有的狼蛛望而卻步。狼蛛的附肢不住的由輕而重的顫動這說明外面的生物走得越來越近了。狼蛛仍然懶洋洋一動不動,在它那簡單的記憶中處於洞底的它是絕對安全的。
很遺憾,這一次出現了意外。
洞口竟然伸進來一條細長的樹枝,撥動著它的身體。而且最關鍵的是,那樹枝還在它的屁股上碰了一下!在狼蛛小小的心中,自己的屁股是絕對神聖而尊嚴的,除了生育後代以外,絕對不允許有人去碰它!(汗比人類mm還貞潔)憤怒的狼蛛一下就竄出了洞,也顧不得什麼氣味了,身體膨脹到平時的一倍大小,複眼中閃著仇恨的光怒視著觸摸它屁股的元兇。恩?這東西的有一部分沒有那討厭的味道,我衝上去!我咬!
石平的左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種等待神經被麻痺的痛苦真是難熬,短短30秒長得就像一個世紀。有多久沒有用過這種療傷方法了,3年了把。升為小隊長後就很少受傷了。他望了望四周,「它」應該就在附近活動把。最後一次和它分別就是在這周圍。不知道「它」還記得我嗎?等下要是「它」沒有來就只有重新在找一隻了,唉,但是還是合作習慣了的方便些啊。石平看了看正伏在自己右手臂上毫不客氣埋頭苦幹的狼蛛。它那毛融融外殼上有一個黃褐色的斑點,當狼蛛吃飽後開始分泌那種對傷口有益的酶時,那斑點會變紅。石平小心的用左手遮住它那肥大的褐色屁股,當他還是小隊長的時候,一個隊員正使用這種辦法療傷,空中悠悠的落下一小片柳葉,恰好拂過那狼蛛的豐臀。本來12個人的小隊就只剩下了11個人和一張皮了。利用了狼蛛這個特點,聯盟內部據說也極流行斗蜘蛛的遊戲瓦蒙這傢伙就是大量愛好者的其中之一。
胡思亂想間,在石平手上滿足了食慾的狼蛛已經爬下他的手臂,在被靛藍色落葉佈滿的地面上費力的爬行著,全無平日的敏捷。本就碩大的屁股現在更變成了一個光亮的褐色球狀物,看它那顫巍巍爬行的樣子真害怕一不小心就暴裂開來也不能怪它,在災難後在叢林中的生物早就拋棄掉了挑食和浪費的惡習。吸血過頭導致爆體而死的蚊子每家每戶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這就是自然界殘酷的規律!在食物缺乏的今天,浪費和挑食就會被世界所淘汰。
看著地面上吃得飽飽的那傢伙快要爬進自己的洞穴了,石平忙上前一步,匕首一閃將其釘在了地面上。確定死透後,把它丟在了一片半枯的芭蕉葉上。快步走出了蜘蛛的活動範圍,走到一株葉片極小呈黃綠色,類似於柳樹的樹木前,順手捋下兩大把樹葉,和狼蛛屍體裹在一起。爬到一座較高的廢棄的建築物上,收集了一些能燒的東西。開始烘烤起芭蕉葉來。
不久,一股奇異的味道散發了出來。這味道非香非臭,初一聞有些刺鼻,再一聞卻覺得孕了些焦焦的香氣,久嗅之更有一股飄飄然的感覺自骨頭中酥了出來。石平滿意一笑,踩滅明火,坐在芭蕉葉邊,任那味道在空氣裡飄散著。
不多時候,遠方那如海濤般的樹海上出現了2個躍動得極快的小點。那小點竟然在由無數細小的枝椏組成的樹海上奔跑得如屐平地,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要知道,受災難時輻射的影響,現在的樹木可不像昔日的祖輩那樣溫柔,且不說枝條能自動捕獲獵物的「食人木」;也不提會感應四周溫差而噴毒的「變異桷」;更不必說輕碰便射出毒刺的「怒槐」,單是最尋常的變異梧桐,其果實和嫩葉,芽都有大毒,若無預防措施,碰觸後2小時內不清洗皮膚都會潰爛。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生物,居然在這處處凶險的叢林中如此瀟灑?
