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從通天塔回歸修真界的時候,小歡子的眼睛終於忍不住濕潤了。即便是晉陞為仙君,又怎能割舍下親情和友情?
「師尊,冷師姑,掌門師叔——」面對著金劍門曾經的幾位長輩——丹丘生,冷寒霜,岳無慾——小歡子俯首叩拜。縱使修為通天,還不是被師長領進門,這才踏上修行的道路。所以,師長永遠都是師長。
「還有俺呢,小歡子麻溜磕頭。聽說你小子已經是仙君了,還從來沒有仙君給俺磕過頭呢,肯定挺美!」能說出這樣混賬話的,當然非周不通莫屬。
「周師叔,頭不能白磕,見面禮拿來——」小歡子給周不通磕頭之後,就向他伸出胖乎乎的大巴掌。
周不通連忙捂緊儲物戒指:「俺的這些小玩意你看不上眼,小歡子,你那有什麼好貨色,跟師叔交流交流。」
「老傢伙,你好歹現在也是上仙了,怎麼還這麼小家子氣。」看見周不通,肥鳥氣兒就有點不通,於是上去就在他那紅火火的頭髮上一通亂鑿。不過很快就衝過來一個黑影,身形依稀和肥鳥相似,只是看上去稚嫩一些:「老爹,俺娘叫你呢——」
「俺的寶貝蛋蛋啊——」肥鳥大嚎一聲,然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小歡子看得哈哈大笑,目光逐一從大伙臉上掠過,經過千年苦修,再加上小歡子提供的各種靈材,如今這批最早結識小歡子的人也都修為大進,像周不通這樣的就算拖後腿了。金劍門老一輩的修士當中,丹丘生後來居上,修為已經是金仙後期。
相對於這些老一輩的來說,年青一代則更為生猛:辛一劍、水月兒、果果、紅葉等人,都已經跨進仙尊的行列。這當然與他們在仙界的歷練有關,和修真界不可同日而語,境界當然也高出一籌。
而天柱派當初的那幾位太上長老,卻顯得徒有虛名:劉半仙還是那副德性,早就被後輩們甩沒影;金棒大聖修為雖高,但是不知所蹤,跑沒影了;而鍾無鳴整天癡癡傻傻,除了修煉,諸事不管。煉來煉去,到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到了什麼修為,都懷疑他已經走火入魔。
小歡子一聽,連忙在人群中尋找。人太多了,都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小歡子嘴裡叫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不時還得磕幾個頭,到了後來也有點暈頭轉向。
最後,在人群的末尾,小歡子總算是看到了一個疑似鍾無鳴的傢伙。只見他披頭散髮,盤膝呆坐,頭髮鬍子都耷拉到地上,整個身子都被遮住,就好像一個草堆戳在那裡似的。
「這誰呀——」小歡子嘴裡叨咕著,伸手撩開了亂草一般的頭髮,裡面果然露出鍾無鳴的面孔:雙眼發直,目光空洞,竟然對身外之物絲毫未覺。
不會是真的修行傻了吧——小歡子伸出巴掌,在他面前搖晃幾下,都一點反應沒有。抓抓鍋蓋頭,小歡子猛然發出一道自然之力,如同鋼針一般,向鍾無鳴的識海攻去。他控制的極好,準備一觸即收,試探一下鍾無鳴的反應。
不料,就在自然之力剛剛進入鍾無鳴體內之後,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小歡子就覺得體內的自然之力忽然不受控制,瘋狂向外奔湧,全都流入鍾無鳴的身體之中。
好厲害——小歡子抽身便退,同時展開蜘蛛網,將自己罩住。從蜘蛛網細微的顫動中,小歡子猜測,肯定是鍾無鳴發動了某種攻勢,只不過這種波動幾乎無形無跡,所以察覺不到。
切斷自然之力,鍾無鳴也終於有了一點反應,眼神迅速聚焦,落到小歡子身上:「好純淨的靈氣,你是何人?」
小歡子差點一頭紮在地上:「鍾前輩,你傻了,真傻了,是俺當初把你從太一派的地牢裡面弄出來的好不好!」
鍾無鳴使勁搖晃幾下腦袋,亂草蓬飛:「豬頭小子,別來無恙——」
「嚇了俺一跳。」小歡子很誇張地以手撫胸,很難想像,一千年了,鍾無鳴都在這種狀態中度過,還能想起他來,真不大容易。不過方才居然能毫無阻礙地吸收自然之力,修為肯定不低,於是小歡子又問道:「鍾前輩,你現在到底是什麼修為?」
「不知。」鍾無鳴搖搖頭,然後眼神又有漸漸渙散的趨勢。想來是完全將自我封閉,沒有比較,自然也就沒有鑒別。
小歡子撓撓頭:「鍾前輩,俺跟你比劃比劃吧——」
「也好,百年來未有寸進,也該是介入外力之時。」鍾無鳴長身而起,滿頭長髮,一直垂到腳面,然後都無風而起,飄向身後。與此同時,小歡子的蜘蛛網開始劇烈震盪,彷彿被一隻無形大手撕扯,若不是剛剛被君不爭強化過,恐怕已經支離破碎。
即便如此,小歡子也不好受,識海之中一陣動盪,整個人也倒飛出去,轟然落地,砸出一個大坑。
「豬頭,有什麼事一定要想開啊,何苦挖坑活埋!」胖大海嘴裡一邊嘮叨著,一邊衝上前去。一起奔過去的,還有好幾十位。
坑裡忽然傳出小歡子歡暢的大笑聲,隨後只見他那魁梧的身體飄飛出來:「可喜可賀,我天柱派又出了一個仙君高手!」
眾人聞聽,一時間也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好半天這才紛紛將目光投向鍾無鳴:難道說的是他嗎?
