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小歡子口中一聲嘶吼,五小靈匯聚成的白光如日當空,君千里那張無比驚恐的面孔漸漸在白光中融化,再也看不真切。
「殺——」剛剛勝了一場的小呆和鍾無鳴也齊聲吶喊,各自尋了一名異界仙君修士。望著兩個人赤紅的雙眼,感受到他們身上沸騰的殺氣,那兩名異界修士心生懼意,居然掠上半空,亡命而去。
「殺——」一向沉靜如水的碧水元君也發出無情的怒吼,雙手變幻出兩條藍瑩瑩的水龍,同時射出。不出手則已,碧水元君一出手就十分驚人,力戰兩名高手!
「殺他個阿彌陀佛極樂世界——」三光和尚頭頂現出佛門心燈,和小青蛙的光明之焰以及肥鳥的太陽鏡匯聚在一起,一掃一大片,就像收割靈田里面的靈谷一般,收割著異界修士的生命。
殺聲震天,殺氣沖天,天柱派數千名修士全都殺紅了眼。修為不及對方,就十幾個、幾十個圍攻一人,一個受傷,立刻就有另一個頂上去。
這是一場慘烈的搏殺,是弱者對強者的抗爭,也是修真界的修士不屈不撓的抗爭。這一戰,注定要載入修真界的史冊——史稱:函谷關之戰。後來者每每讀到這一段,無不心潮激盪,肅然起敬。
五小靈連同他們困住的君千里,被小歡子一起收回乾坤圈,隨後,乾坤圈中的那些夥伴也都被他召喚出來,投入到血與火交織而成的戰鬥之中。不經受洗禮,永遠就不會長大。
一夫搏命,萬夫莫敵。這句話對修士們來說,也同樣適用。當幾名異界修士被自爆元神的天柱派修士炸傷之後,他們終於膽怯,開始潰敗,四處逃散。
自從入侵仙界和修真界以來,最慘重也是最大的一次失利,再也難以避免。
而紅了眼的天柱派修士們,當然不會放任敵人逃竄,圍追堵截,甚至不惜傷亡,以命搏命。最後,除了三名仙君級別的異界修士逃離函谷關之外,其餘人等,全部被擒受誅。
戰局已定,小歡子這才落到劉半仙身旁,只見他的胸前依舊插著那柄奪命劍,原本煞氣瀰漫的利劍,如今已經黯淡無光,渾如一塊廢鐵,這是被劉半仙的金光硬生生磨去銳氣。至於他的主人,堂堂劍尊,在失去了唯一的依仗之後,也只能重傷而逃。
劉半仙一手撫著劍柄,一手舉著酒杯,湊在唇邊,將飲未飲。衣袍依舊破爛,頭髮依舊是爛草窩,臉上依舊掛著笑意,透出幾許下賤,幾許猥瑣……
可是,小歡子能夠真真切切感覺到,此時此刻,劉半仙身上生機全無,已經魂飛魄散。
嘀嗒,嘀嗒,一滴滴殘酒從碗中滴落,順著劉半仙稀疏的狗油胡落下去,最後落到地上,塵歸塵,土歸土——
小歡子無言地伸出手,接過酒碗,只見碗中的殘酒依舊清冽。放在嘴邊沾了沾,然後遞給旁邊的三光和尚。
三光也沾了沾了酒杯,然後又傳到小呆手中,肥鳥也將嘴尖伸過來沾了一下,酒杯就一個一個傳下去。在天柱派數百人手中轉了一圈之後,又重新回到小歡子手中。
「半仙今日乘風去,遍舉酒杯少一人——」小歡子雙手擎杯,舉過頭頂,然後彎腰將杯中的殘酒灑在劉半仙腳下的塵土之中。
四下裡悲聲一片……
劉半仙站立的身軀緩緩倒下,最後倒在小歡子懷中,他的臉上,依舊帶著賤賤的笑意。
「爺爺——」繭飛飛和小青蛙齊齊撲過來,哭得梨花帶雨,
小歡子一手輕輕撫摸著繭飛飛的秀髮,另一隻手輕輕拍打她顫抖的後背:「從今日起,飛飛你和小青蛙一樣,都是俺的親妹子。」
轉回身,小歡子環視眾人:「半仙雖然身死,但是鬥志長存吾等心間。願吾天柱一脈,以半仙為楷模,永不言敗!」
眾人齊齊點頭,只聽小歡子繼續道:「今日之後,吾輩更當發奮修行。半仙身軀未冷,定不忘吾等誓言!」
言罷,彈出一塊息壤,漸漸將劉半仙的身軀覆蓋:「半仙之軀,就埋葬在函谷關之下,如此壯舉,當受後世來者追憶。」
就在天書崖對面,一抔黃土,劉半仙就葬於此處。墓前是小歡子親手栽下的一棵柳樹,彎彎曲曲,樹皮皴裂,一如劉半仙邋裡邋遢的模樣。
祭拜一番,眾人紛紛將仙酒灑在墳前,然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此地。雖然小勝一陣,但是如今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對方決戰。
此後,每年都有修士來此祭拜,人們漸漸發現一個十分古怪的現象,墳前那株歪脖柳,枝葉之中居然時常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如果在樹根倒下幾罈美酒,枝葉則無風而舞,酒香更濃。漸漸的,這棵柳樹就被稱為「酒柳」。
幾名異界修士逃回蓮花峰,君不老聞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出的這支小隊,在仙界足以蕩平任何一個仙君的府邸,怎麼在修真界反倒差點全軍覆沒?