小點漸遠而近,原來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特生物,高約莫到人類的小腿,全身披著灰毛,有著一個扁扁的無毛腦袋,三隻橙黃色的眼睛,兩條短小的前肢與身體間有一層肉膜(可用作短距離的滑翔),一雙肌肉很是發達的長長毛腿。當它們靜止不動時,便把自己長長的尾巴圍在腰間,而行動間尾巴一翹一搖,甚是好看。這2個傢伙「不~不~不」的叫著,逕直奔到火堆邊,舔著嘴唇,對冒煙的芭蕉葉極度感冒,時而搖頭晃腦的用力的呼吸著那味道,時而心煩氣燥的圍著火堆不停跑跳。看樣子要不是畏懼石平在旁邊,早就對著芭蕉葉猛撲上去了。石平仔細看了看這兩個傢伙的背部,眉頭一皺,坐得離芭蕉葉子更近。這兩個傢伙見狀又是急燥又是氣惱,「不~~不~~不~不~」的叫得更大聲了。
等待了大概40分鐘,這生物又跑來了三隻,都和前面兩隻沒什麼區別,對著芭蕉葉醜態百出,花樣萬狀。「不~不~不」的叫聲在這廢棄的建築上此起彼伏。甚至有幾隻的唾液都將嘴角邊浸濕掉了。有一隻在隨同其他的盲目地鬧了一會後,似乎認識到關鍵問題還是出在火堆邊這個大傢伙身上。它竟然跑了開去,很快的拿了個也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乾癟果子回來,毛著膽子放在石平的身邊。「不不不」的沖石平討好的叫著。石平心中一動,看了看天色,像是作出了什麼決定,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些猴子該是方圓300公里的全部了把。」便拿起芭蕉葉準備丟給那只生物。可憐這5個腦袋,15只眼睛就跟隨著那片燒焦了的芭蕉葉轉動,連眼皮都沒敢眨動一下。忽然,遠處又傳來一陣「不不~不不」聲傳來,循聲望去,又跑來了一隻同樣的生物,體形卻較大而強壯,背上還有一小塊地方似乎受過傷,禿了一小塊。
後來這只「啪」的一聲跳上建築物後,卻未作出它同類那種種惡形惡狀的醜態,反而歪起腦袋打量起石平來。石平面上自看清楚它背部後便一片欣喜之色,忙走上兩步最先來的那幾隻見他靠攏,忙一哄而散,跑開幾米遠才回頭只有後來那只留在原地沒動,仍然歪著頭看著石平想從記憶中尋些什麼東西出來似的。石平走到它面前,蹲了下去,輕聲喚到:「毛毛,毛毛。」那生物聽到熟悉的呼喚聲,往事自它的記憶中泉湧而出,頓時興奮的圍著石平跳來跳去,「不不不~~不不不」的大聲歡叫著。石平見狀也極是歡喜,拿起芭蕉葉,扯下一小塊,丟給送果子給他的那隻。剩餘的全放到了他身前這只生物的面前。
原來這是災難後產生出來的新物種,學名叫做跑猴,有些怕生,卻能聽懂人言(也許是遺傳給它們基因的有以前人類飼養的寵物),由於其長於隱躡蹤跡,就連常年在外執行任務的獵食隊隊員大多數都沒見過,這種聰明的動物成年後智力約莫能達到人類小孩子14歲的水平,它們擅長跳躍,行動速度飛快,體有巨毒,因此沒有什麼天敵,平日以昆蟲為食,偶爾也吃樹葉,繁殖力極低,壽命一般在20年以上。跑猴卻是大部分毒物的剋星,它能從口中分泌出一種液體,那些昆蟲(包括狼蛛)碰到後幾秒後便全身發軟而死。而死亡前狼蛛會大量分泌出那種能迅速治療傷口的酶大概想給自己醫療把,因此大多毒蟲嗅到跑猴身上的氣味便逃之夭夭——這都是在一次單人任務中石平救了這只背部受傷的跑猴,無意間利用狼蛛治傷時發現的。遺憾的是跑猴分泌出來的液體10來分鐘後就失效了。由於跑猴很是聰明,嗅覺和視力都很好,又極忠心,夜間警衛也能由它擔任,石平每次出任務都要叫上這只叫「毛毛」的跑猴,感覺上比配給的電子儀器,生化犬還好用。石平陞官後也不是沒想過把它養來做寵物,後來想到食物和安全問題(跑猴有巨毒的,石平又有兒子了),最重要的是所有跑猴都怕生,這事就作罷了。至於跑猴對燒烤狼蛛的特殊嗜好,那還是毛毛自己暴露出來的,石平剛剛救下毛毛的時候,有一晚無意用那像柳樹的枯樹作柴火,帶傷的毛毛自己花了千辛萬苦抓了只蜘蛛學了主人樣在篝火邊燒烤,結果引來了一大群它的同類。可憐的毛毛被同類痛打一頓後食物還被搶,打水回來的石平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也因此知道了召喚跑猴的辦法這一切石平當然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他的兒子。