「天柱派的太上長老,果然一個比一個厲害!」劉半仙怪叫一聲,向鍾無鳴跑去。可是沒跑幾步,就開始原地踏步,再也難進一步。
「半仙兒,好像就你差了點——」三光和尚開始揭老底,無良的品性顯露無疑,看得一旁的元空老和尚直翻白眼:師門不幸啊,靈隱寺居然出了這麼一個歪才……
「鍾前輩,一會兒咱們再切磋,先幹正事要緊。」小歡子正發愁人手不夠呢,忽然冒出一個高手,而且比他只高不低,如何不喜。於是就開始排兵佈陣:果果、水月兒、肥鳥一家三口、紅葉被分別派向四方,而小歡子的開山大弟子柳本直,則去協助小黃點,牢牢將五行迷蹤陣運轉下去。
其他人則分成四隊,給五小靈提供助力。他們這些生力軍比起原本函谷關內的修士高了好幾個檔次,五行迷蹤陣的威力瞬間猛增。
同樣是修真界的修士,這差距也太大了吧——沒有高山就顯不出平地,函谷關內的數萬修士徹底服氣:別看人家才幾千人,那才叫精兵強將呢。
而小歡子則集合了一支數百人的精英隊伍,仙君級別的就有好幾位:除了他之外,還有碧水元君、小歡子的跟班綠皮吉木,再加上鍾無鳴,小呆也勉強算一個,一共是五位相當於仙君修為的高手。另外還有三光和辛一劍、劉一刀、小馬哥和牛頭等人,實力都不容小覷。
除此之外,小歡子身邊還聚集了一隻寵物大軍,同樣各有絕活,都是好幫手。前呼後擁,浩浩蕩蕩,殺進函谷關。
再說陷入五行迷蹤陣的那些異界修士,一開始還不知道被困,在函谷關內大肆搜刮一番,不過收穫甚微,只是找到一些靈米靈谷之類沒有太大價值的東西。至於想像中亮晶晶的仙石和各種珍貴靈材,則一無所獲。
「上去稟告四皇子吧,此間修士想是得到消息,早早逃散。」負責帶隊的是來自君子界的一位仙君,名字喚作君千里,平日裡比較穩重,深得君不爭器重。
剩下那幾位仙君高手則多是來自於那些幫兇的屬國,主要是奔著發財來的,失望之餘,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
可是當他們騰空飛起,而且一連飛了半個時辰,周圍景物依舊、他們還是沒能飛出去之後,終於意識到一絲不妙:好像是被困住了!
進城之時,他們根本就沒有一絲戒備,更沒把修真界的修士放在眼中,甚至到了這時候,眾人還都是談笑風生,絲毫不以為意:修真界這樣低級的地方,難道還有什麼陣法能困住仙君不成?
不過當幾位仙君出手破陣未果之後,他們終於覺察到這座大陣的厲害:無論何種靈氣,無論何種法寶,都奈何大陣不得。要知道,這些修士,也都跳不出五行之中,自然也就無法破陣而出。
所幸的是,這個古怪的陣法只能困人,不會傷人,於是這些高手又都重拾信心:困住又何妨,難道還有人敢進來挑戰?
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一隊修士的身形,慢慢出現在他們前方。
「還真有不怕死的!」說話的是來自於黑齒界的一名修士,咧嘴大笑之際,露出兩排黑森森的利齒。但是很快他就怒吼一聲:「兀那黑鬼,名字可是喚作小呆!」
想不到俺現在也名聲遠播——小呆嘎嘎怪笑幾聲,然後一拍胸脯:「然也——」
「黑鬼,納命來!」黑齒界修士目眥欲裂,面目無比猙獰,瞧那樣子,恨不得將小呆生吞活剝。
小呆有點糊塗了:「咱們好像不熟吧,你這麼親熱,俺有點不適應——嘎嘎,原來你也是滿口黑牙,黑齒豪那個倒霉蛋,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本君黑齒傑,今日定要為二哥報仇!」那人口中咆哮一聲,衝向小呆。