更何況,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暗中請出劍尊壓陣。難道在修真界,還有人能夠和劍尊抗衡不成?
不過從手下的匯報,以及至今不見劍尊的蹤影來看,十有**,劍尊在吃癟之後,無顏面對,不知跑到何處潛修去了。
遭遇到出征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失敗,君不老如何甘心。當下留了千餘人駐守蓮花峰,剩下的傾其所有,率領數萬名修士,仙君修士百餘名,氣勢洶洶,殺奔函谷關,誓要報仇雪恥。
小歡子是不會給他留下這等機會的,所以迎接君不老大軍的,只不過是一座空城罷了——當然,還有上百具死屍,以及地面上斑斑的血跡,彷彿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的激戰。
「豬頭小子,本王與你勢不兩立!」函谷關上空,迴盪著君不老氣急敗壞的吶喊聲。
小歡子當然聽不到君不老的叫囂,他現在已經帶人進入通天塔,然後輾轉來到仙界。雖然仙界也已經在異界聯軍的掌控之中,但是以仙界地域之光,活動的空間非常廣闊,最適合游擊戰。尤其是天河,更成為了小歡子理想中的藏身之地。
天柱派的數千人,再加上函谷關的數萬修士,進入茫茫天河,就如同魚游大海,根本就無處尋覓。只是修真界原本的那些修士因為修為太低,還抵禦不住天河驚天的波濤。所幸的是,他們進入天河的時候,正好趕上天河落潮期,好歹有了幾個月的緩衝期。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在天河中尋覓一個棲身之地,尋常洞府,根本就承受不住天河之水的威壓,否則小歡子多弄幾個土牢,就什麼都有了。即便是精通水行之法的碧水元君,在天河之中也僅僅能維持一個十幾丈方圓的臨時水府。這麼大的地方,也根本施展不開。
天河之外更不可久居,隨著異界先頭部隊攻佔仙界之後,還有源源不斷的異界修士組成的大軍陸續趕來,仙界已經變成他們劃分新領域的主戰場。若是小歡子他們幾個人,還可以周旋,如果是幾萬人,而且修為普遍還比較低的情況下,露頭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看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天河都是咱們的老窩了,所以必須妥善經營一番。」小歡子使勁抓著鍋蓋頭,得出如上結論。
身邊的幾十個人也紛紛點頭,他們此刻都在碧水元君構建的臨時水府之中,絲毫感覺不到天河的威壓。幾天來,眾人一直在商議今後的發展大計,只是沒有太大的進展。
「要是能有一座超級水府就好嘍——」胖大海望著只有十幾丈方圓的臨時水府,美美地做著白日夢。
肥鳥有氣無力地用大嘴敲敲胖大海那個特大號的腦殼:「你醒醒吧,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現在連通天塔開闢出來的那幾層都不保險,咱們進去的時候,你原來的老窩都發現了異界雜毛。肥哥啥時候受過這等鳥氣,乾脆咱們先殺到君子界、女兒界去,也去搶他們的地盤,順便多從女兒界搶點花姑娘!」
話說肥仔乃是三足金烏,最煩的就是水,置身天河之中,當然火大。不過他的這個提議,也只能是過過嘴癮罷了,殺進異界,目前好像跟找死沒啥太大區別。
眾人臉上不約而同的現出一抹苦笑,此時此刻,大家心中都是同樣的感慨:似乎天下雖大,卻沒有容身之地。
這就是作為亡國者的悲哀,他們沒有淪為亡國奴,還算是幸運的呢。那些被異界修士奴役的仙人和修真者,更是淒慘。
可惜啊,蓬萊島和瀛洲島那邊根本聯繫不上——小歡子心中也不勝唏噓,原本辛辛苦苦創立的幾個根據地,全都蕩然無存,現在就連天柱別院也完全斷了消息,生死未卜,前途渺渺。
抬頭望望,看到的是一張張愁眉苦臉,小歡子呼扇幾下大耳朵,嘴裡嘿嘿幾聲:「大伙別跟掉魂了似的,實在沒法子,俺的乾坤圈裡面還能安身呢——」
說道此處,小歡子猛然一拍大腿:「嘿嘿嘿,有了,咱們的水下洞府有著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