石平撫摩著毛毛背上光滑的毛皮這是他的特權,跑猴的心臟就在很靠近背部的地方,一般是沒可能讓人摸的。毛毛也露出饕餮之本色,恃著主人在旁邊保護,放心大膽對著芭蕉葉細細品嚐起來。邊吃還邊發出「~不不~」的滿意哼聲。另外那幾隻還未散去,就在不遠處以一種嫉妒,羨慕,疑惑的眼光望著毛毛。而那只送過果子的聰明傢伙早就拿起那塊「獎品」躲開同類的追殺去一旁慢慢享用了。畢竟它可沒有主人來保護自己的權益啊。
天色黑了下來,自災難後通常下午四點左右夜幕就開始降臨,陰雨天出現「極夜」也不奇怪。毛毛意尤未盡的舔著嘴角。石平抱起它放在左邊肩膀上,走入了灌木林。想趁還未天黑的時候多採集些蒜苗葉塗在毛毛身上掩蓋掉它的氣味,要就這麼跑到狼蛛棲息地去,保準所有狼蛛集體龜縮在洞中和他們玩起地道戰,就算石平拿樹枝把它們的pp捅壞也不會離開它們的巢穴半步。
憑借毛毛靈敏的嗅覺,很快就在一條污濁的小河流旁發現了大片綠油油的蒜苗叢。還沒等石平吩咐,它便自行去攀折嫩葉了這種事情它早就做過無數次,現在重操舊業,正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嫻熟至極。石平卻立在一旁,警惕的觀望著四周,從開始起他就有一種被跟蹤的感覺,現在停止移動後這感覺更是明顯。有毛毛在,那麼絕對不是野生的有可能對自己安全產生威脅的野外生物否則毛毛早報警了,雖說石平對自己留下的假蹤跡——以及對傑克的智力非常有信心。但是,萬一傑克突然變聰明了呢?萬一瓦蒙派出不止一支隊伍來追殺自己呢?想到這裡,石平皺起了眉頭,是的,以瓦蒙的狠辣性格和雷歷風行的行事風格來看,派出1支以上的隊伍來追殺自己的可能性相當大啊,而且,自己帶走的「那東西」的看守的嚴密度已經是聯盟中最高級別了,那東西的寶貴可想而知。那麼派出的隊伍數目有3支,4支甚至出動整個獵食隊都不足為奇!
「嘩啦」石平的右方傳來一聲輕響,傳入他的耳朵中更不亞於晴天霹靂。「完了,來得好快!而且是個高手——能像這樣完全避開毛毛敏銳嗅覺和聽覺的人,其戰鬥和野外生存水平無疑遠遠高於自己!他更特意選擇自己的死角重傷的右臂毫無反抗能力這種懂得利用己方一切優勢的人是最難對付的。石平腦子不停身體也沒閒著,就地向著左方一滾也顧不上右手的傷勢了,他和絕對不是一個甘心束手待斃的人。爬起身的時候已經擬訂好三種進攻方案,5套防禦辦法,7類說辭(因為說話這東西要看人來,不是有一句俗語麼:見了鬼子放洋屁,到得廟中唱大戲),與此同時右腳大拇指更踩了一下鞋底的機關,把2根30秒後便啟動的強光耀目棒插入地面。
樹葉慢慢分開,石平的瞳孔已經縮小,緊緊盯住那處。心神更集中到背後,聲東擊西的戰術他都用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想陰我?沒門)。
一個扁扁的小頭探了出來,赫然是那只吃過他的燒烤蜘蛛的跑猴它正用一種很是無辜和害怕的眼神看著石平手上寒光閃閃的匕首。毛毛愕然的轉過頭來,手上抓著一大把淺綠的蒜苗葉,很是不明白主人為什麼如臨大敵的對待自己的同胞。一滴大大的汗珠掛在石平的腮邊「死毛毛!過來幫我把地下的棒子,就是這種亮亮的的東西挖出來!啊,我的手好痛,一不小心又碰到傷口!快點來幫忙,你那是什麼表情!等一下就要啟動了」
新來的跑猴也學著毛毛的樣加入了摧殘蒜苗嫩葉的行列,石平則很是沒有風度的斜倚在草坡上,嘴裡嚼著半截紅色草根這種草據說災難前叫做甘蔗,還是他小時侯翻垃圾堆時在一頁被撕下來的廢紙上看到的。很快兩隻跑猴就收集到了足夠的嫩葉,石平伸出手去滿意的撫摩著毛毛的頭,毛毛也瞇縫起眼,乖乖的站立,看樣子很是享受這久違的碰觸。他又伸手去想撫摩那只跑猴的腦袋,不料那傢伙一下子驚恐的跑掉了。石平歎了口氣,他本來想帶上這只一起去療傷的。畢竟這一次受的傷太重,雖說被狼蛛吸吮後,手臂上腐爛和感染的組織大部分都業已化去,但目前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給自己治療,只有大量的搾取狼蛛身上的營養液而跑猴分泌那種一下就殺死昆蟲的液體也有限度大概夠殺6只左右。現在這傢伙連碰都不讓碰石平搖了搖頭,拿起蒜苗嫩葉,用力擠出其中的汁液,塗抹在毛毛全身,完了還呵了下毛毛的癢,弄得可憐的小傢伙「不不不」扭動著身體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